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3 章 试探：平等
海面的浪花逐渐平缓,倒映的月影也变得完整。白仓望没有跟着太宰治离开，而是说“我有朋友来了，你知道的吧。”
太宰治当然知道,他对船上的客人了如指掌。
“要去找他们”
“嗯,毕竟是来找我玩的。”
现在回去,白仓望还来得及和朋友一起享受这场即将结束的航行。人在眼皮底下，太宰治不介意让他们适当开展交友活动。
不过
“织田作说，晚上要跟他一起下船。”太宰治俏皮地眨了眨眼，“但我也只是传话”
也就是说,做不做由你。
白仓望听出来了，他一时语塞“太宰哥,我还不至于浪费难得和家人相处的旅行时间,晚上肯定会回来的。再说了,我的好友们也是带着要做的事情来的,他们之后也要去忙他们的事情。”
太宰治确实还有事情要忙，他看了一眼白仓望身边的中岛敦，没有多说什么“那就在下船的时候再见吧。”
机器人们又重新走进宴会厅收拾在刚才短暂的“友好交流”中被弄乱的场地，白仓望没有急着离开,他看向中岛敦,注意到少年的肩膀仍旧是紧绷着的。
“他已经走了。”他说道。
中岛敦抬头看他,但没有随着他所说的内容放松下来，而是困惑地蹙着眉头，视线投向整个会场。
“刚才,有什么奇怪的味道”
他说着，在会场内来回地探寻那“奇怪的味道”的来源。直到机器人们把宴会厅重新整理得整整齐齐，他也没有找到。
“好奇怪，明明是很危险的气息怎么消失得这么快”
“即使有什么,也已经离开了吧。”白仓望说，“走吧。”
没有再向中岛敦解释，他最后再看了一眼这个宴会厅，牵起中岛敦的手腕便带着他向通往甲板的台阶走去。
中岛敦的感知确实很敏锐，但即使他感知到了，没有见过染井吉野的他也只能判断出这是“危险的气息”。白仓望清楚，那便是染井吉野留下来的痕迹。
但他现在已经下线了，不论刚才发生了什么，这就是事实。
又或许说是已经“下线”。
多亏了刚才的那次短暂的上线，白仓望已经明白今晚一直感受到的那种如影随形又若有若无的关注的视线，究竟是来自谁。
既不是ar，也不是随时看着监控的太宰治，更不是有着六眼的五条悟。
无论你在哪里，我都会
都会注视着他。
这是未尽的话语，即使没有被说出口，白仓望也知道得一清二楚。
春日到来时，苍星公会的某个角落已经被淡粉色的春樱点缀。簇簇浅紫色的紫藤花挂在庭院上方，花园中早已摆放好任人休息的桌椅。
染井吉野总是会出现在这样雅致的角落，不起眼地、沉默地，却又是放松地握着一
支笔，或是手里捧着一本书。
每当有人路过，他也只是把自己往花丛中藏。那一本书遮住他的面庞，让人识趣地给他留出自娱自乐的空间。没有攻击性，随和这些都是大部分公会成员，对染井吉野的印象。
但白仓望见过他的另一面。
总之，短暂上线过的染井吉野现在不在线。想要知道更多，少不了继续补充线索。正如ar仍然在悠闲地看戏那样，现在线索也正在一个个奔向他。
手中牵着的“中岛敦”，也是其中一把钥匙。
顺着明亮的台阶一路向上，甲板热闹的音乐声渐渐清晰了。原本浓重的夜色被灯光照亮，天空的云彩不再是墨色的，而是微微泛者白。灰白色的云浅浅的铺了一层，飘动得惬意，像是慢慢被牵扯着的一片薄薄的纱。月光和海上的灯光一同组成夜晚的画，画中的人们不知疲倦地享受着欢愉，对海底的暗色一无所知。
船快要返航了，甲板上的人们都在抓紧最后的时间放松。隔着栏杆往外看去，辽阔的海面和远处的城市都还混在人间星光中，像是被虚化开的背景，柔和成一片在水波中摇曳的光。
中岛敦还在四处张望寻找着他之前感知到的神秘气息，白仓望松开他的手，没有像刚才对太宰治说的那样带他去找好友们。抛开远处的人群不管，在这一处单独的空间，两人再度回到了独处的状态。
注意到白仓望停下脚步有一会儿了，中岛敦也感觉到疑惑“我们不去找你的朋友吗”
“不急。”
音乐的旋律越来越柔和，舞台上的一架钢琴正在被谁弹奏着。流淌在海面上的钢琴曲柔和而轻快，是属于初春的旋律。
琴声渐强时，一阵铃声从白仓望手中握着的手机中传出。他等待了数秒，没有接起，而是直接挂断电话。
“现在可以走了。”他说着，带着中岛敦一路向上。他们绕过了第一层甲板，从第二层甲板开始登上瞭望台，平台上人不多，恰好都是熟悉的面孔。
趴在栏杆边的三人与甲板上热闹的人群不同，虽然是正值活力四射年纪的高中生，但他们看起来安静极了。也不知道是沉浸在夜色里，还是有什么特别的心事大约不是有特别的心事吧。
因为在听到脚步声时，三人沉静的空气就一扫而空了。
“yahoo”
即使在晚上也戴着黑色墨镜的五条悟一边笑着，一边抬手，“终于带着小老虎回来啦”
“真是让我们好等啊”家入硝子轻啧了一声，“这艘船上的麻烦也不少，把游客安排在这里就不怕出事吗”
“所以横滨的异能管理机关才允许我们登船。”夏油杰说着，“现在监控拍不到我们，想做什么都尽快吧。”
三人看向白仓望，中岛敦虽然是第一次和这几人见面，但也从他们的谈话里听出来这些人都是和白仓望熟悉的人。他悄悄地重复了一遍夏油杰的话“现在监控拍不到我们吗”
白仓望确认了
他的提问“嗯，刚才的电话就是为了这个才被打来的。”
“原来是这样诶”
话没说完，中岛敦便浑身一抖，超强的直觉让他几乎是在这个瞬间便摆出了警戒的姿态，但还没等绷紧的肌肉和握紧的拳头一起发力，一个猝不及防的横扫踢就带着凌厉的破风声来到了他的眼前。
中岛敦只来得及双手架起防御，用手臂强行接下了这一击。但同时，他也顺势借力后退，双脚重重的蹬地，一跃而起。少年轻盈地翻身，在调整姿势的同时也看清了攻击自己的人是谁。
黑色的中长发随风扬起，那一张笑眯眯的脸庞正出现在白仓望的身边。
“反应真快。”夏油杰似笑非笑，“身体素质不错。”
鼓掌声从一旁响起，五条悟说“能被杰这么夸，你捡来的这只小老虎还蛮厉害的嘛。”
诶不是敌人
中岛敦在半空中调整好准备出拳的姿势又紧急微调，收回了攻势。他在白仓望身边站好，看着眼前完全不像是刚刚给自己来了一脚的人，思考差点陷入停滞。
没记错的话，他刚才被“见面礼”了吧
明明是第一次见面的人
没等他多想，白仓望的声音在不远处提醒他“准备好，下一个要来了。”
话音刚落，中岛敦再次感受到了背后发寒的感觉。但这次他没有立即跑开，而是强硬地挤开和白仓望站在一起的夏油杰，把白仓望挡在了身后。
紫金色的瞳孔中满是不满，中岛敦说“又有怪异的气息原来是你们放出的吗你们想和我怎么玩都可以，但是，绝对不可以放出这种东西来影响望”
他认真而严肃的态度中，有着显而易见的怒意。比起刚才被夏油杰踢一脚，现在感知到的气息明显更让他紧张。
白仓望被他护在身后，向着身侧看去。夏油杰手指一勾，漂浮在半空中的咒灵便失去了踪影。
“他看不见。”夏油杰肯定地说，“要是能看见，刚才应该已经打过去了吧。”
“虽然能感知到气息，但是这更像是直觉在提示他危险。”五条悟在一旁点评道，“会异能，看不见咒灵，身体素质强。不像是咒术界的。”
“那就是横滨本土特产了。”家入硝子点头，“没必要再试探了，他刚才想保护望耶”
“等等硝子，不能就这么放松警惕吧”夏油杰眉头一挑，但还不等他反驳，五条悟就已经快步走到还警戒地看着他们的中岛敦眼前，笑眯眯地往他怀里塞去一袋棉花糖。
五条悟说“给你赔礼”
中岛敦“”
他回头看向白仓望。
白仓望说“收下吧，不过，刚才他们试探你也是我的意思。”
中岛敦抱着怀里的糖，一时之间有些无法理解白仓望的话。
“刚才我被攻击”
“嗯，是我让杰那么做的。”
如此说着，白仓望从中岛敦身后走出来，站在了小少年的对立面。
他与三位年轻的咒术师站在一起，向眼前这一位一直以保护者姿态陪在他身边的小少年，露出了满怀歉意的微笑。
“但你也该察觉了吧，敦。”
夜风阵阵刮过，高处的风声比音乐声还要强烈。强势的夺去了听觉的感知，却又让刚才听到的话语变得震耳欲聋。中岛敦下意识说察觉”
白仓望对他的反应没有觉得意外，中岛敦现在反应不过来也正常。他耐心地说“嗯简而言之，现在的我，和你记忆中的人，不是同一个人。”
他指了指身边的同伴。
“你认识的是过去的我，又或者是未来的我。又或者不是我。正确的答案只有你知道，但我现在把这些说出来，并不是要为难你。让杰攻击你，也是想看你像刚才那样在危机中使用异能力。可以放心的是我们下手有数，一旦有什么万一，我也会负责保护你、救治你。”
白仓望的语气是温柔的，说话的内容是不温和的。中岛敦在这种反差中情绪反而稳定下来。
“这样的你，比起之前的温柔哥哥，更让我熟悉。”幼小的少年露出了无奈的纵容神色，“你想要什么不用找别人来试探我，现在的我已经比起刚刚来到这里的时候，要更了解过去了。”
这是和之前“失忆”的状态不同的，现在的中岛敦眼中多了坚定和清明。虽然是年纪不大的小孩子，但现在的他看起来非常可靠。
看着这样的中岛敦，白仓望反而语气严肃。他不再用哄孩子的态度对待中岛敦，而是把他当成一个可以商量的平等的对象。
“我想要知道你进入我们这个世界、这个时间的方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