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仙人齐出
那声音似是个女子,因此众人频频往在场十数位仙子看去,很快便确认是新入门的桃夭笑了出来,但众人眼观鼻鼻观心,全都视而不见,也都忘了批斗一事。
一来,这桃夭不过十二三岁,正值天真烂漫的豆蔻年华,没憋住也实属正常。
二来,她天资极好,入门不过一年,已经连破三境,有望百岁炼虚。
三来,她师父是当今宗首,更传闻,此女是道首与宗首之女。
此时,玉座最上首流光浮现,等到消散时,一位风韵犹存,体态丰满却面容清冷,气质如冰山美人一般的麻衣道姑出现在座上。
众人连忙打了道门稽首,包括鬼面在内:“见过宗首!”
只是鬼面心中微微怪异,如今宗首清冷不可方物,根本看不出昨天那副指着自己鼻子骂得泼妇模样。
杜元英连忙学着身旁鬼面做动作。
宗首轻轻抬手,示意无需多礼,随即一双美眸盯上鬼面,言说道:“鬼面师侄,你说的那人便是你身边少年?”
鬼面轻轻点头:“正是。”
宗首平淡的打量了两眼杜元英,言说道:“根骨十分平凡,你真确定是他?”
鬼面道:“千真万确,道医长春宗张忠瑾师弟可以证明。他那百年仙桃,就是因为此子半月前一句话才提前结果。”
宗首微微颔首,一挥手,眼前一片镜花水月浮现,里头正是正在吃桃子的张忠瑾,见眼前突然冒出一片镜花水月,里头还是宗首,连忙丢掉桃子,恭敬作揖道:“弟子张忠瑾见过宗首。”
“张忠瑾,我且问你,半月前可曾有一少年到过你那里,此后你那桃树提前结果?”
张忠瑾见是问起此事,稳了稳心神后言说道:“我这桃树确实提前结果了,时间也对,只不过无法确认是不是与那少年有关。”
宗首点点头,一挥手将镜花水月挥散。
宗首眼中冒出清光,看向杜元英,但只一瞬间,便合上眼,两行泪水留下。
众人大惊,连忙喝问鬼面发生何事,却被宗首摆手制止。
宗首拭泪喜道:“确是天人无误!”
听得天人二字,众人惊讶不已,纷纷用奇货可居的眼神看向杜元英。
鬼面行礼道:“鬼面愿以此天人与道首结缘,换取道宗出手助儒脉一臂之力!”
这一句话将众人从天堂拉回,天人固然重要,但道脉之争关系到日后兴替,孰轻孰重,这些人还是拎得清的。
鬼面见众人冷淡下来,便言说道:“诸位,我不认为儒脉兴起,我道宗就会衰弱。”
“当年道祖与伏羲人皇创立道宗之战,也有武夫助阵!愚窃以为武道衰弱,与我道宗无关,只是后来道宗修行较为容易,不必吃苦,所以大量人才涌入道门,这才导致武道人才凋敝。”
“想来我道宗门人,谁不具备那上佳练武根骨?好根骨都来练气了,留下那些资质差的练武,武道自然衰微。”
“更何况武夫最重意,长久以来,世人都在灌输武夫之道微末的论调,自然会影响武夫之意!”
天阙子站出来冷笑打断道:“鬼面师侄此言差矣,若如你所说,那为何内气威能大不如前?上代道首早就证明过了,如今武夫的内气威能,只有当年武夫之道盛行时同境武夫的十之七八。”
人群之中端坐的马绥明面带犹豫,他有话憋在心中,不敢直抒胸臆。
鬼面猛然摆出一副拳架,身上拳意汹涌傲然道:“十之七八?那这么说,我这一拳应当只有七境武夫的实力,同为七境,又有谁敢来接呢?”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无他,鬼面实在太过分了,虽然没有单指天阙子,但谁不知道这话是对这位老道长说的?
就连稍显喜色的宗首也沉了脸,言说道:“鬼面,你这番作为,当年何必认祖归宗?如今既然自认是我道宗门人,必须尊重师长!你若再犯,请出我阁皂山!”
鬼面收了拳架,恭声应是,随即继续道:“我认为,修行全看个人,与总的大道无关,若我道宗如此不能容人,总有一日终会衰微,当今武夫,也有那剑圣温良,能凭八境武夫境界战平剑魔。”
“人不行,别怪路不平!世间大道何止万千?天地岂无容人之量?一道生而一道亡不过谬论尔!实不可取!”
此时,马绥明听到这话眼前一亮,突地站出来,语不惊人死不休道:“就算会导致道宗衰弱又如何?”
众人立刻看向这位范西屏一手带出来的小师弟。有老道已经开始呵斥:“马绥明,何出此等悖逆之言?须知你一身修为,皆承自道宗法脉!”
马绥明梗着脖子还未说话,又有老道出言:“马师侄,师叔们知道你与那叛出师门入道宗,随后又叛出道宗的贼子范西屏私交甚好,此番应该是无心过失,你且坐下,师叔们不会计较。”
马绥明犹豫片刻,说不出话来,也坐不下去,鬼面朗声道:“马师弟,在坐的都是道宗核心人物,谁也不比谁差!道宗议事本就是畅所欲言,何以唯唯诺诺!”
其音以真炁扩散,压倒无数闲言碎语。
马绥明闻言终是下定决心,出列拱手道:“宗首,弟子窃以为,当年道祖和伏羲人皇并非为了创立道宗而立下道脉,而是为了人族立下的。”
“如今大势倾轧在即,任谁都看得出来,妖魔已经蠢蠢欲动,屡犯边关,莫入关更是无一日不在鏖战,妖魔这次打的越来越有章法,显然是在练兵,终有一日,他们会大局来犯,介时只凭我道宗,恐怕独木难支!”
“大胆!我道宗数百分支宗门,门下练气士不知几何!世上道脉无出其右,怎么就独木难支了?”天阙子立刻站出来指责!
宗首微微看了天阙子一眼,天阙子不由噤声。
马绥明继续道:“须知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若人族仅剩这六州之地山河破碎,我道宗何去何从?”
这言语打动了在场不少人,纷纷窃窃私语起来。
“是故,弟子窃以为,我道宗应倾巢而出,保证儒脉诞生,并扶植其兴起!以培养友善之军,共御外患!”
此言一出,掷地有声!
有人自宫外而来,鼓掌爽朗赞道:“说得好!我道宗果然还有这般能为人族,能为大义着想的弟子,不全是因万年兴盛,甘于尸位素餐的吸血虫!”
众人讶异非常,此时怎还有人入的殿来,纷纷侧目,却见是一身着普通灰色道袍,披头散发的中年道士,这道士生的颇为俊美,就算到了中年,反而更有韵味!
一见此人,众人包括鬼面都大惊失色,连忙稽首:“见过道首!”
杜元英再次连忙作揖,只是不知为何,感觉这中年道士的眼神以及举止神态似曾相识。
道首道:“无需多礼!”
随即,他大步走向杜元英,微微笑道:“小友,一月不见,如隔三秋啊!”
杜元英惶恐之余,还有疑惑,自己并没有见过这位道首啊?
道首见杜元英有些疑惑,便摇身一变,成了一个老樵夫,抚须笑道:“如何?小友可认出贫道来了?”
杜元英睁大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原来这位樵夫正是杜元英刚出丰元城时,在兰溪镇十里外遇到的老樵夫,自己不过喝了他一碗水,便水到渠成踏上了修行路!
杜元英连忙再度稽首:“谢过前辈提携之恩!”
道首变回原样,扶起杜元英道:“小友不必多礼,我送你一场机缘,你让我观道得道,谁也不必谢谁!”
随即走向宗首上位,回过身来,看着诸位道宗弟子,声如洪钟,巍然端庄道:“洞中枯坐三千载,不知天地几回春。心烦意乱不得破,方知道从人间来!”
“贫道天玄子,俗家名为革玄!今日回宗,已是半步地仙!”
众人齐声道好贺喜,有的老道更是老泪纵横,虽只是半步地仙,但自从上上任道首之后,道宗已经五千年没有这等境界的练气士了!
天玄子摊手示意肃静,随后道:“我意已决,所有道宗七境及以上弟子,立刻赶往莽苍山,妖魔好胆!竟敢来我人族六州断我新生儒脉,其罪当诛!”
“其罪当诛!”
“定叫他有来无回!”
一时道首携破境之威,瞬间将道宗拧成一股绳,道首带头,直赴莽苍山!只刹那间,就连天阙子也身化流光向莽苍山疾驰而去。
山下宜春县城,见阁皂山上,近百流光飞逝而去,还以为妖魔已经大军压境,阁皂山上的神仙倾巢而出御敌,不少人跪地拜道:“望仙人杀敌,有如神助,毫发不损!”
宜春有书生见此豪迈景观,慨然道:“诸位真仙人也!当壮我人族声威!”
这一日,宜春有江湖豪侠难得畅饮却不喝醉,提刀直赴莫入关!
这一日,宜春有豪绅散净家财,以供军资!
这一日,宜春两座互相引为宿敌的江湖门派放下昔日恩怨,全宗上下除了老幼妇孺,全都直赴北境,要做那生死同,肝胆洞,能放心交与后背的同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