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井中老人
文白藏径直往枯井而去，他早已探查过了，此井十七八丈深，井宽近一丈，曾经可供给小半城用水。
来到井口，环顾四周无人，文白藏一跃而下，他乃是五境武夫，这点高度毫无问题。
安稳落地，井底干枯异常，连一点水渍都无，夜色之下，唯有井壁上一枚反衬着月光的颅骨惹人注目。
这颅骨白洁不似凡物，反倒像是玉石一般，文白藏大喜，司长曾经有言，练气士达到炼炁境后，已是完成肉身修炼，其身如金枝玉叶，死后显化异常，虽千年而不毁。
细看之下，文白藏发现，此是一具全尸，井壁内尚有脊骨链接头颅，若是井壁内尸骨残留有一二功法，这便是自己的仙缘了！
文白藏取下背负长剑，所幸井宽一丈，否则还真出鞘都难。
一剑刺出，内力转为剑气四溢，在井壁上留下数道痕迹。
文白藏以内力御剑，竟是把这剑当做钻头，钻破井壁。
文白藏本以为这是一项大工程，怎料才钻一刻钟，面前井壁坍塌而倒，完全出乎文白藏所料。
这倒塌之声，定是引起巡夜黑衣司的注意了！文白藏正在犹豫是不是要撤离此地，却未曾注意到一道墨色光幕笼罩井口，将声音完全隔绝。
墨湘司长留音道：“小文，你大可进入眼前密道，无需担心闹出动静。”
文白藏大喜过望，明知是墨湘留言，仍旧致谢道：“多谢司长栽培！”
文白藏收拾心情，走入黝黑密道，所幸武道修为在身，摸黑走路倒也不至于步履蹒跚。
此时，萧东皇才刚刚赶到井口，见这墨色光晕，心知墨湘真是冲着老头而来，暗道一声不好，立刻翻身下井。
见密道已开，萧东皇急忙追赶而去，老头已十载不曾问世，身份又敏感，这一面若是让文白藏见了，不知这天下会生何等变故。
萧东皇难得露出急色，而文白藏，已是来到一处宽敞所在，他一步踏入，四周墙壁之上，圆珠绽放光辉，已是身处一座八阵图中。
八阵图中央之地，盘坐一须发皆白的老者，身着白色长衫，面容饱满肤色红润，眉心一道竖纹印记，尽是仙风道骨之风，幽居洞穴丝毫不显邋遢之色。
老者见有人闯入，却也不意外，感慨道：“转眼十年，终是又有人得入此间矣！武夫小辈，可是墨湘指引你而来？”
事到临头，文白藏反而冷静，压下心头喜悦，恭敬行礼道：“正是，在下黑衣司人，元武三十四年状元及第，玉衡境武夫，受司长之恩，今日得见仙长！是为求得一丝仙缘，踏上修行之路，以期为人族做出更多贡献，保护族人！”
老者闻言，轻笑一声：“你这小子，位置倒是摆的挺正，还是个文武双全之人，难得难得。”
文白藏稍显喜色，老者便话锋一转：“可这求入玄门，说难也难，说易也易，如何偏要求到贫道这里？”
文白藏早有腹稿：“司长曾言，世上修为超越仙长者，已无五六人，道宗道法超越仙长者，更是只三四人，既求大道，自当寻高士！”
老者闻言摇头：“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此话若是放在十年前或许可信，可老道我画地为牢十载有余，如今早已大不如前！你家司长要你过来，不过为求一桩天大机缘罢了。”
文白藏闻得此言，强行压制激动，询问道：“仙长，这机缘…”
老者道：“这机缘寻常人无法获得，你恐怕也不行，不如这般，等你身后那人来了，我便和盘托出，届时，我允你一次参与机会。”
文白藏闻言，扭头望去，直等到萧东皇现身。
萧东皇见文白藏已经跟老者见了面，无奈道：“老头子，你是不是又跟这人画大饼了？你是真不挑啊，十年前我师傅那三人好歹都是炼神境，如今这个，却连练气士都不是了。”
老者道：“这件事总得有人去办的，十年前墨湘没能做到，如今又派了个人来，我必须把握住机会。”
萧东皇不置可否，嗤笑一声，手臂虚握，一杆湛蓝色长枪出现在手，虎视眈眈冲着文白藏道：“文兄，你若是现在退出这密道，我们还是同僚，今夜之事，就当没发生过。”
文白藏见萧东皇使出修士手段，自知之前做出的萧东皇为鬼面青衣之徒的猜测正确。心知并非对手，但又不肯放弃到手的机缘，只是握紧手中长剑，不甘询问道：
“萧兄，你既已是修士，为何非要与在下争抢！还请你高抬贵手，日后我成了练气士，必有厚报！”
萧东皇眼神一冷，也不再废话，一枪突刺而去，速度极快且势大力沉，眼看便要贯穿文白藏胸口。
老者见状，抬手随意一抚，雄浑真炁席卷而出，将萧东皇拍在洞壁之上，一口鲜血涌出。
老者寒声道：“十五年前，贫道能救你，如今，贫道更能杀你，你若学你师父那般坏我好事，就休怪我痛下杀手！”
萧东皇惊诧万分：“你竟然能调用真炁了？”
老者冷笑一声，站起身来，文白藏这才看见，老者长衫内，有一近乎无色铁链贯穿琵琶骨，将老者束缚在八卦图中央。
本以为老者是自己画地为牢待在此处，现在看来却是人为！这就令文白藏惊疑不定起来，一位顶尖修士，却被束缚在京城地底，这不由令人浮想联翩。
“十年之前，我最看好的人被鬼面杀死，如今，我岂能再次袖手？”
萧东皇道：“柯岩并非我师父所杀，杀人者必是墨湘无疑！如今墨湘实力…”
文白藏正想争辩一二，却对十年前那一桩事一无所知，无从下口。
老者打断萧东皇道：“不多废话，逝者已矣，我不想深究。如今尚有两件事未曾做到，元武那家伙昏庸无能，竟无视我道宗演算，如今妖魔联手，更有无数大妖大魔出世，他却仍旧偏安一隅，不思进取。”
“我要你二人往北域道宗祖庭武当取得吕祖佩剑，往北域道宗祖庭龙虎取得辟妖五雷印。”
“此事事关人族兴亡，更是天大机缘，若是能获得其中一件认主，大可成为道宗一脉正统！”
萧东皇缓缓站起身道：“且不论你这演算是否是危言耸听，这东西岂是你想取便取的？你在痴人说梦！墨湘这些年不知安排了多少人去北域，却石沉大海。”
“如今北域那两座祖庭，早已被妖魔攻陷当做了据点，想要取得这两件重宝谈何容易？”
“更何况，你们人族兴亡，干我何事？”
此言一出，文白藏都是一惊，怎么？到头来，这人还真是妖族细作？
老者抚须笑道：“差点忘了，你可是冰夷半妖一族的余孽！可你好歹有人族一半血统不是吗？况且曾经的冰夷半妖与人族世代交好…”
萧东皇打断道：“人族狡诈无耻，我为什么要出手？至于两族交好，呵呵。”
“当年要不是与你们人族交好，族长在族会之上为你们说了几句好话，何以导致众妖族群起而攻之！”
“可你们呢？却是袖手旁观，事不关己，好生凉薄！若非我这条命是你救回来的，我早就…”
老者厉声打断：“早就什么？早就投靠大仇妖族，残杀人族了？若如你所言，人妖两族皆为你仇，你夹在中间无所作为，便是有愧于族人。你这十年，修行懈怠，浪费天资便是有愧于己身！”
“你这等浑浑噩噩之人，还好意思跟我说什么人族狡诈无耻！世人无耻，何胜于汝！”
一番话说的萧东皇脸色铁青，随即又语气一转：
“元武懦弱无能，袖手旁观并非人族全员意见，你就是我救回来的，难道忘了当年道宗派人驰援你族？”
“况且冰夷血脉高贵，妖族群起而攻之，也并非没有杀鸡取卵之意，怎能一味怪罪人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