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不再盲从
“怎么了,他没告诉你商会和斗星教到底有什么牵扯吗?”
“本王只要动动手就能拿掉他的生意,他不敢不说,只是……他说逃走的那个人还在附近,他知道有人在跟着他。本王怕那些人想着鱼死网破拉所有人一起下水。所以,这几天,你老实待在这里。”
他不惧那些人的种种手段,但这个斗星教太过诡异,只说发散的那些让人看不懂的经文,由口念出,竟让人心里发毛。斗星教教徒也都像被控制了一样,无条件遵从上面命令,入教时间愈长,那些人的心智被消磨得愈快,也容易做出极端的杀戮之事。
若说怕,银景弈是不怕的,他想赶紧把那些害虫抓到牢里,但他近来总是莫名心悸,难知原因,唯一的可能便是夜夜卧在他身旁的特殊王妃。
“你担心我啊,放心,我会离他们远远的”
“年秋已经让人去追,本王的人也在跟着他们,用不了多久就会找到他们的老巢。”
他面带忧色,黎凤绾不想让他时刻紧绷,便笑着道
“嗯,不过,你看现在这里这么多人,感觉好像是一锅大杂烩,什么人都有。”
她掰着指头数
“一个身世不明的孩子,两个和我们不和的人,简称闹心的家人,暗卫,英兰她们,还有风钰钰和夜阑,简直像是一个大家庭。是不是比你皇室的家人还要多,丰富多彩的生活。”
“确实,到了外面,碰到的你认识的这些人,比宫里宫外接触的王公贵族有趣多了。你看,那两个人,跳蚤一样,只要你施些手段就能让他们上蹿下跳。新奇的玩物,不过就是身份特殊些,丑恶的嘴脸一点没变,欺软怕硬,在本王面前缩得像个老鼠。”
“他们懂什么时候该低头,单从外表看,你就是不好惹的那类人,他们估计是觉得我仗着宠爱在你面前添油加醋了,又知道提供饭食的是你,怕你一生气就把他们扔出去,肯定要抱紧你这金主希望能够好好生活下去。”
“金主?他们都这样以为,那梦梦不需要讨好讨好本王?”
黎凤绾矜持地昂首挺背:“我不讨好你”
随后又弯腰俯身:“我们这是相互吸引,不对吗?王爷”
“别来诱惑本王,本王不吃你这套”
哼,嘴硬,不吃这套还凑过来,身体那么诚实。
……
在外有潜在危险,风钰钰不可能永远在外面酒楼解决吃饭问题,面对黎家父母是早晚的事。她在心里打了很多草稿,就等着见面时应付他们的各种问题。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到了晚膳时候,黎仁和王晓悦并未出现。黎凤绾一问才知,那两人竟主动提出要在屋内用膳,给出的原因则是自觉没有资格上桌,不想脏了贵人的眼睛。
对他们这样反应,黎凤绾没多想,那个自卑的借口不过是拿来搪塞人的,真正的原因肯定是惧怕银景弈突然发难。
她猜得很对,这的确是根本原因,至于为什么这么突然,却只有银景弈和朔凛这两人知晓。
愿福家的事黎凤绾没忘,七槐村的情况她也知道,次日便派了程远拿礼物上门拜访。
想着那边不会有事,黎凤绾就去看郑善文如何,夜阑跟在风钰钰身边时刻保护着她,朔凛一走这个屋子就只留郑善文一人。
他还是被五花大绑着,现在躺在朔凛的床上,气色也差了很多,估计是没睡好,眼下的乌青快和熊猫眼有得一拼。
“郑善文,等抓到上面的人,你得了你该有的惩罚,自然就放你出去了。其实你早该把事情说出来,现在年秋也在帮忙,会更快抓到人,你包庇也帮不了他们,何不少受些罪?这两日,你还没想清楚吗?”
郑善文嘴上的布条被松开,他也很识相没有大喊大叫,微张开嘴活动几下,靠在墙边,言语还是一样的刻薄刺耳。
“想清楚什么,你们不还是信佛信天子吗?那我们为何就不能相信天华教主,就是因为他触动了你们的地位,掌权者不容地位有变而已。”
黎凤绾也笑他:“你说的是对,自古以来胜利者书写历史,但你也该知道,没哪个人会愿意看到自己得到的无上权力被人触动,尤其是费尽心机才收拢的权力地位。对自己的东西,人或多或少都有占有欲,有人妄图夺走,势必有所反击。”
“而斗星教要谋反,图的是统治万民的天子之位,那个位置何其重要,稍有不慎就会让临夏国分崩离析。改朝换代是必然,再强盛的王朝也会经历由盛到衰,有了一代一代累积的经验才能留优除劣,数代帝王开疆拓土才有了临夏国如今模样。朝代更迭都是得民心者得天下,若是君王滥杀无辜不顾朝政,不用你们,百姓自会齐心推翻银室一族的统治。”
她看郑善文冷静下来,面上固执也少了些,继续问他:“斗星教的教主教唆百姓自相残杀,在现在的安定时期,百姓很少有怨,他却鼓动人心去造反,真的心怀天下他就不会以鬼神之说诱你们去杀无辜的人。被当做刀子,可最后这些刀子只会被权势磨出的锐刀所取代,说难听些,你们所为到底是什么,信仰就是操纵你们去伤害无辜,最后一场空,为的是什么呢,你甘愿被他人利用吗?”
郑善文犹疑不定,加之身受苦累,心慌难耐,便不再去看黎凤绾,兀自想着到底是否值得。
黎凤绾也不是想做挽救迷茫青年的导师,就是单纯觉得他及时醒悟脱离那里才最好,少一个傀儡似的教徒,多一个正常生活的百姓。
郑善文沉默后,她便转身要离开,才迈出一步,却被身后的声音劝停。
“你等等!你是他的妻子,你应该知道很多,我,我只想知道,斗星教都发生过什么事,还有你说的残害无辜,到底是什么?”
七槐村有三分之一的人在他的带领下信奉了斗星教,哪怕是祭拜祈祷,也都是避开了村民在夜晚进行。由此可见,郑善文接触这些的时间并不长,黎凤绾听他问起这些,明白他这是涉世未深还没听说那些事情,还有得救。
“万月曾经在他手下处理过这些事,想必比我更清楚其中内情,让她告诉你。”
因为郑善文和万月的亲缘关系,黎凤绾来见他只有万月一人跟了进来。正巧,她也是当年事件的参与者,万月上前一步走至床前,从脖子上摘下了一个项链。
“这上面的吊坠,是一个人的血和树脂做成的,最里面,你看不清的地方,还有着一个人的指骨。”
黎凤绾的心猛地一沉,定睛细看她手中的血坠项链。
“你说的斗星教我去过,当时的那个地方也算是大本营了,我和朔凛潜伏进去过,以被害者的身份。他们当时在清除教内的叛徒,就是那些认为教规残忍不配合的人,上有古稀老人,下有十岁孩童,不配合想脱离的都会被杀。”
万月握了握吊坠,语气面色平淡如常,眼睛里却有难言哀伤
“这里面的血,是一个孩子的,当时双方动手,那里很混乱,我让她逃走,没想到有人自身难保也要动她。在这之前,她和那些人被放过血,已经很虚弱,这是她用自己的血做成的吊坠,有人说它是肮脏的,但她信我,觉得这是她仅有的东西,就把这个给我了。”
“不服从就被伤,且越挣扎越接近死亡,打着除恶敬神的旗号消灭异己,这就是他们的所作所为。什么为百姓除害,你是没见过那些血腥的场景,诡异的好像是在下蛊,明明是祭祀,却选在那种阴暗的地方,还说神明,神明会要那种人吗?可笑”
郑善文本欲反驳,可抬了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复又低下,让人看不清他面上神情,须臾,闷声道
“我知道了,既然你们是要找他们,那就去找吧,但是我确实是不知道他们到底在哪里,有需要他们才会找我。”
“我知道,所以现在才告诉你这些,年秋比你知道的要多。”
黎凤绾没做停留,出门转了方向去看风钰钰,半路却被黎仁堵个正着
“那个,绾绾啊,我们能出去走走吗?”
“一日还没到,你们这么快就待腻了啊,不如送你们回去体验体验更好的?”
黎仁摆出谦卑姿态,头颅微低,和她打着商量:“这吃得好住得好,我们哪会嫌弃,更待不腻。只是,这是你和你那个丈夫的家,他看我们有些不满,爸——爹就想着拿银子买些东西也能少花你们的钱。还有,这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嘛,你娘她被吓得不想出去,也惦记着你,叫我顺便也给你买些东西。”
“给我买东西,听起来不错。那我告诉你,现在外面不算是太安全,简单点说,有犯罪的在附近,这样你还出去吗?”
黎仁感觉内外都不安全,犹豫起来,心中挣扎着,终还是选择了去外面
“你让我去外面看看吧,我不想待在这里,绾绾放心,我很快就回来,买完东西就回来。”
“那好,既然你不怕,那就去吧,给我买东西就不用了,他没差过我吃穿。”
“是,当然了,你那丈夫一看就是个体贴人的,一定对你很好。”
恃宠生娇,还不就是一时玩玩,在这个地方,你早晚会被抛弃,到时候看你后不后悔!
尽管黎仁垂着眼努力做出为她欢喜的神态,可黎凤绾深知他为人,视线向下一瞥,瞅见黎仁半喔手掌上的青筋,无声嗤笑他伪君子。
待他走后,黎凤绾只一个回眸,安城就懂了她的意思,暗中跟上黎仁脚步。
等到他回来,安城如实禀报行踪,黎仁确实去买了东西,不过买东西是最后做的事,在这之前,他在常州里绕了一圈,大概是为了平定心绪,接着又去了一个小赌坊。
然而黎仁不熟悉规则,输了两把,又怕没银子买东西回去难堪,输了几次就停下不再拿钱,出来时浑身上下透着“晦气”两个字。
王晓悦可能真的是被吓病了,回来的时候,黎仁还买了一些药,问了小葵之后就在后院自己煎药。
“看来他们夫妻关系还挺好的,黎仁那种人能亲自给她煎药,从前他可像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姐,现在迫于无奈,也只好自己做了。”
绣锦想起黎仁煎药时加的那满满一罐水,也觉得那不像个经常干活的人。
“夫人不知道,他根本什么也不会,连加柴这种事也需要别人教,要不是我动作快,那点火星子就灭了,感觉比城里的小姐都娇气,那么大个人竟然被药材给吓到了。”
“里面有蜈蚣?”
小葵惊讶地看着她,笑吟吟地道:“夫人怎么知道的,就是蜈蚣,好大一只蜈蚣呢。”
“我当然知道了,有一次我在外面散心,那里有处灌木,角落潮湿,然后就在墙角看到了一只蜈蚣。我闲着无聊,拿小棍戳了戳它,结果被黎仁看到以为我又在浪费时间,训了我一顿还抢走了那根棍子,正要扔的时候,那蜈蚣就顺着棍子爬到他手上咬了他一口,他一下叫出了声。”
想到黎仁当时因为这话跳脚愤怒的模样,黎凤绾就笑呵呵地继续抖黎仁在现世遭遇的倒霉事。
那次是偶然,怎么说黎仁也是个注重形象的人,黎凤绾的时间又都被安排得很紧,让她暗暗幸灾乐祸的事也没多少。
不过这不妨碍几个人一起幸灾乐祸,微生泽炎坐在凳子上,虽然没怎么听懂,但他看黎凤绾笑着,自己也跟着傻呵呵地乐个不停。
直到程远进来带回了一个消息,屋内的笑声才消失。
“属下也只是如实禀报,七槐村子里的人和斗星教有关,那个孩子的父亲又是斗星教的教徒,有些异常,也不知是不是我多心。”
“我没发现那尊人像,但是无意中碰到了一个银制瓶子,里面的东西好像是血,但瓶子很快就被那个男人抢走了,我不能确定。”
黎凤绾不可置信:“血?你的意思是愿福的父亲……”
“我没法判定,因为上次的事,他很警惕,就算我送上了礼物,很真诚地致歉,他依旧防着我,我没机会看更多。可也只是他一个人那样,他的妻子很客气,把我当客人对待,感觉……是不知道她丈夫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