第5章 门徒（1）
第一中学。
江灯头一点一点的，在打瞌睡。很快他的脑袋就成功和胳膊来了一个亲密接触。
他终于还是趴着睡着了。不做噩梦之后，他的睡眠质量好的不是一点两点。经常站着等公交车也能睡着的程度。
于是他立刻就被老师发现了。
坐在一边的秋眠赶忙捅了捅江灯的脑袋，压低了声音，“快起来。”
江灯立刻坐直。
但是老师还是发现他了。老师是地理老师，名字叫杞风。因为外表好看性格还温柔被女生们一众追捧，实属人气超高的明星老师了。
江灯低着头，掀起眼皮瞄了杞风一眼。
杞风站着，眼镜的反光让别人看不见他眼睛里面的神情。但能感觉的出来他还是一副温温柔柔的样子，沉默片刻也只是拍了拍江灯的脑袋，“多抄两页纸的今天课程内容，下个星期给我。”
“好……好的，谢谢老师。”江灯低下脑袋，庆幸地呼了口气，侧着脑袋对着秋眠吐了一下舌头。秋眠弯起嘴角笑了笑。
“哥，我发现你今天更帅了。”江灯吹马屁。
“得了，好好上课。”
下课铃打响，学生们陆陆续续地起身去上厕所，或者倒点水喝。秋眠趴在桌上闭着眼睛，江灯在一旁飞快地抄着地理。他们是理科生，学地理是为了准备会考。不久就是他们的会考了。
高三学生已然毕业放假，这时候最难熬的就是高二的学生，面临着进入高三的压力，还要顶着这么大热的天来上学。尤其还是这讨厌的会考，江灯真的难以喜欢地理。
“唉……”江灯叹了口气，“哥，我上回去周姐姐那里，问她能不能分期付款，她没有要我的钱唉……她真是个好人。”
“呵呵。”秋眠扯着嘴角笑了一声，因为钱是他给的。
“我以后可以多帮周姐拉客。”江灯默默地做了决定。
“你可别吧。”秋眠拧着杯盖，“给她那种骗子招揽客人，祸害社会。”
江灯也知道秋眠好像一直都不喜欢周写。他也不多说了。
但是周姐确实是个好人啊。
下课时间短得要命，上课铃很快就响了。学生们坐定，准备上课。
秋眠低头画着解析几何，习惯性地转着笔。
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忽然驱使着秋眠自己断掉了自己写题的思路。并且放下了笔，猛地抬头看向窗外。
他忽然有种强烈的预感。
蓦地，秋眠强大的听力，让他迅速捕捉到一丝不对劲的声音。
像是把鞋丢在了地板上……丢在了，他头顶上的那层楼的地板上。
他们的教室是顶层啊。
秋眠瞳孔一缩。一个东西从窗户前，坠落了。
他甚至看清了坠落的东西的脸。是隔壁班级的一个女孩子。她身上甚至穿着校服裙子。
很快就是巨大的一声落地声。
外面传来尖叫。想必是一楼教室的学生看见了。
教室里的学生们纷纷抬头，想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秋眠站了起来，走向了窗口。
他瞳孔骤然缩小。
他们教学楼是七层。女孩子是从顶楼掉下去的。
她的血染进了六月天的燥热空气。
秋眠看着那个女生，她的肢体失去了人类应该有的样子，扭曲着，脖子歪成了奇怪的角度，脑袋也变了形。黄的白的液体混着血，也分不清是脑浆还是嘴里呕吐的白沫。
学校里尖叫声四起。
他们的学校安宁太久了，一下子犹如掉进沸水锅里。
下午的阳光炽热而无情，血腥味似乎弥漫在鼻尖，久久无法散去。
秋眠把目光缓缓移向了对面教学楼底下站着的一个女人。她显然不是学生。
秋眠听见她说了一句话。
“对不起。”
她是周写。秋眠在看到她的第一刻就想起了这个女骗子。
周写的表情很无奈，她转身，默默地离开了。保安迅速从四面八方涌了上来，教室里的老师们呵斥学生回到座位。很远处传来了警笛声。教室里有女孩子已经哭了，她的同桌女孩子就抱着她，自己眼里也是雾气缭绕。
老师们在打电话，看信息，焦头烂额。
教室里的空调风森森地吹着。六月天里，大家却都出了冷汗。
江灯害怕地扒着秋眠的胳膊。他不敢看那个死掉的女生摔成什么样了，他光凭想象就能吓死自己。
秋眠眉头紧紧锁着，他不明白为什么周写会出现在他的学校里。
周写在楼下，秋眠倒是不至于怀疑她推了别人下来。
但是她那句对不起真的……很难让人觉得不可疑。
秋眠看向瑟瑟发抖的江灯，江灯看到班上女孩子在哭，自己也忍不住想哭。
“周写给你的名片还在吗。”
“在……在啊。”江灯颤颤巍巍地拿出周写的名片，想来也是崇拜周写崇拜到了一定程度，不然也不至于随身携带。
秋眠拿出手机，一边拨打上面的电话一边往教室外面走。老师忙着安抚大家的情绪也都没有注意到有个人走出去了。
电话响了两声拨通了。
“喂？”周写的声音传了过来，“哪位？”
“和你有关系吗，那个女孩的死。”秋眠直截了当地问。
周写想了一会才想起来这是秋眠，那个很讨厌她的男高中生。
她站在学校操场的观台上，看着教学楼区域那边，保安已经拉起了警戒线，警车也开进了学校。
“你看见什么了。”周写垂下眼眸。
“我看见你在跟她说对不起。”
秋眠修长的手不自主地抓紧了校服衣摆，“最好不是你下了什么蛊。”
“我不会害人。”周写呼出一口气，她也沉浸在悲伤中，“我只是，很抱歉没有救下她。”
说完，周写就把秋眠的电话挂了。她不能跟外行人多透露关于内行的消息，这样是违反了职业准则。
周写快速离开操场，趁乱混出了校门。
死掉的女孩子是周写的客人。她患有严重的多梦症。
周写的能力没有办法救下她，她醒来的时候发现女孩比她先醒了，留下钱就走了。
周写找了很久才知道她跑回学校，但还是太迟。
女孩子选择了自杀。
周写回到解梦馆没一会儿，秋眠就找上了门。
她略惊讶地看着秋眠。
秋眠应该是一路跑着过来的，汗水浸湿了他的校服。
“能不能说清楚。”
周写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她就不该多废话。这下肯定要被组织处分了。
“不要多问，这对你没有好处。”周写算是站在最善意的角度忠告秋眠了。
秋眠喘匀了气，站直身子。十六七岁的男孩子已然很高了，站起来比周写高出一个头。
“那个女生掉下来之前，我有种强烈的预感。”
秋眠老觉得周写实实在在是个骗子，但他现在也不得不把这件事情跟周写联系起来。
周写愣了一下，她立刻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
“你……为什么？”周写皱着眉。
“你站在楼下我能听见你说话，而不是看口型。”秋眠后知后觉，也发现了这奇怪的事情，他的听力好是好，但没到这么离谱的程度。
“还有，”秋眠盯着周写的脸，“你在一楼，我在七楼。”
周写那句对不起是说给死去的女孩子听的，按理说别人听不见。
除了他们这个行业的人。
“你也是？”周写皱眉。
“是什么？”
周写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她也是这样被选中当解梦师的。
五年前她在家闻到了烧焦的气味。周写找遍了家里上下，没有一处地方着火。
她的嗅觉一向灵敏过了头。她不会怀疑是自己的嗅觉出了什么问题。
可家里确实没有任何东西烧焦，甚至电脑的插座也没有发热发出任何焦糊的气味。
一个小时后，她看新闻知道了三公里外的一个老小区内，有个疯子自焚了。
这么远根本不会传出任何气味。接着她就被选中当解梦师了。
后来进入组织之后，才知道大家或多或少都是某个感官突然特别灵敏，或者肢体非常灵敏，才被选中进了这个神秘的组织。
她明白眼前这个男生也被选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