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游侠儿
许长生刚走出山林，一股冷冽的风就扑面而来，环顾四周，视野所及，是一片苍凉枯寂。
按理来说如今是初春时节，为何会是这般景象，外界与那山林格格不入。
青楼之中，嫖客看男人都是嫖客，看女人都是妓女。
踏上修行这条长生路后，遇到的都是修行人，各种奇闻怪事，山泽精怪。
许长生漫无目的的向前走着，直到看见了一个衣着朴素的妇人，提着个篮子，带着个稚童在路上行走。
许长生快步走去，孩子见了他一副游侠模样，眼神中充满了好奇。
妇人瞧见了这位背剑的年轻人，把孩童往她身边拉了拉。
初春，冰雪消融，地上湿滑，妇人双手提着篮子有些吃力，又要顾着孩童，所以走得很慢。
她见着许长生不紧不慢的跟在身后，心里有点担忧。
许长生有心帮忙，却不好唐突上前，害怕妇人误会他是什么歹人。
依稀可见城镇高墙轮廓，妇人松了口气，想着手中这一篮冻梨要是能卖个好价钱，到时候给孩子买件好衣裳，再买点碎嘴零食。
许长生加快脚步，与妇人并肩，和善一笑，“这位嫂子，我在深山里迷了路，刚出来，不知道这是何方地界？”
妇人狐疑的打量着他，加快脚步，拉开了与他的距离。
她挤出个笑脸道：“这里是北风国境，前面是凉州城。”
北风国，似乎黄真加入的长春宫就在此境。
许长生看着她警惕的模样，稍微一想便明了，
他撒的谎的确不太精明，迷路的人哪能浑身干净整洁。
不过也总不能说他是仙人，刚刚走出一座灵山吧，那样妇人估计更加不信。
好在稚童纯真，倒是信了许长生的鬼话。
他母亲一个不留神，他就跑到了许长生身边。
稚童看着许长生背上的剑问道：“大哥哥是不是行走江湖的游侠啊，你的剑能让我摸摸吗？”
妇人紧张呵斥道：“小蛮，我在家是怎么教你的，还不快过来。”
她心里忐忑，又对许长生歉意道：“公子你别见怪，小孩子不懂事。”
许长生笑道：“大嫂，不打紧的，孩子嘛，好奇是正常的。”
但他没有把剑拿下来，而是对稚童说道：“游侠有什么好的啊，终日背井离乡，要是选，我就想当个书生，可以待在母亲一直身边，那才是最好。”
说到这里许长生有些真情流露，他又想起了乳娘。
妇人见他这般作态不假，又见城门越来越近，这才放下心来。
一路上跟那稚童讲些他这段时间的见闻，当然需要稍加润色修改，倒不是嫌不够真，而是真的反而比故事还要光怪陆离。
看着妇人手里的篮子，许长生难掩好奇，忍不住问道：“嫂子这是进城做何等买卖？”
妇人腼腆一笑，揭开了篮子上的蒙布，里面是一颗颗黑的透亮的水果，见许长生一副没见过的惊奇模样。
她解释道：“这是冻梨，别看它黑黢黢的不起眼，吃起来可甜叻。”
许长生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妇人见状说道：“公子要是不嫌弃，拿一个尝尝。”
许长生也不矫情，伸手拿了一个，用衣袖擦了擦就啃了起来，甘甜清冽，带点微酸，汁水丰富很是解渴。
一边稚童见了眼巴巴的望着，妇人便也给他拿了一个。
他满心欢喜，心想：母亲怎么突然这么大方了。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城内，许长生与母子俩分别，准备去市集补充点干粮。
储物袋里一直放在他从迎春坊带出来的几百两家当，刚才偷偷放了一百两在妇人篮子里，就当是买梨的钱了。
一个妇人带着个稚童靠做小买卖维生，想必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许长生也懒得去探究，人间疾苦，他只能尽点微薄之力。
世俗银钱对他来说作用已然不大，但对于那对母亲或许能让他们安稳生活几年了。
这凉州跟凤州一比较，那就像是从温柔乡走到了江湖战场。
街道上江湖武夫多如牛毛，一路上不少纵马狂奔的子弟，无不佩剑弄刀，各色人马，稍有一言不合便是剑拔弩张动起手来。
许长生摸着下巴，感慨道：“这就是市井江湖的感觉吗？”
其实是这凉州一州之地，是灵气淡薄，不宜修行的贫瘠地界，也难怪江湖武夫横行，王朝难管，修行者懒得管。
简单购置了一些干粮酒水，还有就是不少此地的特色吃食。
按照董岩所说，要想找到修行者居多的地界大概还需要再走两个大州。
这些事没花多少时间，许长生倒是有意想要过一把江湖的瘾，路上遇到啥纨绔子弟、不开眼的人之类的试试手。
可惜大多数人见他一副世家公子的模样，都怕沾惹麻烦。
出了城门巧的是又遇到了刚才那个妇人，许长生见她紧张兮兮的模样，看来她是发现了银子，此时也无心卖梨了。
她身后不远处跟着两个鬼鬼祟祟的汉子，看来他们是见财起意。
几人渐渐远离人烟，就在两个汉子想要动手之际，许长生拦住了他们，笑道：“两位大哥，跟着个妇道人家这是要做什么。”
一个汉子走上前，嚷嚷道：“小子！你少管闲事，我们干啥用得着你管吗？”
另一个汉子看许长生不好惹的样，拉住了同伴，低声道：“这位公子，我俩跟那女子只是顺路，没人规定不能走这条路吧。”
许长生看了眼汉子，问了句没头没尾的话，“你知道那个妇人住在哪里？”
汉子脱口而出道；“当然了，她是我们隔壁村的寡妇。”
许长生低着头，神色阴沉，知道妇人的住处，那他管得了今日那以后该怎么办。
此事由他而起，那么因果也得由他承担。
他又问道：“两位应该都不是什么好人吧？突然死了也算老天开眼。”
两个汉子再财迷心窍也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转身就想跑，可是身形被定在在原地，一柄短剑凌空而立，悬在他们面前。
他们哪里见识过这种仙人手段，早已吓破了胆子，那个聪明点的汉子颤声哀求道：“仙人您老放过我们吧，我们再也不敢作恶了。”
许长生犹豫不决，毕竟这两个是活生生的人，不是精怪畜生，也不是他的仇人。
看着另一个汉子裆下浸出水渍，最终选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许长生用平静的口吻对两人说道：“今后我要是发现那对母子出了任何意外，我会让你们生不如死，到时候你们或许会后悔没让我今天杀了你们。”
说完之后，许长生化作一道白虹，拔地而起，向着前方飞去。
待到两个汉子跑远后，许长生从一棵树上跳下来，刚刚为了做足高手风范，强行御剑而行，实则就是让剑把他拖着走。
一时之间有点气息不畅，对着背后的月生跳脚嘟囔道：“我说小月啊，你也该醒了，你不在我御剑都没法练了。”
前方妇人已经走远，时不时的回头紧张的四处张望，正好看到了这一幕，她有些奇怪，摇摇头，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