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暗算
任晓姝服下丹药，在厢房中调息了小半个时辰，气力渐渐恢复，只是仍然难以持剑。杨凌不相信金鳞阁的人，遣了两名弟子去房中照看任晓姝。刘绮也被强按着吃了药，却一直也不见有任何毒发的迹象。
含雪堂中众弟子等了久了，多少有些躁动。唐玉辉问各派首领：“这武还继续比吗？”
“当然继续比。”杨凌道，“不能因为这区区小事，令后起之秀们丧失博采众长的机会。”
“第二场我来主持。”江凝看了眼韩绍荣，后者做了个请的手势。她提气朗声道：“准备第二场比武，双方弟子进场。”
如霜会的洪彰和黄云宗的高贺一同进场。二人在擂台正中相对而立，高贺兜着袍袖，抱拳行礼：“师兄请赐教。”
洪彰年纪稍长，面容冷峻，闻言微微点头，低声道：“师弟请。”
桌案前的弟子点燃了炉中线香，江凝道：“开始！”。
高贺也不持兵器，宽袍摇荡，与洪彰斗在一处。
台下俞正阳附耳孟澄，悄声问道：“孟哥，金鳞阁到底怎么下的毒？”
“任晓姝不曾受伤，本人也没有说起奇怪的触觉和气味，我猜是种无色无味的毒，通过呼吸让人中毒。只是想不明白刘绮为什么自己没有中毒，看她在场上气息不接的样子，本应该先于任晓姝毒发才对。”孟澄看了眼擂台对面的韩绍荣，“如果是金鳞阁场下的人将毒种弹入场中，又怎么瞒得住这么多双眼睛？”
“其他的不说，要想像刘绮那样不中毒，一点都不难。”俞正阳得意笑道，“之前黄云宗给咱们发的八正丸，我还留的有。这药不号称能解一百八十种常见的毒吗？我看金鳞阁的毒只是叫人使不上劲，想来也没有多厉害，等下你提前吃一粒，以防万一。要是一会儿侯经勇故技重施，就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孟澄嘿嘿笑道：“就你小子鬼主意多，你要是金鳞阁的人，咱们早都被坑傻了。”
另一侧杨凌等人也是貌合神离，几人的心思都不在当前的比武之上，只有韩绍荣事不关己，看得津津有味。
如霜会的洪彰是拜入门中也有许多年头，功夫根基打得扎实，剑招身法也规矩周正。可相比之下黄云宗高贺更胜一筹，毕竟能被江凝选中，不远千里地带到恒武城来的，都算是派中的佼佼者了。因此两人来回尚不过百招，高贺的掌心击中了洪彰的剑镡，把他半边身子都震得颤抖麻木。洪彰自觉不敌，主动躬身认输，此时手掌长的线香也刚烧去了一个指节那么多。
高贺不骄不傲，弯腰扶着洪彰的臂弯，两人相视一笑。场上响起一阵稍显萧索的赞叹。
“第三场。”这次轮到唐玉辉发声，“金鳞阁侯经勇对盈雪门孟澄。”两人上场，唐玉辉又道，“两位手里的都是真刀真枪，注意不要伤到两派的和气，点到为止。开始吧。”
桌案前的弟子拿起一支线香，用火折点燃，稳稳插在香炉中。
侯经勇吊儿郎当地用胳膊拄在剑上，眉毛一挑，问道：“阿叔你都三十好几了吧，还在这装什么小辈？你跟我打公平吗，不觉得有些欺负人吗？”
孟澄慢慢地拔出刀，嗖嗖地舞了几下，挠挠脸颊，“我资历浅，不行吗？你要是害怕，就赶快认输，等下我这大刀疯起来，可是得见血的。”
“我是怕你输了又不承认，在小辈面前丢了你的老脸。”他举起剑一挥，剑鞘先飞了过来。
孟澄凝神下劈，将破风的剑鞘斩作两段，还未收招，侯经勇已携着剑芒攻至身前。孟澄顺着刀势矮身，随即旋转上斩，一招“流风回雪”荡开侯经勇的攻势。
侯经勇早已准备好后招，一时间剑光弥漫，招式犹如疾风骤雨般倾洒而下。他的剑法凌厉有余，空灵不足，这金鳞阁传承下的松影剑法，到每个人手里变得千奇百怪，谬以千里。
孟澄的刀法也不完全是虚实相伏的落雪刀法，而是有着狂放不羁的大开大合，在某些方面上甚至与侯经勇的剑法有些异曲同工。于是刀剑相击的声音密集炸响，宛如千军万马奔腾过境。
台下众人看得瞠目结舌，席间不时涌动着低声的叹息。这时却听一个粗野的声音赞道：“好！”
众人也无暇细究是谁在喊叫。只见台上二人打得激烈，停得果断，侯经勇向后跳开，喘得像个上了年头的老风箱。他看了看剑刃上密如蚁啄的豁口，哼哧哼哧道：“阿叔……咱俩……对了有……三百招了吧？”
孟澄刀身一震，雪亮的刃口光洁如水，“三百招个屁，将将十七招半。”
“怎么会，至少过了五十招。”
“少给我废话，再来。”
侯经勇又瞅了瞅自己遍是狗牙的佩剑，嘴一撇：“不打了。”
孟澄一愣，哑然笑道：“那就是我赢了呗。”
侯经勇又往后退了几步，“可我也不认输，我要和你比身法，你追上我才算你赢。”说着猛退十几步，一直退到门边。
“侯经勇，你跑到外面就算输！”俞正阳在台下叫道。
“呸，小爷不用你提醒，这么大的场地，我跑死他！”侯经勇见孟澄追过来，撒腿就跑。可手里举着把无鞘的剑，一边偏沉，还担心一不注意伤了自己，他跑了两圈，实在觉得麻烦，就想把剑丢掉。
“侯经勇，扔了武器也算认输！”俞正阳又叫道。
侯经勇还没说话，席间金鳞阁弟子纷纷骂道：“妈的，就你屁话多，规则是你家定的！？”
“我说了不算，那你叫他丢啊！”俞正阳回呛，“孟哥，加油，追上去揍他丫的！”
席间金鳞阁弟子又道：“观战的不许多话，要不就算你们输！”
“你说的就不是话了？要不要算金鳞阁输？”
“护法，您快点治治他！”“盈雪门的野猴子，也敢在这叫嚣！”“谁都别拦我，叫我撕烂他的嘴！”席上骂成一片。
混乱中侯经勇已经领着孟澄绕场跑了十几圈，他的轻功也的确有过人之处，一面跑一面还能回头，叫道：“阿叔，香都快烧完了，你都没感觉有些胸闷心慌？”
孟澄按着胸口，感受了一下，脸色突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