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巨头妖物
郭笑雨下山时间不长，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山歌”。郭甜甜听了虽觉得吓人，但上下打量眼前那几个壮汉，却不知怎么，反觉得滑稽，不由得笑出声来。而莫闻与这两人相比已算得上是老江湖了，这番话她更是从小就会背。这时候似有意要和这几个山贼玩玩，便说道：“同为炎黄子，四海一家亲。不知几位兄弟是那条道上的，可否留下万儿来。”
独眼山贼嘿嘿一笑，道：“你这小妞倒还有点意思，告诉你，爷爷是这阎王口的山贼，江湖上报号独眼仙。你要是乖乖听话，留下金子，爷爷劫财不劫色。若是非要挣扎，爷爷可就财色兼收，再收了你的命。”
一旁莫问虽然心智未开，但见这几人眼看要对莫闻不利，便挺身上前。
莫闻抬手阻止，对他使了个颜色，示意他退下。又对那独眼山贼说道：“独眼仙大爷，我们四人今日里是第一趟走镖，若因为您一句话就把失了镖，只怕回去也不好和师父交代。况且这五百两金子虽然不多，但也够我师兄妹四人还一辈了。”
独眼仙道：“小妞，胆敢和你家大爷我讨价还价，我看你是活腻歪了。和你说，今儿是爷心情好，碰巧遇上那老怪物斋戒，所以才不取你这条小命。要不然，爷早就把你剁成八块。留下金子，滚！”
莫闻心里却想：“这山上果然有古怪。”便说道：“原来你不是这山里的大当家，那烦请您将我们几人带去见大当家一面，我亲自求他，让他放了我们。”
独眼仙嘿嘿笑道：“见他，见了他只怕你们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最后问你一遍，要金子还是要命？”
莫闻道：“金子和命都是我的，都不能给你。”
独眼仙说道：“大爷给你活路你偏要往死路里钻。好，大爷我也不拦你。来，把他们四个绑了带上山寨，明天一早给那老怪物开荤。”六条壮汉当即拿出绳索，莫闻这几人给捆了个结实。
正当几人要被带走之时，独眼仙却道：“等等。”来到郭笑雨跟前，道：“小子，还背着把剑。看上去不错，就孝敬大爷我了。”
这把剑是他下山时巫梨所赠，郭笑雨对此物是何等珍视，岂容旁人染指分毫。正欲反抗之时，莫闻干咳了一声，示意他收敛。郭笑雨便说道：“这把剑我劝你不要碰，你那只手碰，我保证那只手不会在你身上留太长时间。”
独眼仙嘿嘿一笑，道：“小子，敢这么和大爷说话，我看你真是活够了。大爷我偏要碰一碰你这把剑，看你能如何。”抬手便从郭笑雨身后将快意剑抽了出来。
宝剑出匣，顿时霞光万丈！
几名山贼哪里见过这般宝物，一时俱都呆了。
说起来郭笑雨自己也从未拔出此剑，一来他不通剑法，二来他觉得此物是师父所赠，实不愿将此宝物用于杀戮，若是让这把剑在自己手中染血，他心中定然难安。此刻见到此剑出鞘，他自己也不免一惊。
“好剑！”独眼仙脱口称赞：“如此宝物在你手里，岂非就要糟蹋了。还是大爷我替你收着吧！带走！”便将这四人蒙上眼睛，堵上嘴巴，给带回山里。几人只觉得一路颠簸，过了不知多久忽然被人重重的摔在地上，紧接着便是房门被关上的声音。
过了片刻，周围已听不到什么动静，四人才暗自用劲，挣开手臂上的绳索，揭开蒙眼布才发现，这里原来是一间小黑屋，屋子极其严密，透不进一丝光线。过了片刻几人才适应这黑暗，但所见也不过是几道模糊影子。
“还说有人请吃饭，结果我们却被带到了这里，真是的。”郭甜甜低声埋怨了起来。
莫闻冷声道：“从这里出去，东走一百零五步，那里就是厨房了。”
郭笑雨惊奇地看着她，道：“怎么，他们没蒙着你的眼睛？”
莫闻反问道：“你眼睛被蒙住，心也被蒙住了吗？你不会听，不会闻吗？”
郭笑雨这才觉得，自己和莫闻之间差得不是一星半点。沉默了片刻，又问道：“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莫闻道：“当然是等，等到咱们四个被送到那老怪物那里，然后，呵！”
说起来如果想要找到那只怪物，这的确是最简单的方法。
一夜无书，次日里天蒙蒙放亮。
几人听见外面响起人声，便又将自己的眼睛蒙起嘴巴堵上，用断绳将自己反捆。片刻后便有人来将他们带走。可走了一段路莫闻却发觉不对，将他们带走的这几人并不如昨日里那些人一般粗鲁，反而十分恭敬。她蒙起自己眼睛的时候就偷偷留了一丝小缝，眼看着几人将自己领进大厅，厅正中则摆着一张八仙桌。
有一文生公子模样的人正坐在首席之上，年纪也不过二十几岁，但怎么看都不像是会与山贼为伍之人。而昨日将他几人掳来的那位独眼仙则坐在他下席，在他身后站着一人，双手中正捧着昨日里从郭笑雨那抢去的快意剑。
莫闻还在诧异，那公子已发号施令：“不长眼的东西，还不快给几位松绑。”
莫闻这时吐出口中塞的布团，说道：“不必。”双手一抖，捆在身上的绳索便落在地上。郭笑雨几人见她如此便也不再隐藏，卸去身上绳索，解去了蒙眼之物。
那公子模样的人微微一笑，道：“几位果然是高人。”
莫闻却道：“不必说这些废话，我问你，这山下走失的村民和过往那些客商，是不是全都被你给害死了。”
那公子连忙摆手，道：“姑娘说的哪里话，我怎么会是那样的。”
莫闻道：“你不是，那昨日里又是谁下命令将我四人劫来。你难不成要将这一切罪过推到你身边这位独眼仙身上吗？”
公子说道：“姑娘你有所不知，我们兄弟几人这么做也都是迫不得已啊。”
郭笑雨插话道：“迫不得已，难道有人逼着你这么做不成？”
独眼仙在旁说道：“并非有人逼着我们，是有妖逼着我们。”
那公子也说道：“小人姓木名白，原本在江南一带跟着父亲经营武馆，从小也学过几年功夫。后来有一日在下跟着父亲来这边拜访朋友，却不料途中遇到一妖物，那妖怪不由分说便将我父杀死吞下，并且威胁我，要我给他抓人。诸位在这里看到的这许多山贼，本来全都是我父亲的门下，全都是要为我父报仇才在此地落草。说实话，谁愿意做这图财害命的勾当，有几次我甚至想去和那妖物拼命，但我等血肉之躯，如何能是那妖怪的对手？”
郭甜甜怒道：“那你就帮那妖怪害人！”
独眼仙道：“若我们不从了他，那死的就是我们兄弟。而且有一天我们这些兄弟被他吃光了，他不还是一样要去害别人。山下的村民其实就是我们驱散的，虽说过往的客商被我们抓来不少，但却也都是些为富不仁的奸商。我这眼睛就是因为又一次我放走了一个女娃被那妖物知道，被他给剜去的呀。”
郭笑雨听完这两人所讲述，心中一时百感交集，道：“你们说的都是真的？”
木白道：“当着几位高人的面，小的不敢撒谎。”
莫闻却道：“有谁告诉你，我们是高人啊？”
木白将快意剑取来，道：“昨日李叔叔将这把宝剑带回之时在下便知道几位的身份绝不是护送金子的镖师那么简单。这样的宝剑非得修仙之人方能驾驭，我等凡夫俗子若真得了此剑，简直就是暴殄天物。”便双手将快意剑送还郭笑雨面前。
郭笑雨将剑背在身后，却对独眼仙说道：“你可还记得昨日我和你说过什么？”
独眼仙的额头顿时渗出了冷汗：“记……记得。您说我那只手碰过这把剑，那只手就……”说话间右手猛地抄起一把匕首，直朝左胳膊削去。郭笑雨顿时捏起法决，独眼仙手里的匕首便不知怎地飞到了他的手里。
“这把匕首先寄存在我这里，”指着独眼仙的左手，“你的胳膊也先留着。若你所说的都是真的，我自然不会为难你，若让我知道你刚才说的话里有一个字是假，哼！”他手里那匕首居然变成铁粉，簌簌落在地上，转眼在他手里就只剩下一截刀柄。郭甜甜凑到郭笑雨身边，低声问道：“师哥，你这是不是《金魂咒》啊，好厉害哦。”郭笑雨低声说道：“师哥还有更厉害的呢，以后再慢慢告诉你。”
那一屋山贼见到郭笑雨这门绝技，握着刀的手都不禁微微发抖，似乎都是在害怕在哪一个瞬间，这少年将他们手中的兵器都变成铁粉。
木白见此情景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哀求道：“还请四位高人出手搭救，帮我们除了那妖物，还我们自由之身啊！”
莫闻说道：“我们此来就是为了除去那妖物，被你抓住也不过计策之一。想不到你倒也有些眼光，知我们不是凡人。那我问你，你们平日里都是怎么样将活人给那妖物？”
木白道：“那妖物就藏在后山的山洞之中，每日我们抓到活人只需捆了放在洞口便可。”
莫闻又道：“那妖物长得什么模样？”
木白道：“说来惭愧，我被那妖物驱使五年，却根本不知道那究竟是个什么怪物。五年前我虽亲眼见到家父被妖物抓走，但见到的也不过是一根红绳从洞里探出，将家父卷了进去。”
莫闻点了点头，道：“既然这样，你也将我四人绑了送到那洞口。我们这就去看一看，暗究竟是怎样一个怪物。”
木白道：“几位要去除妖小人自然帮不上什么忙，若是去了反倒会成为几位高人的累赘。但小人以命人略备薄酒，权当是给几位壮行。”打了个响指，便有十几位端着餐盘的婢女自偏厅鱼贯而出。
这一桌菜显然是精心准备，几虽都一夜未曾进食，但真正饿了的却好像只有莫问一个人。其余三人都只浅浅地尝了几筷子菜，更是没喝一口酒。待到莫问将这一桌子菜吃个精光，莫闻便站起身，道：“白寨主，这就请将我们几人绑了吧。”
木白不好意思地说道：“如此便得罪了，另外，小人姓木，白是小人的名。”莫闻微微一笑，道：“知道了，白寨主。”也不知她只是为了说笑还是有意要这位债主难堪。
片刻间几人便被五花大绑地送到后山的山洞之中，离那洞口还有半里多远的时候，负责押送他们四人的那名山贼便哀求道：“山洞就在前面了，几位还是自行过去吧。小的，小的实在是……”莫闻道：“行了，你回去吧。”那山贼便飞也似的逃了回去。
郭笑雨耸了耸肩，道：“那怪物真的有那么可怕吗？”
莫闻道：“还记得伏魔禁忌第一条吗，不可轻敌。”
郭笑雨吐着舌头，讪讪地笑了一声。
正在这时，几人忽然听到自前面山洞里传来一声怪叫，这声音不似一般野兽嚎叫，反倒更像是人在狂吼。想来这怪物既然能让木白为其捕捉活人，显然是通人性，晓人言。这几人对望一眼，便各自运劲先将身上深锁震断。郭笑雨又低声对郭甜甜说道：“一会儿你躲在我身后，若是有什么危险你便先行逃走。”
那“莫闻死者”四个字又在郭甜甜脑中回旋开来，她只低声说道：“师哥不走，我也不走。”莫闻却似怒了，吼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在这你侬我侬的，等到了里面各顾自己，生死有命。但你们两个要是敢给我碍手碍脚的，小心我连你们两个一道给灭了。”也不知她这话是真是假，但郭笑雨和郭甜甜都沉默了下来。
此刻，的确不是说那些话的时候。
几人前行至山洞洞口，洞口四外光秃秃的连一根草也没有，洞里面一片漆黑，一股腐烂气味夹着恶臭的血腥气扑鼻而来。几人还未要进去忽见一条血红色绳索从洞里探出，将这四人凌空卷入洞中。这红绳之灵活简直更在莫闻那血丝红绫之上。
莫闻实料不到那妖物出手竟会这般迅速，她原本还想自己走进洞里去再伺机动手。可这妖物陡然发难，打乱了她全盘计划。莫问于一旁正欲以蛮力挣脱这绳索，但这红绳竟不知是什么材质，任他如何发力竟无损其分毫。
而当这两人正束手无策之际，郭笑雨已在背后结起法印，霎时间这洞中岩壁之上的岩石纷纷滚落，有几条正砸在那红绳之上。红绳好像会疼一般，丢下这几人缩了回去。郭笑雨心想：“不管是什么怪物，被这乱石砸下不死也得重伤。”莫闻正要开口说句感谢的话，只听洞中又一声怪吼，遍地的乱石被一股冲出来的怪力四下弹飞。
郭笑雨大叫道：“师妹，小心！”一把拉起郭甜甜的手冲到洞外，莫闻两人也紧随其后。而跟在他两人身后的则是无数如炮弹一般的飞石。巨石还未落尽，这洞中又传来哐哐声响，似有重物夯在地上一般。
郭笑雨不禁问道：“这是什么怪物啊！”莫闻还来不及回答，便看到一个尖尖的头颅冲出洞外，知道那是头里是因为它上面长着眼睛，还有那一双长在正前方细线一般的鼻孔。但仅仅是那细线一样的鼻孔，竟已有三尺来长！
见到这怪物模样，郭甜甜已是花容失色。纵是她此刻修为不弱，但面对这怪物早已吓破了胆，哪里还想得起自己都会些什么本事。郭笑雨知她害怕，又抱着她朝后飞跃出去七八丈远，将她安置好便又跃了回来。
这时只见那巨头左右摇晃，将洞口撞塌大半一圈，它这头颅才完整的伸了出来。紧接着又有一只前爪推翻了半片岩壁伸出洞外，另一只前爪也如法伸出。接着便是那硕大身躯一点一点挪出洞外。
直到这时，几人才看清楚这是个什么妖物。
此兽长得如同一只巨型蜥蜴，由头至尾足有七八丈长。一颗尖尖的脑袋极像穿山甲一类，而四肢看上去更像是鳄鱼。而身背后那一片片山石砸下都丝毫未伤的鳞甲，正让这几人不住去想该以何物才能将其刺穿。
这怪物冲出洞外便看到郭笑雨三人，头颅微微昂起边有一条红绳从其口中朝这三人卷来。原来方才将他四人卷入洞中的，竟是这怪物的舌头！
几人闪身避开这怪物长舌，莫闻解下腰间红绫便与这长舌斗在一处，莫问则欺身上前，以重拳直轰那怪物头颅，有几拳似乎打中其痛处，怪物口中也发出嚎叫。郭笑雨后退两步一跃到了高出，居高临下，将这怪物全貌看在眼中。双手结起法印，周围山石如获敕令，纷纷悬空而起，聚在一处。约莫一顿饭十分便凌空聚起一座小山。
郭笑雨手转法决，口中喊道：“妖物！我这就赏你个泰山压顶，看你还有没有命再祸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