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交谈
素儿一路赶到水仙门藏书阁，此时丹华子已经找到了那本秘籍，上书阴阳调和净身法…这个名字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
见素儿进来，丹华子连忙藏起秘籍，强笑道：“素儿，你怎么来了？”
素儿一脸认真的道：“丹华师叔，你真的打算这么做吗？那个姓梁的剑客，真的值得你这么做吗？”
丹华子见素儿这副表情，已是明白对方已经洞悉了自己的想法，轻叹一声，收起秘籍走到屋外，看着已近黄昏的天色，悠然说道：
“素儿，虽说你叫我师叔，但其实你在门内的时间比我都长啊…有兴趣听听我的故事吗？”
素儿疑惑道：“可自我出生起，你就在门内了呀？”
丹华子道：“我入门那一年，你刚刚满一岁，岂能记得那么多事…”
素儿点头道：“原来如此…”
丹华子道：“我本是徐州下邳人士，十一年前，我也不过十五六岁，在父母运作下，已是与同郡一位书生订了婚约，门当户对，偷偷也见过几面，还算情投意合。”
“若无意外，我本该是相夫教子的一介凡俗妇人而已，一切却因为一场瘟疫，全都改变了…先是夫家家主染病，随后感染了我定下的夫君…”
“没过多久，夫家家主身死，他自己也病入膏肓，心知回天乏术，为了不影响我，他悔了这门婚约。”
“我虽然伤心，但一介凡俗女流，又能如何？只能慢慢等待着心上人病死而已…”
“后来他死在我们约定成亲的那一天，偏偏是那一天…我哭的泪如雨下，却没有丝毫办法…”
感性的素儿听得眼角微红，若非刚才已经把泪流干，此刻估计已经感伤落泪了。
“事情若是到此为止也就罢了…谁料瘟魔肆虐，不给半点活路。
“先是我五岁的弟弟染上瘟疫，后来疯狂扩散，全家人基本都染上了疾病，遭人嫌弃和异样眼光不说，还保受病痛折磨。”
“我母亲在弟弟病死那一日投井自尽，我父亲也在绝望之中悬梁而去。
“我犹记得那一日，我是在母亲的安慰，病痛的折磨和弟弟离世的痛心下沉沉睡去的，醒来之后，一家人却只剩下我自己…”
“我不想死，又有哪个未经世事的十五岁少女想死呢？我只能苟延残喘着，利用家中草药和食物艰难的活着，我甚至还把父母和弟弟都葬在了家宅后的荒地里。”
“我那时候就在想啊，如果以后有个人愿意对我伸以援手，救了我的命的话，那么他就是值得我珍视的人。”
“这一生一世，我可以随时随地为他付出一切，哪怕是生命！”
“反正世上也没有我可以珍视的人了不是吗？亲人全死了，刚刚互生情愫的未来丈夫也死了。”
“一个人活在世界上，如果没有一个值得珍视的人的话，那么她活的会很可悲和孤独，我不想成为那样的人。”
素儿静静的听着，也在考虑自己的人生，如今父亲也死了，值得珍视的人，就只有丹华师叔…和白兄了。
丹华子的话还没完：“后来，也许是老天爷听到了我的心声，你父亲和上任门主出现了，他们与我父亲是故交，得知瘟疫爆发特意赶来，却还是晚了三天…”
“我这些年，常在思索，若是母亲像我一样懦弱一点，在弟弟死后，不敢投井自杀，那么是不是如今我只少了一个弟弟而已，可惜没有如果…”
素儿听罢也理解了丹华子，随即疑惑道：“可我能看出，你知道父亲死了之后，诧异大过感伤啊…如你所说，救你的人就是你珍视的人，那么我父亲应该也是…”
丹华子大方道：“素儿够机敏的，至于我为什么不怎么感伤，是因为上任门主，也就是我师父说过：
为了自己认为对的事而死的人，是高尚的，他的灵魂会在仙界看着我们，所以不用太要悲伤，他看了也会伤心的…”
素儿似懂非懂。
丹华子见她不怎么懂这个，便开玩笑道：“是这样的，他救下我之后，对我很是冷淡，我本来连生几胎都想好了，他却一心只有水仙门和大道。”
“后来我便以为，他就是这么一个人，不喜欢儿女情长的，却又发现他有了你…所以那之后，我都只喊他门主，不怎么喊师兄。”
一说这种话题，素儿立刻恍然：“因爱生恨对吧？”
丹华子只得如此承认。
实际上，她与丹素子的距离永远拉不近，他是将一切事无巨细全都安排好的那一类人，而丹华子，则更感性，她在感情上的创伤，令她的情感过于浓烈。
两人注定不可能走到一起，所以最后便导致，虽然丹素子救了她，但两人的关系一直只是长老与宗主，仅此而已。
素儿恍然道：“所以说，现在梁前辈对你来说，就是新的可以珍视的人，如今又出现危机，于是你就要不顾一切去救他？”
丹华子微笑着点头：“他救了我三次，再怎么说，我也不能看着他出事，况且如今，我已经有了可以帮到他的方法，不像以前什么都做不了…说什么，我也要试一试的。”
素儿还是犹豫道：“可是…可是这代价也太大了点，他…说实话，他真的值得你这么付出吗？”
丹华子心知素儿是想起了几天前温良的猥琐样，无奈笑道：
“素儿，梁兄实际上并不是他表现出来的那个样子，虽然嘴上确实有点龌龊，可他要真想图谋不轨，我们能有还手之力吗？”
“在房间，在山洞，他在寻常时刻，哪一次不是离着我们远远的？我早就想明白了，他只是嘴上吓吓我们而已，心里指不定多嫌弃我们碍事呢！”
温良不在身边，丹华子的脑子出奇的好用，甚至分析了一波温良的心理状态：
“这就是一个习惯了一个人做事的孤独者，觉得其他人都很麻烦，但在关键时刻，还是忍不住伸手去救带来麻烦的人。”
“其实他本质是温和善良的，只不过，很可能是从儿时便开始孤身一人行走江湖，所以不得不给自己上了令人厌恶的保护色。”
素儿再次似懂非懂。
丹华子最后以几句话收尾：
“呐，就将我比作你，梁兄比作你心心念念的白哥哥，如今你白哥哥受了重创垂死，而你，需要付出比如毁容之类的代价来换取救他命的药物，你会愿意吗？”
素儿微微迟疑，最终咬牙道：
“当然了！我们一路历经生死过来的，如没有白兄，我们两个早就死在博阳城了，哪还有今天？”
丹华子点了点素儿额头，洒然丢下一句：“那不就得了？关于儿女情长这事，你师叔我好歹有一次经验，还用你劝？”
随即便回洞府修炼那秘法去了…
素儿完全被说服了，不由狠狠点头，认为自己这个师叔，确实还是有独到之处的，要好好学习学习。
可是，那个姓梁的，貌似曾经说过嫌弃丹华子师叔太老了这类话啊，要是事到临头，他不愿意怎么办？
随即她又摇了摇头，呵，师叔今年也就三十几岁，那老男人说不定四十好几了，满脸胡渣，有什么资格嫌弃师叔老？他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