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乞丐
当时她去找人要令牌,可那个小厮认出了她是谁,见她另要一间房,还自以为很明白地劝她,像是在为她考虑。
“这位客官想必是还不知往悦居的乐事,我们厢房够大,且隔绝杂音,哪有再开一间房多费银子,这一间房就足够三位尽兴了。”
呵,尽兴,在这里是个人都知道往悦居和百香楼的关系,银景弈弄了别的女人过来,想让人不知道都难。他现在又无所作为,这么大个淮阳,身份一露,摄政王微服赴淮阳、赎花魁的事就会被传得人尽皆知,还带着妻子,真是够有趣的。
多种情绪砸到头上,黎凤绾便让那人真切体会了下什么叫祸从口出。
而在她进入房间休息的同时,雅兰瑟缩着身体靠在了墙边,如果她能知道一句现代化话,大概就能知道此时这样的氛围,是从银景弈身上传来的低气压,显然是心情不佳才会如此。
“公子赎我是在和夫人置气吗?”
她问了这一句后就等着银景弈的回答,而银景弈只是皱着眉头回头看她
“你怎么会这么想,你不知道你是被人卖到百香楼的吗?”
“小女子知道,可是这和公子赎我有何关系?”
她很清楚自己儿时是被卖到老鸨手里,可是这位相公也没说别的话,不是赎她做妾,看那位夫人的表现不就是两个人在置气吗?
银景弈闻言一愣,从去往悦居,再到百香楼,自己从来都没告诉过她为什么,是要做什么,哪怕她那时有了好奇也被他说笑两句给略过去了。
就连旁人都是这个想法,那她自己又会是怎么想?
他是做错了事吗?
罢了,夜已深,还是等她开口问的时候再去和她说。
“今夜你住这里,我去别处”
他说的别处自然是黎凤绾的厢房,可是他根本就推不开门,用了点了力只能感觉到这门后有东西挡着,要是他用尽全力一推肯定能推开。可那样的话,其他人也肯定会出来查看,他这个样子万一被人记住了那以后就有麻烦了。
黎凤绾听到了推门的声响,知道他要面子不可能进来,心里畅快的同时对银景弈那份嫌弃也在无声无息地消失,她就被那两句话给感动了,又恰好那时银景弈魅力过人才忘了种种问题。
看来她以后要想办法治治自己,珍惜别人的爱固然是好,但是也不能仅因为一句话,一张脸迷失了方向。
糊涂一时啊
身从百花过,片叶不沾身,这也算是一种好方法吧,只要她能够不把真心交出去,流连花丛也是一种享受吧。
南风馆,是那样的地方,不用投入感情,但有很多好看的人,还能听曲,好像也不错?
银景弈还不知道他的王妃已经有了这样的想法,当晚只能去外面客栈随便要了间房,满怀心事地躺下。
翌日,黎凤绾醒来便去叫醒雅兰,至于银景弈这个人跑哪里去了她管不着,人是银景弈带回来的,但是雅兰姑娘什么也不知道,所以她就只负责将人照顾好,等银景弈会来再看怎么安置。
雅兰开始还以为那位公子的夫人会埋怨她,可没想到黎凤绾很是客气地给她叫菜,还帮她换了一身正常的衣衫,眉眼间没有为了算计刻意做出的和善,确实是个很好的人。
吃过饭后,黎凤绾看着雅兰,道
“我去办点事,等何生回来你告诉他,他不会担心的,也知道我去做什么。”
“好”
声音,也和长姐一样温柔
是个命苦的人,青楼这种地方,她能保持着一颗不被污浊的心也是难能可贵,一朵自淤泥中伸展盛开的清荷。
“你没有功夫,出去容易被不怀好意的人盯上,好好待在这里,有人在保护你”
“多谢你”
“人之常情,我先走了”
想到她的处境,黎凤绾多叮嘱了她一句,然后自己去附近打听金府的消息,找到了金府的位置。
她想,来都来了,与其干坐等候银景弈解决所有,不如也出份力尽早处理好这些。
金家这座府邸真的和其他大户人家不同,再华丽阔大些恐怕都比得上王爷府邸了,奢靡至此,却无人指出,也是无人敢议论。
黎凤绾也并没有直接去拜访金府老爷,而是在一旁的茶楼上观察,能得知金府情况的人无非两种,一是他们内部的下人,二就是时常与他们交往频繁的外人。
她是外地人,又是生面孔,获取前者信任从而得到消息想必会很难,至于后者,不动声色地接近该是会更容易些。
黎凤绾原以为要等个小半天才能看个明白,没过一会儿就看到了几个下人从角门那边出来,扔了一桶剩饭剩菜在外面等人收走。
而在下人关门之后,一群乞丐蜂拥而上,各自拿了东西,有的甚至将半个身子都扎进了桶里。
等到他们觉得没有什么可吃的才又一哄而散,黎凤绾看着那群乞丐离去的方向,也付了钱跟了上去。在经过一条巷子时,她斜眼一瞥看到了七扭八歪的乞丐们,脸上皆是满足。
不过黎凤绾也没多做停留,看见了人后就好似无事一样离开,仿佛经过这里只是偶然。
然而一个身材削瘦的少年在看见她后,先是抬眼环视周围,而后和平常那样从容起身。
“哥几个就在这里歇着了,小弟再去周围转一转,看能不能讨到晚上的饭钱”
“去吧去吧”
“小心点,你那小身板可别去再和那些富家少爷讨钱了,他们看你一个不顺眼可能会把你踢走,打你一顿你也受不住的。”
“早就知道规矩了,什么人该碰什么人不该接近我心中有数,大哥不用担心。”
他像平常那样,拍了拍身上灰尘,旋即三两下就跑没影了,脸上的放肆的笑和凌乱的头发,让他看起来痞气十足。
周围的人也知道他是乞丐,对他没有表现出厌恶,但也都躲着他走,不约而同地给他让出了一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