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青楼头牌
好吧, 宋月之话刚说完，车厢里的气氛越发诡异起来。
“所以，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吗？”赵磊倒是没追问李瑜为什么不告诉他这件事。
谁和谁是亲戚, 这都是别人的私事, 赵磊从不会刻意打探。更何况, 他在娱乐圈浸淫多年，人脉资源还是很不错的, 真不至于知道了李瑜的舅舅是郑导, 就巴结上。
说到这里, 赵磊着实觉得有些憋屈。
一世英名, 全毁在宋月之身上了。
“没了, 这次真没了。”宋月之忙道。
李瑜也紧跟着点头。
两人点头的动作，跟小鸡啄米似的, 看的赵磊好笑，可想想这两人做的事儿，又觉得好气。
“为什么提前不告诉我？”赵磊说。
李瑜抿着唇，“我没想说郑导……”
“打住。”
李瑜刚说到“郑导”两字, 就被赵磊打断了，“我问的是，确定了试镜的事儿怎么没提前告诉我？”
作为经纪人来说，艺人不作妖, 乖乖听话，努力提升业务能力，这才是最关键的。
可碰到宋月之, 赵磊头疼了。
是，现在不作妖了，也努力提升业务能力了，可你这背着经纪人自作主张是怎么回事？
宋月之和李瑜对视一眼，宋月之小声道：“忘了。”
赵磊顿时气笑了。
宋月之和李瑜顿时露出一副“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再也不敢了”的表情来。
赵磊伸出手点了点两人，到底没再多苛责什么。
说来，《王朝》这部电影可谓是大制作，剧本是请的国家有名的历史教授打磨的，不仅是剧本，包括所有的服饰，建筑，以及礼仪都是请的极其有名望的专业人士来指导的。
而且，郑导年纪大了，据说这部电影将是他拍的最后一部收官之作。
很多人都在说，如此精良的制作，大概会是郑导再次走向神坛的电影了。
赵磊手上原来还有一个影帝和一个视后，只是这两年算是影视寒冬，再加上大部分拍的都是大ip，真正的好剧本着实不多，而这两位也都已经结婚了，开始慢慢淡出圈子了，除非有真正的好剧本。
所以，赵磊才带了宋月之这个新人。
从赵磊得知郑导要拍摄《王朝》开始，赵磊就已经去接触了。只是，那个时候他是为了冯婉和陶文。
说来也巧，这两人倒是都签了合同。
冯婉饰演电影里的皇太后，陶文则是皇帝的皇叔。
倒不是说赵磊不为宋月之考虑，主要是，宋月之着实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作品，演技也算不得多惊艳，他还不至于那么没眼色的，什么人都往郑导面前带。
谁知道，这小姑娘竟然背着自己，和助理两人暗搓搓的弄到了《王朝》电影的试镜。
赵磊真的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试镜的时间是几点？”赵磊问。
李瑜忙翻了翻了手机，“上午九点。”
赵磊闻言，“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靠着座椅，闭目养神。
倒是让宋月之和李瑜一路上心里紧张的不行。
一直到了宋月之家楼下，赵磊留下一句“明天上午十点过来公司拍定妆照。”就走了。
徒留下站在停车场里面面相觑的宋月之和李瑜。
拍完定妆照，又在家休息了两天。
说是休息，其实就是安排了各种护肤spa。作为女艺人，怎么能没有一个好的肌肤呢？
因为要试镜《王朝》，赵磊便把原来准备安排给宋月之的行程全部给延后了。
周六早上，六点，十月初的b市，天际还是昏暗的，整座城市都还沉浸在梦想里。
宋月之睁开眼睛，看了眼床头柜上的闹钟，六点过十分，她在床上翻了个身，又来回滚了两圈，最后伸了个懒腰，终于掀开被子起床了。
她去卫生间洗漱完之后，开始敷面膜。
李瑜带着早餐过来的时候，她正在做基础护肤。
郑导不喜欢浓妆艳抹，遂，宋月之就真的只做了基础护肤，连防晒霜和隔离都没涂。
“其实我舅舅没严苛到连防晒霜和隔离都不让涂。”李瑜说。
宋月之看她一眼，“真的，我觉得我有必要跟郑导打小报告，你老在他背后说他坏话。”
李瑜无语。
我这是为了谁？
你以为《王朝》的试镜点和《最后的青春》片场一样，无人问津吗？
那外面不知道蹲守了多少记者狗仔，你这么素颜过去，不定第二天就闹出什么新闻来了。
7点半，赵磊到楼下了，两人去到车库。
赵磊看到宋月之的第一眼，就问李瑜：“怎么连底妆都没上？”
李瑜：“哦，我们追求纯天然无公害的自然美。”
赵磊“呵呵”一笑，就知道肯定又是宋月之的主意了。
不过他也没说什么。
宋月之纵然有再多的缺点，她长的美却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这会儿纯素颜，白皙透光的肌肤上都不见斑点，毛细孔都要秀气很多。
惊艳但没有攻击性，其实真的很难。
惊艳意味着视觉冲击，没有攻击性意味着温婉。
可偏偏这两种完美的融合在了宋月之的脸上，毫不突兀。
到达《王朝》的试镜地的时候，已经八点十分了。
赵磊刚一下车，就看见了大门口处的记者粉丝，他捏着门把的手一顿，犹豫了半秒，最后仍然如常的将门拉开。
宋月之刚一下车，嗅觉灵敏的记者和狗仔们，顿时一窝蜂的冲了上来。
李瑜反应快，忙站在宋月之的身侧，护住她，努力将她和扛着摄像机的狗仔们隔开。
“宋小姐，您也是来试镜《王朝》剧组的吗？”
“郑导是出了名的不喜欢炒作，您觉得您能够以什么来打动郑导？”
“宋小姐，您出现在这里，是不是只是为了有个话题来增加话题度？”
“宋小姐……”
“宋小姐……”
“宋小姐……”
宋月之只觉得耳朵快要炸开了，还有无数怼到眼前的摄像机，她抿着唇，再一次把口罩往上拉了拉，推了推墨镜，帽檐往下压了压。
“不好意思，无可奉告，麻烦各位让让。”
终于进到大楼里，大家不由的同时舒了口气。
三人朝着电梯走去，宋月之回头看了眼还在往这里拍的狗仔，自嘲的一笑，“我有预感，不等明天，我又要上热搜了。”
试镜安排在十八楼，他们一行人上去的时候，走廊上，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人。
男男女女。
“赵哥，你和阿月找个地方先坐一坐，我去拿号码牌。”李瑜说。
宋月之和赵磊随意找了个座位坐下，宋月之有些咂舌的看了眼过道，“这都是来试镜的？”
赵磊：“你以为呢？”
“58号，58号，58号。”
连着喊了三遍，没有人回应，助理探着身子在过道里来回看了好一会儿，“没有人应的话，就……”
“来了，来了。”李瑜喘着气，朝喊号的人跑过去，“58号。”说完，把手里的条递过去。
助理拿着条和自己的记录本核对了一下，“赶紧进去吧，里面的快结束了。”
李瑜笑着“哎”了一声，忙回去喊宋月之和赵磊。
走到门口，赵磊说：“你进去吧，我和李瑜在外面等你。”
宋月之“嗯”了一声，正准备进去，赵磊喊住她。
“平常心，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成与不成，于你而言，都是一次学习，一次成长。”
宋月之抿着唇，浅笑，“赵哥，你放心吧。我努力，就算失败，也尽量不要太丢人。”说完，眨了眨眼睛，“反正，安慧茹不也试镜失败了嘛。”
说完，转身进去了，倒是赵磊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所以，这是还惦记着和安慧茹别苗头呢？”
李瑜干干一笑，苍白道，“也不算吧。”
赵磊继续看她，不说话。
李瑜咽了咽口水，“其实，我觉得这也是个机会啊？赵哥，安慧茹没试镜上，咱阿月试镜上了，就算是狠狠反击了之前安慧茹的所作所为了。”
说完，到底心有不甘，“说起来，阿月以前性子是不太好，可她到底从来不主动招惹人啊？从落水，造谣阿月和周影帝密恋，这不都是安慧茹的手笔吗？”
“阿月其实想法也简单，大家都是一个公司的，闹来闹去真不好看。所以，她为了这次试镜，在片场的时候，不知道多刻苦。她就是想以作品说话，以后如果再有人把她和安慧茹放在一起比较的话，咱也是有实力的人。”
闻言，赵磊倒是没说什么，转身坐回了刚刚坐过的椅子上，李瑜坐在他旁边。
片刻，李瑜听到赵磊刻意压低的声音，“但愿，她的努力能够有所回报。”
“剧本看的怎么样了？”郑导看一眼身边的男人，问。
周辰阳抬眼，揉了揉眉心，“差不多了。”
郑导听他这么说，并没露出丝毫高兴的神色来，反而轻哼一声，“我倒是听说，你这段时间往外跑了好几趟？”
周辰阳闻言，轻笑，“这您都知道啊！”
“哼，我是谁？”郑导说完，继续板着脸，“剧本都给你大半年了，说了这几个月好好钻研剧本的，你还往外跑什么？”
说完，想了想，“我记得你这段时间应该是没安排工作的。”
周辰阳放下手里的剧本，无奈，“您这是连我经纪人的工作都做？”
“没跟你开玩笑。”郑导横他一眼，“我还打算拿这部电影去参加电影节呢。”
周辰阳收敛神色，“我知道的。”
郑导见他神色不似作伪，心里也是清楚他不是那种会将工作当儿戏的人，顿时，不由好奇。
“到底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儿，让你连剧本都不看的，要往外跑？”
周辰阳摸了摸鼻子，“是为了去见一个对我而言，很重要的人。”
“喜欢的姑娘？”
周辰阳：“……”
您这么直白真的好吗？
可对上郑导满是好奇的目光，周辰阳到底还是点点头，承认了。
“不简单啦，铁树开花了？”郑导打趣道。
“没那么夸张吧？”
“没那么夸张？”郑导说，“要不要把苏哲喊来问问？”
“不至于，真不至于。”周辰阳笑道，“就是，这女孩很好，见到她，就觉得开心，想和她在一起。”
郑导有些惊奇地看他一会儿，感慨地摇摇头，“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郑导没说清楚，但是周辰阳似是明白一般，轻轻一笑。
此时，叫号的助理过来说，下一位马上要进来了。
宋月之进去的时候，周辰阳已经戴上帽子，帽檐压的很低，让人看不清脸。
今天负责试镜的有导演郑导，副导演，制片人，还有一个投资人。
宋月之抬眼看过去，正好四个人，目光在周辰阳身上多看了几秒，不过也没在意，只是觉得好奇，这人怎么在室内还戴着帽子呢？挡的真严实。
这个想法也只是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并没多想。
“各位好，我是星耀娱乐的宋月之。”宋月之声音清亮。
脸上是沉静的恰到好处的笑容，看人时直视对方的眼睛，从从容容，不卑不亢，很是镇定。
周辰阳翻着剧本的手一顿，下意识的掀起眼皮看了过去。
是她，真的是她。
黑色帽檐下，周辰阳嘴角微微上扬。
郑导在看见宋月之的一瞬间，眼底划过惊喜，可下一秒，不知想到什么，却又摇摇头，带着浅浅的失望。
不过，郑导面上倒是没露出什么神色来，他看了宋月之一会儿，说：“克制而隐忍，你就饰演这五个字就行了。”
宋月之怔了一瞬。
她事先已经从李瑜哪里知道，今天会是临时出题，没有剧本，可眼前这，是不是也太简单了些？
只有五个字？
没有前情提要？
没有基本剧情设置？
周辰阳眉心微蹙，看向郑导。
感受到他的视线，郑导看过去，以眼神询问“怎么了”？
周辰阳想了想，摇摇头，没说话，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宋月之，眼底有情绪翻滚。
宋月之垂眸想了想，再抬头，脸上的神情倒不见紧张或焦急，反倒一如进来时的平静与淡然。
郑导此时倒是对宋月之多了几分兴趣。
“所以，我只需要表演出克制而隐忍就可以了？至于剧情台词，我自己随意，对吗？”
郑导挑眉，点点头。
宋月之得到肯定的回答，深呼吸了一口气，“我可以了。”
当然，在看过宋月的简历之后，他是拒绝的。
倒不是说他不给新人机会，而是宋月之本身是学舞蹈的，唯一参演过的是一部网剧不说，还只是个没几个镜头的丫鬟，这样的她，怎么能试镜女三号呢？
若不是一直没找到心目中完美的那一个，就连试镜，他都不会让宋月之来的。
不过，这会儿在见过宋月之之后，他心里倒是对她有了几分改观。
演技如何不评价，但就这不疾不徐地处事，就让他高看了几分。
毕竟，这才是个19岁的女孩。
宋月之抿唇一笑，梨涡若隐若现，像是三月的梨花，沁人心脾，“在您面前，我又何必班门弄斧呢？我只需要演出我自己理解的克制而隐忍，然后等您评价就够了呀！”
周辰阳闻言，低头失笑。
“这人……还真是……”
郑导听见周辰阳地声音，转头看了过来，正准备问他说的什么的时候，猝不及防地就看见了他眼底翻滚的情绪，让郑导有一瞬间地失语。
“你……”
郑导刚开口，周辰阳就说：“您还试镜呢。”
刻意压低的声音，与他们隔着一段距离的宋月之并听不太清，只是，看过去的时候，目光再次在周辰阳身上多看了几秒。
眼底闪过一丝疑虑，以及淡淡地不可思议。
郑导咳了两声，对宋月之点点头，“开始吧。”
宋悦月之收敛思绪，对郑导点点头，随即闭上眼睛。
过了大概十秒，宋月之才缓缓睁开眼睛。
宋月之的眼睛有点圆，却又不像杏仁那样，只是每每笑起来的时候，格外的娇俏可爱，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欢喜。
可此时，不知道是不是宋月之刻意眯着眼睛，只觉得她眼睛在此刻是狭长地，看过去，眼底冷静地像是没有情绪的机器人般。
“主子，这是我从那伙人嘴里问到的东西。”
宋月之单膝跪地，头垂着，双手高高举起，掌心向上，似是托着什么重要的东西，说话时，嗓音不是一贯的软糯，让人听不出情绪来，有些不近人情地冷硬。
片刻，被称为“主子”的“人”大概说了什么表扬她的话，她抿成一条线的嘴角微微上扬，可这细微的变化也只有那么一瞬间，她很快压下那如昙花一现的开心。
“是属下应该做的。”
不知道“主子”又说了什么，此时的宋月之不仅嘴角再次微微上扬，连眼睛都微微有了弧度。
只是，这一切都被掩饰在低头的阴影里，身前的人丝毫没有察觉。
当宋月之抬头看向身前的“主子”时，脸上一如既往的没有表情，声线生硬，“属下提前预祝主子，得偿所愿。”
宋月之说完这句话，又过了大概五秒的样子，才起身，看向郑导。
郑导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女孩，眉目温婉，嘴角微扬，带着浅浅淡淡的笑意，未上妆地面容还带着几分孩子气，怎么看都和刚才那个单膝跪地的女人丝毫没有关系。
郑导手里的笔在桌子上敲了敲，安静的房间里顿时响起“嗒嗒嗒”的声音来。
本来还不怎么紧张的宋月之，在“嗒嗒嗒”地声音里，心里竟细细密密地涌起了紧张，下意识地咽了咽喉咙。
刚刚被宋月之的演绎震惊的周辰阳原先还有些回不过神来，这会儿发现了她的小动作，心里霎时柔软的不行。
到底还是个小姑娘，不论表现的多镇定，心里难免还是紧张了。
只是，想到刚刚小姑娘的演绎……周辰阳刚刚疏朗开的眉目再次蹙起来。
也不知道这小姑娘这段时间吃了多少苦，竟然一下子犹如变了个人般。
一时，房间里安静的过分，除了郑导笔头敲击在桌面发出的声音。
宋月之抬头看过去，除了郑导眉头紧锁，旁边戴帽子的看不清表情，还有两个人只低头看着手上的本子，也不知道是在看什么，就是没有一个人在这个时候看她一眼。
这让她前所未有地紧张，难得地不知所措。
已经初秋了，b市昨天下了一场雨，温度微微降了些许，可也只是比夏天要减少了几许燥意。
然而此刻，宋月之却突然感觉到了燥热，像是被夏天正当午的太阳暴晒一般。
“你在饰演一个古代青楼里的头牌。”郑导突然开口。
这次，不仅宋月之怔住了，除了戴帽子的男人看不清表情，就连旁边另两个男人都看向了郑导。
郑导点了点下巴，“要再给你点时间做准备吗？”
“不，不用。”宋月之忙道。
被高高吊起的心脏陡然落回原处，不论此时郑导给了什么题，她都会毫不犹豫地接下来。
也不知是是不是心理作用，宋月之总有种郑导是刻意放水的嫌疑。
所以，小鱼儿这个外甥女在郑导心里还是挺重要的？？？
不论是她刚刚表演的片段，还是即将要表演的这个题目，于她而言，都是曾经的她，人生中的一部分。
那段漫长而又短暂的人生，如今回想起来，倒是比有些人的一辈子还要漫长。
为了看起来整个人更精神，尤其是面目表情更清晰，出门时，宋月之特意绑的高马尾，倒是刚刚那个角色挺适合的。
只是，如果表演青楼头牌，这个发型就不行了。
“这么快？”郑导有些讶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