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远志
第五十三章
聂清湛这次回来拍完毕业照，参加完毕业典礼，就算正式毕业了，言笑笑送他去机场，他们在人来人往的机场拥抱，聂清湛在言笑笑耳边轻声说了句：“我在首都等你。”
言笑笑抬起头，将下巴搁在他的肩头，望着上方眼神疲惫却坚定，她抱紧他，同样轻声说：“我会拼尽全力的。”
她本科挂过科，没有科研经历，没拿过奖学金，要非常努力才让自己考出看起来尚可的成绩，这些在未来的竞争中会让她处于绝对的劣势。但是为了他，从现在开始，她愿意给自己最大的压力，去冲那座中医药学生心中的最高学府。
言笑笑开始争分夺秒的复习备考，除去吃饭睡觉外的所有时间都泡在自习室，加上平时在医院实习，她也不像以前那样主动了，反而利用一切带教老师没有下达任务的时间，见缝插针地背书，好在之后的几个科室老师人都挺好，看见她在学习，也不太会打扰她。
尚思弦也是要考研的，一开始她尽量和言笑笑一起去自习室，后来发现实在跟不上言笑笑的精力，有时候两个人上一天班下来都已经精疲力尽了，她只想在床上瘫着不动，言笑笑匆匆吃个饭就又背着书包要去自习室。
到了八九月份，言笑笑甚至把每天起床时间提前了一个小时，去操场背一个小时的书，然后再去吃早饭上班。
尚思弦不止一次怀疑眼前的这个言笑笑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或者对自己的身体做了什么改造，她躺在床上敷着面膜，探出头来跟刚从自习室回来的言笑笑打了个招呼：“你怎么这么晚回来，明天还要早起，你不会累的吗？”
言笑笑放下书包，拿出一本小册子扔到床上，打算洗漱完了睡前看：“我加的那个首都中医药的群，有个人中医综合模拟考了280分，还说自己考砸了。”
“靠。”尚思弦本能地骂了一声，“没有人骂他装吗？”
中医综合满分300分，尚思弦的终极目标就是希望能在考研的时候把自己的分数保持在220分，这样加上英语和政治的分数，她就几乎可以稳上岸本校了。280分，这是她根本不敢想的分数。
言笑笑摇摇头：“没人理他，但是估计都和我一样，被他刺激到了吧。”
言笑笑现在的分数也就两百三十分左右，有时候发挥特别好，能考到两百五十分，她算过，如果要去首都，她这个分数还是危险的，必须再提高才行，而今天群里那个280正好火上浇油，让她更加焦虑了起来。
尚思弦连忙安慰室友：“那个人说不定就是偶然考一次这么高，或者有可能他是二战的，你千万要放平心态，别太受他影响。”
言笑笑默默点头。
言笑笑其实心里清楚，自己心态出问题也不是这一件事引起的了。
事实上，随着考研越来越近，她的情绪就变得越来越起伏不定，高强度的学习也让她整个人处于一种低气压的状态，有时候莫名其妙地，就会想哭一场。
聂清湛晚上还是会和她视频，言笑笑的话越来越少，有时候不知道说什么，习惯性就会叹气。
聂清湛担心她，小心翼翼提起过如果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可以跟他说。
言笑笑无从说起，她倒也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她只是找不到任何开心的事。
她告诉自己不能这样下去了，她得让自己正常起来，至少回复原来的状态，可她没有时间了，她每天一睁开眼睛，就必须要开始学习。
“笑笑，十月份的实习结束之后，可以请一个月的考研假，考研之后再补就行，我帮你申请了，你来我这里好不好。”
看着言笑笑日渐消瘦的身形和已经差到滤镜都遮不住的脸色，聂清湛在视频里对言笑笑这样说。
他很少强硬地帮她做决定，但这次他这样说的时候，已经把申请表发给学校盖完了章，他知道如果再这样下去，即使考上了，言笑笑的身体也会出问题。
言笑笑在十一月初拖着行李箱抵达首都，聂清湛来机场接她。
言笑笑看见聂清湛，上前抱住了他。
聂清湛环抱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双脚离地托起来，心疼地道：“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他又用手指圈住她的手腕量了量，言笑笑抽出手，生硬地转移话题，问他：“我住哪里？”
“我已经收拾好了，之前我们说过的，你睡楼上的床，楼下的沙发也可以拉成一张床，我也装了帘子了，你睡觉的时候可以把帘子拉上。”
聂清湛一手接过行李箱，一手牵起言笑笑：“我白天要去上课，不过我会给你准备好一日三餐，这一个月你什么都不用管，就专心复习。”
想了想他又说：“也要注意劳逸结合，身体最重要。”
言笑笑抱着他的手臂，将脸贴在上面蹭了蹭。
言笑笑在和聂清湛视频通话的时候已经很熟悉他的loft公寓作背景了，但真的身临其境还是第一次。
言笑笑在有限的空间里上下跑了两趟，饶有兴趣地拉开一层层楼梯间的抽屉看。
聂清湛将她的箱子拎到楼上，问了句：“我帮你打开收拾了？”
“等一下！”言笑笑连忙跑上去，自己拉开箱子，拿出里面装内衣的小袋子背到身后，然后才说，“可以了。”
聂清湛点点头，拉开床头柜让她放进去，然后一边帮她拿出箱子里的其他衣物放进空出来的衣柜，一边告诉她其他给她腾出来的储物空间。
言笑笑自己从书包里面拿书出来，按照自己平时的习惯摆放在书桌上，聂清湛已经把自己的书都收起来了，整个书桌都是给言笑笑用的。
等收拾好言笑笑的东西，天已经黑了，聂清湛带言笑笑出去吃了顿饭，认得了小区里的路，顺便将她的指纹录入门锁。
“附近有挺多玩的地方，你没事可以逛逛，地铁站也很近，如果在家里学习不方便，就去图书馆，我把卡给你，嗯，要不还是下次我带你走一趟？”
言笑笑被他逗笑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聂清湛握着她瘦骨嶙峋的手腕举起来晃了晃，无声地问她那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言笑笑没法解释，将头埋进他胸口撒娇，企图蒙混过关。
“好了好了，今晚就别学习了，早点睡。”聂清湛静静抱了她一会，拍拍她的背，“上去睡吧。”
言笑笑不肯动，腻在他身上：“你抱我上去。”
聂清湛搂着她的腰，此时正好用另一只手抄起她的腿弯，将人打横抱起，起身向楼梯走。
言笑笑被他吓了一跳，伸手搂紧他：“你真的抱啊，哎，这是楼梯，摔了怎么办！”
“不会。”聂清湛走得很稳，抱着她的手臂也很稳，一直将她抱到床边放下。
言笑笑顺势打了个滚，拉过他的枕头抱在怀里，忽然发现枕头下有什么东西，她拿起来一看，是她的那本相册，她笑了起来，对着聂清湛挑眉，明知故问道：“这是什么呀？”
聂清湛赶紧要从她手上拿回来，言笑笑一扭身避开他的手，拍拍床沿让他坐：“我的照片好看吗？都是出去玩的时候拍的，除了那次在海边，还有以前去别的地方旅行的照片，我还放进去了一张特别彩蛋，你看见了吗！”
聂清湛虽然不知道她说的是哪一张，但反正他每一张都看过了，于是如实道：“看见了。”
“那你最喜欢哪张？”言笑笑兴致勃勃地翻着相册，相册上的每张照片都是她精心挑选，自己觉得非常满意。
聂清湛含糊道：“都喜欢。”
听起来过于敷衍了，言笑笑自然不满意，于是她直接翻到最后一页，那件非常清凉的泳装照：“我知道了，你最喜欢的一定是这张！”
聂清湛目不斜视地按住她的手，强行合上了相册：“睡吧，不早了。”
言笑笑抓着相册不放手，存心想要逗他，故意一个劲追问：“你还没回答呢，不会一张都不喜欢吧？那你为什么放到枕头下面啊？聂清湛你说实话，你是不是每天睡前都要看一眼我的照片？一天不看都睡不着？”
“是。”
“啊？”言笑笑反倒愣了。
聂清湛的表情有些无奈又有些赧然：“是，所以可以把它还给我了吗，我也要睡了。”
言笑笑默默放手，任由他拿走相册，然后缩进被子里，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
“晚安。”
听见被子里言笑笑轻声道，聂清湛这才拍拍她，帮她关了床头的灯，拿着相册下楼睡觉去了。
聂清湛特地把闹钟时间调前了半个小时，起来给言笑笑做早餐，但是当他起床的时候，却看见楼上言笑笑的帘子已经拉开了，她还穿着睡衣，只开了一盏书桌灯，双腿蜷在椅子上，默背着一本书。
聂清湛敲敲楼梯木板，言笑笑才从书里抬起头来，聂清湛轻声问：“怎么起这么早？”
“早上记忆力好。”言笑笑看了眼桌上的闹钟，“你怎么也起这么早？你们这么早上课吗？”
“早上吃什么？家里有挂面馄饨水饺，都可以煮，也可以下楼买，小区外面有好几家早餐店。”
“我们一起下楼吃吧，我想吃豆腐脑。”言笑笑要站起来。
聂清湛制止她：“你接着背书吧，我去买回来。”
言笑笑便不跟他客气，相反他一出门，她还可以出声的背一会了。
语速很快地一直背到了声音有些哑，聂清湛也买回了早饭，除了她钦点的豆腐脑，还有一碟生煎和一碟锅贴，他在桌上准备好了餐具才叫言笑笑下来。
言笑笑先是匆匆去洗漱，然后穿着睡衣直接坐在了餐桌边，拿起勺子舀豆腐脑喝。
聂清湛给她夹了个生煎在醋碟里：“慢点吃，吃饭一定不能急。”
言笑笑想起以前，不服气道：“你还说我，你忘了你大四的时候吃饭多争分夺秒吗？”
聂清湛选择性忽略，正好电水壶烧开了，聂清湛起身去灌水，边灌边说：“我把家里的热水瓶都装满了，你要喝水直接下来倒就行。”
言笑笑点点头：“谢谢你。”
“为什么说谢谢？”这话听着有些过于客套，聂清湛不喜欢。
言笑笑起身从后面抱了抱他：“今天是我们同居的第一天，一切都是你帮我准备好的，我什么都没有做，还这样蓬头垢面的，只穿着睡衣面对你，有点不好意思。我也是想过早上起来先去洗漱的，然后美美的出现在你面前，再和你一起出去吃早餐，但是早上还有很多要背的书，我还是有点舍不得把时间分给梳洗打扮……”
“你是这样想的吗？”聂清湛牵着她一起回到餐桌上重新坐下，看着她说，“我今天早上看到你穿睡衣在我面前，其实心里特别幸福，觉得好像我们已经是夫妻了，很自然地在一起生活了很久一样。”
言笑笑没有想到他会这样说，歪着头看他，想要判断他说的是不是出自真心。
聂清湛隔着桌子点了一下她的额头：“不是说好了，这个月你什么都不用管，一切交给我，你只管复习就行，让我来照顾你。”
言笑笑握住他的手，在指尖上亲了一口，露出了久违的灿烂笑容：“聂清湛，考完我会报答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