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虎狼之国
大夏国含英殿。
"父皇,绝不能把雪儿送到罗刹国去。我大夏历代和亲的公主,有一个善终的吗?父皇如果执意不允,儿臣就死在父皇面前。“
太子南宫炽从腰间刷地抽出宝剑,横在咽喉上。
"放肆!住手!"
龙椅之上大夏皇帝南宫衡怒目圆睁。
"父皇,我大夏百余年来,受尽罗刹国的欺辱,难道就这样世世代代忍气吞声吗?我也是八尺男儿,宁愿血溅沙场,也不愿意这样苟且偷生。请父皇成全我,让我和罗刹国决一死战。"
南宫炽将剑掷在地上,金石相击,铿锵可闻。
龙椅之上的南宫衡仰面向天,竭力不让眼中的泪水淌下。从儿子身上,他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
三十年前,他也是这样以死相争。可是换来的是什么?割地,赔款,进贡,和亲。
屈辱的三十年里,他的十几个姐妹被送到了罗刹国,受尽蹂躏,然后悲惨死去。如今轮到他最宠爱的女儿宝月公主南宫雪了。
可是,他有什么办法?
罗刹国民风彪悍,嗜杀成性。他们人口虽只有三百万,可是不论男女,人人能征善战。
他们有一支三十万的铁骑,常年四处打劫。罗刹人善骑射。他们那里产一种马,浑身赤红,没有一根杂毛。这种马个头小,吃得少,跑得却极快。
从罗刹王庭龙城到大夏都城安阳,二千里的路程,他们三天可到。一旦他们的要求得不到满足,三十万罗刹铁骑就像决堤的洪水一样,一泻千里,所到之处山崩地裂,尸横遍野。
儿子的热血,南宫衡也一样有过。他也曾率举国精锐在杀虎口浴血奋战。那一役,功败垂成,四十万大夏儿郎全部战死。
残忍的现实磨灭了他坚硬的棱角。追忆过往的岁月,他常常想,如果人生能够重来,自己是否会做出不一样的选择?
想想自己最宠爱的女儿就要被自己亲手断送,他的泪水还是流了下来。
"不是朕狠心,罗刹国的虎狼之师锐不可挡,一旦我们拒绝和亲,大军就开过来了。你不要再为难朕了。"
南宫炽泪流满面,擎剑在手,走出大殿,似血残阳洒满宫庭。
"殿下!"一直紧随他身后的小侍卫牵过一匹马来。
南宫炽翻身上马,疾驰而去。小侍卫也骑着马在后面紧紧跟随。马儿不知跑了多远,一直跑到精疲力尽才停下来。
南宫炽躺在山坡上,青青的草地一望无际。太阳渐渐隐到了山后。
"你叫什么名字?“
"江水寒。"
"多大了。“
"十九了。"
"到宫里多久了?"
"三天。"
难怪不认识。
南宫炽看着眼前的小侍卫,见他身材颀长,轮廓分明,眼神清澈。妹妹为什么偏生在帝王之家,领受坎坷命运?若是生在寻常人家,嫁在寻常人家,不是很安宁吗?
南宫家已忍受百年屈辱。抗争,就从今日始。送走妹妹,舍命一搏!
一股热血涌上了南宫炽的头。
"娶媳妇了吗?"
"没有。"
"想娶吗?“
"不想。"
"把长公主嫁给你,愿意吗?"
"……"江水寒眼睛瞪得大大的。这是什么骚操作?自古皇帝女儿不愁嫁。他一个小小的侍卫,怎么可能娶公主?
"问你呢!怂货!愿意吗?"南宫炽收住笑,脸色瞬间变得狰狞。他狠狠抓住江水寒的领子,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直勾勾地瞪着,仿佛要一口将他咬死。
"殿下!"易水寒看着眼前的这个人,他就像一头凶狠的野兽。
"没用的东西!"南宫炽愤怒地将他推倒在地,寒光凛凛的剑抵住了他的胸口。
"殿下,我愿意!“在剑尖即将刺入的一瞬间,江水寒喊道。
"好!"南宫炽狰狞地笑了笑,"算你有种!跟我来!"
江水寒是个穿越者。
三天前,他莫名其妙地穿到这个架空朝代。他虽然对这个朝代知之甚少,但他也知道,大夏处在罗刹国的绝对碾压之下。
刚才太子父子在含英殿中的激烈对峙,他也亲眼看到了。这个时候娶公主?是嫌自己命太长吗?我愿不愿意顶什么用?轮得到我做主吗?他也知道太子是在走投无路时,说说而已。
江水寒亦步亦趋地跟在太子身后,来到一座宫殿门前。宫殿依山傍水而建,红砖青瓦,朱户高门,十分气派。门口站着两个侍卫,朝南宫炽一拱手:"殿下!"
南宫炽摆摆手,“让开!"
两个侍卫同声说道:"殿下,皇上有令…"
南宫炽双目如剑,凛凛道:"闭嘴!"
两个侍卫立即噤若寒蝉。
江水寒跟随南宫炽走进了宫殿,见一个极美丽的女子,长身玉立于花丛之中,比花儿更娇艳。他赶紧垂下了头。
"哥哥!“女子袅袅娜娜向他们走来,"父皇真的要把我送到罗刹国吗?“
"没有。"南宫炽咬着嘴唇,良久说道:"父皇改主意了。他让我来接你。“
江水寒这才知道女子就是南宫雪,又偷偷看了她一眼,见她身材高挑,玲珑有致,五官就像天造地设的一般,美得令人窒息。这样的美人儿,如果送到罗刹国,那还真是造孽。
"可是,罗刹国怎么肯依?"南宫雪担忧地说道。
“你不用管。父皇已经有了万全之策…"
"我不信!"
"我现在带你去见父皇。"
兄妹二人一同走出了宫殿。
南宫雪问道:"父皇不是要哥哥来接我吗?为什么连马车也不派一乘?“
“哦,我来得急,来不及带马车过来。“南宫炽急忙掩饰道。
南宫雪疑惑地看了看四周。
三个人骑着马走了很远。南宫雪问道:"哥哥,不是去见父皇吗?为什么往这边走?"
南宫炽装作没听见,猛一甩鞭,马跑得更快了。
忽然身后传来急风骤雨般的马蹄声。
南宫炽勒住马缰,马儿一声长啸。三匹马都停住了。
"哥哥,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人在追我们?"南宫雪问道。
南宫炽从腰中解下剑,连同剑鞘一起掷给南宫雪,朗声说道:"雪儿,哥哥只能送你送到这儿了。你骑着马,一直往前走,走得越远越好,永远也不要回头…"
南宫雪哭道:"你这是让我逃走吗?我偏不!不能为了我一个害了大夏!"
南宫炽冷冷道:"大夏有大夏的命,并不是拿你去送死,就能救大夏。身死国灭没什么好怕的。怕的是做惯了奴隶,再也不敢直起腰。我要争这一口气!你好好地走吧,走到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相夫教子,布衣蔬食,简简单单过一辈子。"
南宫雪在马上哭得几乎昏厥。
远处的马蹄声越来越近了。南宫炽用马鞭一指江水寒,"记住我说的话。快走!“
南宫雪在马上撕心裂肺地喊道:"哥哥!“
南宫炽夹紧马,一甩马鞭,绝尘而去。
看来,太子并不是说说而已,而是做了鱼死网破的打算。
江水寒这才知道,他拿着别人写好的剧本,走上了别人搭建好的舞台。这是命运的垂青,还是捉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