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都是无惨的错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深夜的右大臣宅，院中树影婆娑，微风拂动流云来去，月光时强时弱，映得廊前花树看不分明。一片黑暗中，炭治郎、甘露寺蜜璃、伊黑小芭内、焱妃正聚在据说是“源少将”的房间前。但是焱妃很清楚，自踏过板桥，这一片区域已经是另一个结界内了。
不仅有了“源少将”的伪装身份，还学会了施放结界这样的阴阳术，这家伙到底都背着我干了什么啊！我可不想被鬼灯用物理方式教训啊！
炭治郎“听”着焱妃内心的话，非但不生气，还略显开心的笑了，尖尖的虎牙也随之露出了一点。炭治郎靠着柱子坐在廊上，取下了乌帽打散发髻，让那略有些卷的头发自然下放，一手端着红漆酒盏，一手揣进宽大的假袖，半腿趺坐半腿赤足悬空晃在廊下，完全一副轻松恣意的姿态，鬼相完全显露出来。
“焱妃，你加入我们也有一段时间了，在此期间无论是在现世还是在地狱我都没有见过你‘进食’，反而总是见你去吃那些一般人类的食物。”
“我、我那是，我还活着呢！鬼灯说过我还有阳寿未尽！”
“嗯……？”
炭治郎举起酒盏，仰头缓慢的啜饮，眼睛却一直盯着焱妃，直看得焱妃低下头。
“焱妃应该是知道的吧？就算你还有阳寿未尽，食谱也和人、类不一样。可是为什么这么久以来我一次也没有看到过你‘进食’呢？鬼的本性是残忍的，就算是曾经的血缘至亲，饿了的时候也会毫不犹豫的吃下肚去。”
炭治郎一番话说得焱妃心慌意乱，眼神不住游移，看东看西就是不敢看面前的炭治郎。特别是那重点提出的“人类”两字，更是激得她像只炸刺的刺猬。
糟了，这要我怎么答，总不能说出兔子亲的事啊，真是的，这些外国鬼就不能学学我们种花家吗！我们的鬼可是只要吸精气的！虽然我天命已尽，就算要做鬼那也是做完任务以后的事啊！
“除非……，”炭治郎跳下走廊，赤足踏在庭院里，轻巧无声地来到从刚才起就不愿意进房间站在院中的焱妃面前，凑近耳旁轻声说，“你拥有祢豆子和我一样的特质，可以不依靠吃人来获得力量。”
紧张得汗毛都竖起来了的焱妃一听这话，顿时放松了许多，手脚也都回暖了。但是注意力一放松下来，就察觉到近在耳边的炭治郎。松香氤氲，让焱妃瞬间像落进了蒸笼里，面布红霞。
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向四周看去，却连个鬼影都没有看到。原本还在廊上为炭治郎斟酒的甘露寺和站在旁边树上的伊黑先生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
“咦？伊黑夫人和伊黑先生到哪去了？我，我还有事要问呢，我去找下他们！”
“焱妃，”炭治郎一把拉住焱妃，把手链连同手腕一起紧握掌中，令她走脱不得，“你还记得自己曾经收过祢豆子为弟子吧？虽然只有一年时间，但是她也是你唯一的弟子。而那个祢豆子的哥哥，不幸被无惨的血侵染，变成了鬼。”
炭治郎深红的眼睛紧紧盯着焱妃，又危险又眷恋，眼神里透出来的熟悉，让焱妃心生疑惑：为什么炭治郎会知道这件事？那次是兔子亲的失误，才在那个世界待了一年，难道是平行世界？
“你和祢豆子一起努力让他恢复清醒，花了一年时间，可是直到离开也没有做到。那个被无惨的血侵染的炭治郎……就是我啊！”
“什么？！”炎妃震惊得忘记了挣扎，忘记了尴尬，脑袋一片空白。
“你走后不久，我就醒来了。在那之后，我以新任鬼王的身份，管束着手下的鬼。同时与鬼杀队定下了协议，以执行死刑的方式只吃那些犯下死罪的罪人。不愿意吃人又还保有理性的，就用珠世的方法，到医院或血站去采购血液，保证存活，失去理性的由我来监管。祢豆子在鬼杀队建的月之神社做巫女，传承了你教导的那些符术，同时祭祀亡故的鬼杀队士和已经达成协议的我们。”
炭治郎一手捻起焱妃被风吹落的发，绕在耳后，将过往娓娓道来。
“或许是因为执念，也或许是因为我一直以来都坚持每年跳火之神神乐，后来我就不必再吃人了。等到祢豆子和一些熟悉的亲人都不在了，我就带着部下们离开了那里，到了地狱。现世只留下了一些眼线关注鬼杀队和祢豆子后裔的情况。因为太无聊，我经常出去旅游，有一次恰好碰到了大哥，聊过后才知道他不是我的大哥，而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然后我就想，世界之外会不会还有其它的世界？当初那个从天而降的巫女，会不会就是来自其它世界呢？毕竟产屋敷家和我都没能找到你的过去和未来，好像就只有那一年时间，你是真实存在的。鬼的生命太漫长，地狱的风景一成不变。随着时间过去，我也渐渐忘记了你的事。直到那次在桃源乡，月亮突然出现把你带走，我才忽然想了起来，当初那个巫女原来是你。”
炭治郎说到这里，整个人都像冒出了开心的泡泡，乌云被风推开，露出明亮的月亮。月光照在炭治郎脸上，那眼中欢喜的神色一清二楚，连每一根头发丝都快乐的摇摆着。
炭治郎，真……绝色……
焱妃怔怔的，心湖荡起涟漪。炭治郎眼睫微闪，突然抱起焱妃放到廊上坐下，趁着自己长手长脚把人轻轻拢在怀里，亲昵的将头抵在焱妃额上。
“数百年前你救了我，数百年后我又在另一个世界救了你。我心心念念了这么久，命运终于让我们重逢了。焱妃，我们之间是有宿缘的。现在你已经是我的血亲，我们是一家人，你不觉得应该再对我坦诚一些吗？比如，你的任务？”
“！！”
焱妃一听这话，被吓得脸都白了。
他、他他他怎么会知道的！他怎么会知道我有任务的！就算是在兔子亲弄错的那一年里，我也没有告诉任何人我有任务啊！！
“焱妃不知道吗？近距离下身为鬼王的我，是可以知道血亲的你的想法的哦。”
啊！！我忘记了！无惨拟态为女人的时候，确实是说过可以这样的！我怎么会忘记了！明明当初面对童磨的时候还记得的，有炭治郎的血我才敢开小差计划杀鸣女的！我！
“你、你不准偷看我的想法！”
在脑子里刮起思维风暴的焱妃刚想着就意识到自己刚刚的想法对方也是能读取的，立刻呼出声阻止。整个人又羞又窘，刚才还煞白的脸色这会又像是煮熟的大虾一样红艳艳的了。
“总之，就是我已经死了，月亮上的兔子拜托我来净化邪恶，让亡灵尽早归入轮回，不要变成怨灵，借此平衡世界的阴阳。反正你这么聪明，还是鬼王，我上次的任务你肯定已经知道了，那这次的任务你也应该猜到了吧！所以就不要来妨碍我啊，这也是为了你自己好啊！世界稳定，你才能像现在这样带着部下们在地狱吃亡者，像现在这样随便出来旅游啊！”
意识到怎样都逃不过这个话题的焱妃，只好自暴自弃的说了。羞得以手遮面，不敢去看这个能读取自己思想的鬼王。
但是脑子里的想法什么的，怎么也控制不住啊！又不是斯内普，会那种高深的大脑封闭术，连黑魔王都读取不了想法！这么说起来，难道上次我说他好看也被他知道了？！
一念未平，一念又生。念念不断，烦恼无量。
然而在炭治郎看来，焱妃的这些烦恼都非常可爱。
焱妃原来这么喜欢我吗？早在刚变成同伴就相信我了？还一遍又一遍的夸我好看。唔，该不会是因为我好看才喜欢的吧？
男人的心意一旦要变化起来，也像天气一样善变。刚才还因为巫女心绪激动而开心的鬼王瞬间又不开心了。
“就算焱妃说要平衡世界，也离我太远了。如果不是任务，焱妃就不会来救我是吗？”
“哈？你在说什么？当初任务是杀无惨的时候我不是也救你了吗？”
看着某人不高兴的样子，焱妃突然意识到这都是套路。
对面这只鬼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任务啊！你看这不是一下就漏馅了吗！
“唉！算了，你自己看吧……”
再次被自己蠢到的焱妃已经放弃了，拿出任务手册丢给炭治郎，让他自己看。翻开第一页就明晃晃的写着：【遥远时空中小世界，主线任务：净化邪恶，送亡灵入轮回，杀死亚克拉姆。】再往回翻，上一个任务是杀死鬼舞辻无惨。
嗯，焱妃不是因为任务来救我的。
这下鬼王开心了。正准备归还手册，却发现纸面上突然出现了新的字迹。
‘净从秽生，明从暗出，月中之月，无光之光。天命有极，无常恒常，颠倒阴阳，由死而生。’
仅仅数秒，字迹又消失殆尽。
嗯？
炭治郎内心疑惑，但也没说什么，只记在心里。
“既然任务是净化邪恶，往送亡灵，那么，跟在我身边才是更好的选择不是吗？毕竟，邪恶的家伙总是自己送上门。”炭治郎嘲讽了一句，眼睛漫不经心的瞄向右大臣房间的方向。
焱妃眼前突然出现一片影象：一个衣着华贵的男人狼狈的跪在地上，乌帽跌进污泥，头发蓬乱，口中不住哀求，一边的女人和孩子缩在房间角落瑟瑟发抖，原本漂亮的庭院里，杂枝碎木断刀等满地都是，和一地痛苦呻吟的武士混在一起，就像一大片垃圾。
“既然到了平安京，总要找无惨聊聊天，晒晒太阳对吧？我最初只要求黑死牟将无惨带到我面前，可没想过要替代什么人。但是总有些人类，喜欢自掘坟墓。那个男人见到黑死牟强大的剑术，就仗着身份要收为下臣，被黑死牟轻易打败后又痛哭流涕的哀求，连自己的子女都扔在一边不管了。既然他自己都说了愿意做我的狗，当然要好好利用不是吗？至少找无惨的时候会方便些。只是一个身份而已，焱妃不会连这也要生气吧。”
随着炭治郎的叙述，脑中的影象也逐渐淡去。这也是身为鬼的技能之一——共享记忆。当初焱妃还不是鬼的时候，还为了提防无惨的这招而特意乔装过。
焱妃自嘲的想：没想到现在自己也是享受这技能便利的一员了。
看过记忆，焱妃自然知道真正的源少将早已经被他狠心的父亲远送他乡，在得知了炭治郎和黑死牟的身份后更是主动请求转化为鬼。整件事根本怪不到炭治郎头上，人心之毒，甚于恶鬼。
焱妃生气的是：我好好的一个炭治郎，就变成这样冷心冷情的鬼了，这一切，都是无惨的错！
听着焱妃愤怒的心音，炭治郎更加高兴了，脸上的冷意如春雪消融。走过去牵起焱妃的手。
“不必生气，等找到无惨，再好好出气就是了。先不说他，焱妃，现在我们算是…两情相悦了吧？”
“两、两两、两！”被与自己的手完全不同感觉的手握住，再听到这样一番告白，焱妃整个人都像电脑蓝屏一样，完全思考不能了。心脏像是疯了一样狂速连跳，根本不听主人的话。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脸色更是前所未有的红，连耳朵都红透了。恼羞成怒的用力甩开了手炭治郎的手，像只暴躁的哈士奇一样又急又快的吐出一串话。
“两什么两！！谁跟你俩！！你你你你，你不要以为你长的好看就可以为所欲为！这个社会是讲法治的！呸！天底下还有没有王法了！我，我，我可是巫女！我将来可是要当大阴阳师的人！谁、谁跟你……”
太羞涩了，连完整的两情相悦四个字都说不出口，舌头好像抽筋了一样。焱妃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炭治郎看着这样的焱妃，笑得眼睛像两弯月牙，咧开的嘴唇再也挡不住玉色尖牙。
一看他这样，焱妃明明还害羞着，却仍忍不住觉得：好像一只小动物，好可爱！
脑子里不由得划过以前见过的还没有变成鬼的炭治郎的笑容。
哦豁！会心二连击！
谢天谢地，焱妃终于在把自己烤熟之前因为过于开心？而晕过去了。这下，她不用再考虑该怎么面对炭治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