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
顾晚灯虽然有了住的地方，但他几乎不会用任何现代用品。
而且他还是个养尊处优的上神来着，洗衣做饭也统统不会。
顾晚灯拿着手机犹豫了好一会，最终按照贺等昀说的，给助理发了条语音消息，礼貌询问该怎么放水洗澡。
没想到助理也很热情，不仅一对一远程教学指导，而且还会拍视频给他做示范，不管顾晚灯怎么询问，都没有丝毫不耐烦。第二天一早，甚至还亲自跑到顾晚灯家里来，教他使用各种家电……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在为两界建交做出积极努力！
没过几天，顾晚灯再次登录了直播。
接到直播推送消息的时候，贺等昀正巧刚结束公司会议。
他靠在办公椅上，点开了直播间。
这是自从那天被各路通稿洗白后，顾晚灯第一次打开直播。
他在屏幕里还戴着面具——这是贺等昀教给他的，说他现在处于特殊时期，为了避免麻烦，尽量不要让别人看到他的脸。
顾晚灯看起来刚洗过澡，头发湿漉漉的，穿着绸料的蓝色睡衣。
直播间一如既往地很快涌入很多人。
开播以后，他一直没说话，仅仅是看着电脑屏幕上大量刷过的弹幕，脸上渐渐露出费解和茫然。
【终于蹲到神仙哥哥开播了！？
【之前骂骂咧咧的那些人呢？还不出来道歉？】
【是我们错怪你了，不要生气呀，送你小花花~】
【系统：对不起神仙哥哥送出小红花x10】
【系统：啾咪送出小红花x100】
【系统：我是来求雨的送出深水鱼雷x10】
【神仙哥哥，听说你会“天降甘泽”，能下个雨给我们开开眼吗？】
顾晚灯：“…………”
怎么……画风突然变了，好像没人骂他了？
出了什么事？
“哦，这个啊，就是前些天微博上有人替你发声了，简单来说，他们现在已经知道你是个好神了。”
直播里忽然传来助理的声音，似乎就站在顾晚灯旁边，没有入镜。
贺等昀有点意外，懒洋洋地挑了挑眉，指间还夹着香烟。
点开微信，给助理发了条消息。
【h：你在他家？】
助理此时没看手机，还在顾晚灯旁边熟练地进行指导：“点开后台……哎对，就这里，看见没有？从这可以找到他们送的礼物，还有具体金额。”
顾晚灯：“金额？这些礼物都是花钱的？”
助理：“是啊！而且每个价钱不一样，你看，一朵小红花就是1块钱，一个鱼雷是100块……”
顾晚灯对现代的金钱依然没什么概念，迟钝地缓缓“哦”了一声。但就算再怎么不懂，他现在也大概知道了，一块钱并不等于一两银子……否则这也太多了。
助理一边给顾晚灯讲着，一边还抽空回答弹幕的问题，看起来一点不见外，但全程没有露脸。
“我啊？我是……啊对对，是他的负责人，就解决一下他的生活问题什么的……是真的，之前国家中央官微不都发博承认他的身份了吗？……他为什么不露脸？呃，对啊，你为什么不露脸？”
顾晚灯张了张口，还没来得及回答，助理嘴皮子太快，直接抢了他的话：“要不你把面具摘了吧，就你也用不着遮遮掩掩啊，还有人能欺负得了你是怎么的。”
“……”
在看直播的贺等昀额角一跳，在微信聊天框缓缓发了个标点。
【h：？】
“……哦对，我都忘了，你现在已经是普通人了。而且你这张脸可能会造成交通拥堵。”助理依然没看消息，后知后觉地想起来。
但现在弹幕已经炸起来了，因为他那一句话，大家都被勾起了好奇心，纷纷想要顾晚灯把面具摘下来。
弹幕成片成片的刷过，期间虽然也掺杂着一些不友善的质疑，但大部分人语气都变得平和了许多。
顾晚灯皱眉想了想……只是摘个面具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好吧。正好，我还没有好好介绍过自己。”
顾晚灯说完这句话。
在满屏弹幕的期待下，摘下了面具。
他的皮肤呈冷白色，骨骼细瘦的手指完全张开，覆在面具上的那一刻尤其好看。
面具摘掉的一瞬间，屏幕里终于呈现出了他完整的脸——精致流畅的轮廓犹如古笔水墨勾勒出的神仙画卷，纤密的睫毛覆盖在清冷的眸子上，由于神力被封印，他脸侧的道印已经暂时消失了，干干净净，好看到了极致，给人视觉上造成一种心脏被瞬间击穿的冲击力。
“我叫顾晚灯，日后请你们多指教。”
弹幕安静了足足五秒。
随后爆发出满屏疯狂的卧槽和啊啊啊啊！！
这阵“啊啊氨的热潮经久不衰，比当初扔出一个血淋淋兽头的时候效果还要炸裂。
顾晚灯无言以对，不知道说些什么，盯着屏幕整整五分钟，才从啊啊啊里看到其他文字。
【你好好看啊啊啊！！？
【这是什么绝世长发大美人，awsl！我的xp居然会出现在现实里？
【你们神界是有什么捏脸系统吗淦！这是一般人类的长相？你也太好看了吧？？？】
顾晚灯不懂什么是“捏脸系统”，但能看得出对方在夸他的长相。
于是下颚微抬，淡淡回应：“我知道。”
【……草，这俯视众生的感觉。】
【你好骄傲啊哈哈哈哈！在？别装面无表情，是不是以为我们看不出来？】
【可以，你美你说什么都对？
接下来的几分钟里，弹幕疯狂吹起了彩虹屁。
一旁站在画面外的助理还在偷看弹幕，叹气感慨：“啧……果然是看脸的世界。幸亏你现在只是长得好看，还没有学会凹人设，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奉劝一句，以后可千万别像有些人走上歧途啊，尤其是像娱乐圈某些大——”
话还没说完，他兜里的电话响了。
助理掏出手机看了眼，赶紧走到外面去接电话。
“走上歧途？”
手机里传来贺等昀似笑非笑地声音，冷得要掉冰渣似的。能令人当场想起那双精通“川剧变脸”的眼眸。
助理吓得手机差点掉地上。
“啊？不是！！您可别多想啊，我哪敢内涵您……”助理冷汗往外冒，立马解释。
接着他看了眼手机消息，才发现贺等昀给他发过信息，后面还有一个危险的“？”。
助理干笑起来：“我刚才没看手机，那什么，您也在看直播啊，哈哈……”
“你去他家干什么？”贺等昀再次质问。
“这个……您不是吩咐让我教他的吗？我直接手把手地教，不是更方便？”助理在他的强势发问下，迟疑地回答道。
“嗯，我看你们相处得挺融洽。”
贺等昀嗓音状似温和，稍稍停顿了一下，而后发出致命疑问。
“你想去南神界？”
助理大脑瞬间空白了一会，接着疯狂摇头：“不不不！不是啊！您怎么会这样误会？我这个、我没想啊，我寻思我表现得热情点，不是更能拉进南北两界的距离吗……”
神界几千年来一直是王权至上，因此忠诚至关重要，像他这样和隔壁尊主走这么近，很容易被怀疑是想跳槽或者当内鬼。
但他都跟在他们尊主手底下多少年了？？没必要这样怀疑他吧！！
贺等昀：“哦，是吗？”
助理：“…………”
……
几分钟后。
助理挂了电话，推开房门，连屋都不敢进，隔着老远朝着顾晚灯干笑了两声：“那什么，我还有事，先走了埃”
说完也不等顾晚灯回话，砰地关上门，脚底抹油似的溜了。
顾晚灯短暂地迟疑了下，才补上一句：“……哦，那你慢走。”
随后没多想，继续和弹幕互动。
摘下面具后，短短一小时内，顾晚灯直播间的热度几乎翻了一倍。
看到大家忽然变得这么热情友善，顾晚灯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和他们聊一聊日常。
正好这时候也到了中午，顾晚灯熟练地用热水给自己泡了一碗泡面，顺便看着弹幕聊天：“嗯……拿筷子的姿势？确实有点生疏，其实我已经一千多年没吃东西了。神界的人可以辟谷，我平时只吃辟谷丹，但现在没有神力，没办法消化，只能吃普通食物……嗯，是泡面……泡面怎么了吗？我觉得很好吃……”
顾晚灯一边吃着方便面，一边淡淡回应弹幕。
他穿着睡衣头发潮湿半干的样子，比最初见到的时候接地气了很多，但身上那种不可忽视的气质还是无法抹杀。仙气太浓了。
贺等昀看了一会儿。
抽完一支烟，将烟蒂掐灭扔进烟灰缸里，顺手点开礼物栏，砸了十万块的礼物。
这点钱对他来说简直九牛一毛，何况人界的钱币，不能说对他没有用处，只能说毫不相干，放在神界又不能花，多少都一样。
但对顾晚灯而言可不一样。
顾晚灯现在是个连二百块房租都交不起的人，初来乍到，最需要用钱，也最好笼络。
耀眼的横幅在屏幕上闪过，挡住了部分弹幕，持续了整整三分钟。
顾晚灯愣了一下。
不可置信地点开后台，又确认了一遍。
“……”
顾晚灯没有表示谢意。
只是迷惑地皱起眉，这句话其实他从刚才就想问了：
“……你们的钱很多余吗？”
“我什么都没做，给我干什么？”
贺等昀突然再次笑出声。
弹幕集体：【？？？？？】
【这是因为有人喜欢你啊！？
【这是礼物！礼物懂不懂？！？
顾晚灯一时无言，还是不太能理解，半天才回答：“好吧……”
【……为什么你语气这么勉强？刚才哪位大佬砸的钱？终究是错付了！？
【你不是说自己现在啥都没有嘛，有人养你还不好？】
【啧啧，这是谁这么眼瞎送的礼物啊，看见没有？人家根本不屑一顾呢。】
“……”
顾晚灯当然知道他们是好意，只是在他的印象里，靠脸赚钱绝不是什么正当的方式，很不受人待见。古时候的倌妓好歹还会弹琴唱曲，但他什么都没做就收了这么多钱，岂不是很……
顾晚灯只能说服自己，大概是时代变了吧。
他勉为其难地道谢：“知道了，谢谢你们。”
但这个问题一下引发了喷子们的不满。
顾晚灯的洗白热搜根本不足以说服所有人，很多人对他的态度依然持疑。加上他这张脸实在惹人嫉妒，引起一部分人的恼羞成怒，立马跳出来道：
【你不是牛逼吗？笑死了，还用得着靠礼物养活？】
【原来神明到这来也是靠脸吃饭啊，真废物。】
顾晚灯：“我没说过需要，我有能力赚钱。”
【是吗？我看你除了打打杀杀也不会别的，现在是文明社会，懂吗？再说了你赚不赚钱谁在意啊，我们只关心你会不会杀人犯法呢。】
【住着月租二百的破房子还好意思说自己能赚钱，我头都笑掉了。】
顾晚灯垂眼看着这些带有攻击性的弹幕，沉默了一会，忽然笑了下。
但他只是唇角动了动，眸底还是一片清冷，甚至有点傲慢。
【？？笑什么？？】
顾晚灯毫不客气，淡淡说道：“笑你们跟我以前见过的人很像。”
“我是一界之主，看我不顺眼的人有很多很多，但他们也只是躲在背后，没有一个敢站在我面前说话。”
“就像你们现在一样。”
弹幕安静了一瞬，再次炸裂。
【草，宝贝你好飒！！？
【哈哈哈哈哈你好叼哦！！我喜欢！？
贺等昀好笑地向后靠在椅子上，顺手又砸了五万。
但这次的横幅顾晚灯没有注意到。
顾晚灯没再看弹幕，而是直接缩小了直播窗口——既然提到了赚钱这件事，他索性点开搜索网页，打算先了解一下行情，顺便跟弹幕解释：“我初来乍到，不懂的是很多，短期内或许赚不到钱，但这只是时间问题。”
他思忖道：“听说现在什么都可以从网上找到，找工作也可以吗？”
顾晚灯不会用键盘打字，直接语音输入了一串关键词，网页上果然蹦出了几个招聘网站。
【说得对！反正我信你？
【行动派啊，这就打算直接找工作了？】
【等会，你确定你要在这上面找？这种网站上都是坑！？
顾晚灯没看到弹幕，只一心浏览网页，点开了第一家招聘网站，看了一圈，随手点开一个，发现这年头居然可以视频面试了。
上面写着，如果面试通过，第二天就可以直接就业上岗。
顾晚灯跃跃欲试，尝试着点击了“视频面试”。
一分钟后，视频连线成功。
对面的面试官瞬间被屏幕里的盛世美颜冲击了一下，有点恍惚，还以为对方开了十级美颜特效。
面试官清了清嗓子，按照常规套路对顾晚灯进行询问。
可惜顾晚灯空有一张好看的脸，本质上是个“三无产品”。
无学历，无优势，无工作经验。
问起年龄的时候，顾晚灯顿了顿，诚实回答：“……两千五。”
面试官：“……”
？
神经病吧。
面试官挂断了视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