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杀上弦
“……驾飞龙兮北征,邅吾道兮洞庭。薜荔柏兮蕙绸,荪桡兮兰旌。望涔阳兮极浦,横大江兮扬灵。扬灵兮未极,女婵媛兮为余太息。”
“……沅有茝兮澧有兰 ,思公子兮未敢言。荒忽兮远望,观流水兮潺湲。麋何食兮庭中,蛟何为兮水裔?朝驰余马兮江皋,夕济兮西澨。”
随着歌声一遍遍唱响,以伊黑和甘露寺为中心的一片偌大的地方,一张巨大透明的水幕渐渐张开连接。由小渐大的水泡从伊黑和甘露寺身边的河里升起来融入到水幕当中,使它看上去像是在生长一样。随着两人一遍遍的循环祭舞动作,手中的竹刀和竹扇也不知为何变得越来越莹润,灵魂仿佛离体般,竟渐渐的看到了对方。
思君念君,君何往?
思卿念卿,卿何在?
我在这里……
我在这里……
恍惚间,两人好像不再是自己,而是变为湘君、湘夫人,一起泛舟一起赏雨,一起听风一起咏月。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清晰明了伊黑先生的心意,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清楚明白甘露寺的决心。
湘君与夫人之间的思念,透过祭舞神念入怀,让伊黑和甘露寺一心同体,召唤出了湘水的力量。奔涌的湘水拍花逐浪间,朝着鬼的方向奔流而去。
在巫女见所不见的眼中,看到了这一幕。焱妃抑制不住的高兴。
“令,此刃诛邪!”一个神兵诀打出去,炼狱带着的护符自行化光附刃,月映刀光赫清辉。
“令,此刃盛炎!”燃起炎符,炼狱剑势挥舞的盛炎由赤转白,灼烧恶鬼。
“令,禁出!阵起!”封印阵成,神将护卫四方。二十八星宿的力量将这片战斗场隔与人世离开。
所有护符都亮了起来,令炼狱、炭治郎、善逸、伊之助几人刀光更盛,锋利无双,速度更快、身体更敏捷。猗窝座明显感觉到对方的刀更快、更利,而自己的伤口恢复速度也变得慢了起来。
发生了什么?
能看透斗气的鬼注意到原本弱小的鬼杀队士,突然间气势盛放。每个人的日轮刀都闪烁寒光。一个冠先割把炼狱逼退,猗窝座趁机远远拉开距离。仔细感受着四周,眼睛也快速的打量着,试图寻找出令自己感到不安的那个异常。
“杏寿郎,你做了什么?不,不是你,是你们,做了什么?我能看到你们身上的斗气比之前强盛了许多!”
身为鬼杀队战力翘楚,猗窝座能感觉到的东西,炼狱杏寿郎又怎么会感受不到?自己的炎之呼吸比起原来,攻击范围更广、力量更大,刀刃也变得更加锋利了。甚至余光中他还注意到连炭治郎的刀锋都变得不一样了。胸前口袋里,放着护符的位置正微微散发温暖。这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呢?
干的好啊!焱妃!
大哥喜上眉梢。
还没听到回答,猗窝座先听到了水声,由小到大,突然又迅速。刚转身,一个巨浪瞬间把他砸进了地里,砸出一个大坑。随后道道星光乘着透明的水浪络绎不绝地将他穿透,令他重伤。而炼狱几人却在护符保护下连衣角都没打湿。当突如其来的水浪消失后,炼狱立刻上前查看,却只看到一个深坑,没有发现猗窝座的踪迹。
“呜!”
随着一声痛呼,炼狱和炭治郎等人才发现猗窝座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侧后方。此时的猗窝座全身破破烂烂,形如骷髅,虽然正在努力复原中,那复原速度相比之前简直是天壤之别。看来他是被巨浪打中后,想躲到一边先恢复身体,只是没想到没能跑出多远就被什么给拦住了。
大概是焱妃做了什么吧,好机会!
炼狱赶紧冲了过去,想趁现在结果了他。炭治郎和伊之助也信心大增,在一旁观战掠阵,虽然没有加入战斗,却也牵制了猗窝座的注意力。
再看另一边。
奔涌的湘水彻底抽干了甘露寺和伊黑的体力,燃尽的星宿符也让焱妃支撑不住地跪倒在河水中。
“花子!”善逸牢牢记住没有叫她的真名,想上前扶起她,却被她的眼神逼退,固守原地。
“……令,灵现!”
焱妃强撑着打出最后一个现灵诀,失去了意识栽进河中。与此同时,一道倩影似真似幻的缓缓出现在逐渐恢复的猗窝座面前。炼狱及时刹住了脚步,盯着这个突然现形的女人,以防是又有什么鬼出现了。
“狛治哥哥!”
“!!”猗窝座大惊,连忙退开,“你是谁!”
你是谁?为什么一见到你,我就感到心痛?我明明…不认识你啊!
“狛治哥哥,我是恋雪啊!你忘记我了吗?忘记了父亲、忘记了素流道场,也忘记答应要和我结婚了吗?”
“你!”
一点相思泪,唤起万缕愁。空气中缭绕的浅淡灵息香,牵起猗窝座沉在心底的思念。在眼前少女的泪水中,猗窝座再也无法移动分毫。过去的记忆,像深海里浮起的泡沫,逐渐涌上心头。
“是父亲拖累了你……”病弱自尽的父亲。
“你要不要来我的道场?”宽容温和的师父。
“可以和我结为夫妻吗?”柔弱怜爱的恋雪。
“是,我会变得比任何人都强,一生保护你!”烟花大会上自己说过的诺言。
“……节哀。”
还有,死亡。
一滴清泪自猗窝座眼角滑下,砸进土里,溅起悔恨。
啊啊,我怎么会忘记了呢?怎么会忘记你,我心爱的恋雪!
虚虚环抱着没有实体的恋雪,猗窝座泪如雨下。在想起过往的瞬间,猗窝座的面貌逐渐发生变化,由人形的可怖鬼相渐渐往灵魂本真的形象转变。
“恋雪,对不起!对不起,我没能守护你,没能守住道场,没能守住师父,我竟然忘了你!对不起!”
以人之身做出宛如恶鬼的残忍行径,又以鬼之身残食曾为同族的人类,我还有什么资格与你们站在一起?甚至,我还忘记你,让你连死后的安宁都失去,不得不担心我这样一个恶鬼……要不是,要不是!我本该早早与你相逢,而不是一错再错!
越想越心痛、后悔、憎恨,可是受限于血的诅咒,猗窝座甚至无法将憎恨之极的名字说出口。越想越憎恨,本已变回本相的面貌又开始向鬼的样貌转变。
炭治郎敏锐的嗅觉已经闻到那些心痛和憎恨,更加闻出了面前的鬼由于深切的憎恨而迸发出新的力量,让他心惊。就像是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仿佛下一秒就要喷出滔天怒火。
然而一双素手,打断了这磅礴的怒火。
“狛治哥哥,不要再一错再错了,跟我一起走吧,好吗?父亲也在等你。”
“可是,我……”这满是鲜血和罪孽的手,已经没有资格拥抱你了。
“无论在哪,我都愿意和狛治哥哥在一起!”
“……”
恋雪坚定又依恋的看着他,没有再说话。
有这样一双眼睛始终关注着、爱慕着,就算前方是地狱,又有什么可怕呢?
“杏寿郎,我作为上弦,得到了那位大人太多的血,就算一时断头恐怕也不会立即死去。所以,”狛治摆出师父曾经教过的素流起手式,“用你最好的战技,送我最后一程吧!我是,素流庆藏首席弟子——狛治!”
纵然我罪不可恕,纵然我曾经残忍,但以一名武道家的身份,我绝不令素流战技蒙羞!
“以炼狱之名,炎之呼吸·九之型·炼狱!”
刀光凛冽,锋利无双,冲天火焰中,狛治终于能与恋雪团聚。
谢谢……
迎着红褐刀锋,狛治笑着离去。
一番苦战后,满身伤痕的炼狱眼看着鬼开始消散,终于放松下来,再也撑不住,摔倒在地。炭治郎赶紧扶住他,一边看着那缓缓消散的残破躯体,为他们终于能够在一起而感到欣慰,同时也不忘赶紧拿出珠世小姐的特殊取血器采集上弦的血。茶茶丸“喵”的一声,从无形中来又消失于无形。鎹鸦这才机智的传信,隐们开始忙碌起来。
接到消息的其它柱和产屋敷当主不由得精神大振。百年来没有变动的上弦之位,终于出现了新的变化,产屋敷耀哉已经感觉到:这是一个预兆,一个将鬼舞辻无惨消灭的预兆!
在猗窝座死亡的瞬间,星阵打开,无惨就感觉到了。气得当场把正在研究的试管、酒精之类全砸了个粉碎,完全忘记自己现在是拟态扮作一个孩子的伪装状态,把闻声赶来的屋主人都杀掉以后才让鸣女打开无限城,召唤所有上弦。
上弦一·黑死牟,上弦二·童磨,上弦四·半天狗,上弦五·玉壶,上弦六·堕姬,齐聚一堂。
“哎呀呀,不知道大人叫我们前来又是有什么事呢?”不知道看气氛的童磨笑着开口。
“……”
然而全场没有一个鬼回答他。
“哎?没有看见猗窝座阁下呢!”
“闭嘴,童磨。”屑老板一上来就把童磨爆头。上弦的身体素质立刻发挥作用开始从下往上恢复,刚一长好嘴童磨就笑着道歉。
“是,大人!我很抱歉!”
“猗窝座已经死了。数百年过去了,你们找到青色彼岸花了吗?”
“……属下无能。”
“抱歉啊大人,我没有听教众说呢!”
“真是非常抱歉!属下会更努力的!”
“这个,关于这点,艺术家们也没有透露……”
“很抱歉,我没有听客人们说起过!”
一溜问完,从一到六,没一个找到的,气得屑老板肝疼。
“几百年过去了,叫你们办这点小事也办不好!鬼杀队也没有消灭掉,要你们何用!”
砰!
除了上弦一,其它上弦又被无能狂怒的屑老板爆了头。虽然这伤势对上弦鬼来说也就是个擦伤,马上就能恢复,但是毕竟还是会疼的啊!可惜,众上弦诚惶诚恐,不敢怒也不敢言。
“上次让你们查的,日出神社的巫女,查清楚了吗?”
“是,属下查到了,焱妃巫女所在的日出神社就在京都,传说她是得到了天照大神和大黑天的庇佑,祓禊和祈祷术非常灵验有效,那个‘净水’似乎只有她一个人会制作……”
玉壶还在吱吱歪歪,但无惨已经没有耐心听下去了。
呵!看看,这就是所谓的查清楚了,查清楚什么了?!净水有没有存余,有没有副作用,用什么制作,巫女重要的亲友在哪这不是全都没查到吗!她得到庇佑她祓禊厉害这对我有什么帮助!
无惨感觉带着一群智障的属下真是心累,惯例赏了玉壶一个爆头,又是一阵无能狂怒,最后留下继续找青色彼岸花、找净水、消灭鬼杀队的命令后摔门走了。一众上弦这才松了口气,童磨除外。
“哎!又要找花又要找水又要找人,大人的要求真多啊!黑死牟大人你说是吗?”
“……”
唰的一下,黑死牟离开了无限城。再一回头,其它上弦也都各自回去了,还想和鸣女聊会天,却发现自己突然回到了万世极乐教宝座上。
“……真是的,大家都好冷淡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