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4章 机关匣子Ⅱ
言至此处,这一切来龙去脉也算落了个有始有终,惑皆尽解。转之而临的是,鲁三缺和苗五弊开始好奇究竟是怎么样一个机关匣子,竟然让王六指和宝公公如此束手无策。
尤其是鲁三缺,一听这机关匣子无人能解,心中斗志立马激昂飞扬,想要挑战挑战。于是乎,便催促王六指说:“六爷,不是兄弟我吹,活到现在,就还没有碰到我点卸不了的机关。连那厉害无比的十重山我都见识过了,想来你说这机关匣子再难,恐也难不过此了。所以六爷,您请速速将匣子取来,兄弟我保证帮你打开。”
“十重山?”王六指满头雾水问:“三爷,什么是十重山啊?没听说过呀!”
“嗐!这都是发丘行话,六爷自然没听过。”鲁三缺解释说:“这十重山啊,六爷可以理解为是一种极其复杂的活性机关装置。”
“活性机关装置?”王六指更懵了。
“是这样的六爷,”鲁三缺继续解释说:“这些个机关暗穴呢,其实也像人一样。人有死人活人之分,机关也有死性机关和活性机关之别。说白了,也就是灵活与不灵活的问题,就像自动步枪与非自动步枪。”
“嘶!”王六指:“不懂。”
“就譬如说……”鲁三缺想再接着解释,可料话刚出口,苗五弊忽然伸手拦了住,说:“六爷,咱能不能先干正事儿?您要爱听,回头我再让三缺给你细细讲道讲道如何?”
“对对对对对!”鲁三缺赞同道:“六爷,正事儿要紧,这十重山要想完全解释清啊,恐怕没个一小时也得半小时。咱还是回头再说,回头再说吧!”
“说的在理儿,正事儿要紧。啧,只是……”王六指忽然一皱眉,神色变得为难起来,欲言又止的样子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怎么了六爷?”苗五弊问。
“两位爷,是这样的,”王六指无奈道:“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机关匣子已经不是我的了,是宝公公的。所以呀,咱们得问问苏小姐的意思,她点头同意可以动啰,咱们仨才能上手。”
“哈哈,这不叫事儿,六爷快去问吧!最好能把秀瓷请过来,哈哈哈!”鲁三缺花痴般傻笑,不为别的,就为了能在苏秀瓷面前好好露上一手。
“得嘞!那两位爷先歇着,哥哥我去去就来。”说罢,王六指拿着纸扇一颠一颠走出了院子。
等没了影,鲁三缺便问苗五弊说:“老苗,你觉得六爷靠谱不?”
“再看看吧!”苗五弊没有急着下定论,不紧不慢端起茶喝了一口,道:“至少咱哥俩现在得靠他赚票子,小雨的病可耽搁不得。”
“不错,咱哥俩耽搁啥都不能耽搁小雨的病。”鲁三缺伸了个懒腰,说:“咱哥俩现在不有十万块钱了吗?明天我们就给王姐寄过去,让王姐带着小雨先来北京,反正也快要过年了,我们就先带着小雨好好逛逛。至于倒斗的事儿,咱哥俩就等年后怎么样?”
“行!”苗五弊赞同道:“反正这事儿急不来,我也正好可以趁这空隙去翻翻史书,看哪有大墓。”
就这般聊着说着,鲁三缺和苗五弊开始憧憬未来,幻想着未来的美好。说等干票大的赚够了钱,就像王六指这样开个店,倒腾些稀奇古怪的玩样儿糊口度日。
鲁三缺和苗五弊没有太大的梦想和追求,战场上的经历已经教会他们做人不能欲望太大,否则是会自食恶果的。还有那些生离死别的往事,已经让他们看一切都很通透,知得了缅怀过去,珍惜现在,憧憬未来才是正道。
如此这般约莫过了十分钟后,王六指终于领着苏秀瓷走进了院子。鲁三缺和苗五弊纷纷慌忙的整理自己着装,起身笑脸相迎。看着美若天仙一般的苏秀瓷,二人心情莫名的怡悦,犹见花开。
为了给苏秀瓷留下一个好印象,鲁三缺和苗五弊各自在心里想了一番说辞,准备在苏秀瓷走进屋后展现展现。结果天意弄人,二人刚要开口,走进屋后的苏秀瓷就抢先问了一句:“你们是发丘摸金之后?”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把鲁三缺和苗五弊搞得手足无措了,心说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呢?还是王六指有眼力劲,跳出来说:“三爷五爷,以后咱们和苏小姐就是一家人了,所以也没必要藏着掖着,我已经把两位爷的身份告诉了苏小姐。”
“一家人?”鲁三缺听到高兴了:“对对对,一家人,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苗五弊心里也为这‘一家人’三个字高兴得不行,只不过他没有鲁三缺这样表现得明显。而且苗五弊始终保持着一份冷静,因此察觉到苏秀瓷问问题时的神情有些奇怪,像微起波澜的湖面之下,还流转着一个深邃神秘的漩涡。这让苗五弊瞬间解读出了一个信息,那就是苏秀瓷心里藏着秘密。
苏秀瓷也非等闲之辈,很快就察觉到苗五弊在盯着自己看,同时也察觉到了自己脸上不该有的细微神情。于是乎,苏秀瓷嗖一下子就全然收了住,变得古井无波,问:“你们既是发丘摸金之后,想来应有正宗的发丘印和摸金符为证吧?”
“秀瓷,你这就为难我们哥俩了。”鲁三缺不想欺骗苏秀瓷,故如实道:“这搬山尺、卸岭钟、发丘印,都在抗日战争时期遗失了,没谁知道去了哪?至于这摸金符嘛!老苗,还是你来说吧!”
苗五弊微微一点头,说:“摸金符原本在我父亲身上,但在二十四年前出了些意外,所以也不知所踪了。”
“那你们的父亲叫什么?”苏秀瓷追问:“母亲又叫什么?”
“不是秀瓷,你问这个干嘛?”鲁三缺也察觉到了些苏秀瓷的不对劲。
没想到苏秀瓷竟不回答,而是直接说:“你们的父亲是不是叫鲁国忠和苗扬东,母亲叫萧玉梅和李玉霞?”
“嘶!”鲁三缺瞬间惊了。
“你怎么会知道?”苗五弊也惊了。
“行了六爷,”苏秀瓷居然陡然将话锋一转,说:“把匣子拿出来让他们开吧!”
“这!”鲁三缺和苗五弊、王六指,瞬间三脸齐懵,彼此看着彼此不知了所措。苏秀瓷则不去管这么多,径自走到那檀木茶桌前坐下,捣鼓起了那些茶具。
“那什么,我这就去拿。”还是王六指最先回过了神,道罢转身,去了那屏风后头的密室里。
鲁三缺和苗五弊则相视一打眼色,走到苏秀瓷对面坐下,然后鲁三缺满脸好奇问:“秀瓷,你怎么会知道我们父母的?”
“是啊!”苗五弊也道:“秀瓷你应该和我们差不多大吧,连我们都没有见过自己父母,秀瓷你肯定也没有见过。所以,你怎么会知道我们父母的?”
“我会告诉你们的,”苏秀瓷边给鲁三缺和苗五弊沏上茶,边说:“但不是现在。”
“来嘞三位!”正这时,王六指捧着一个用黑布盖着的物件小跑了出来。这物件看上去约莫半臂高低,想来应是王六指说的那机关匣子无疑了。
王六指将其小心翼翼摆放到桌上,说:“三爷五爷,您请掌眼。”
道罢,王六指噌的一扯黑布,登间,一个古怪的匣子赫然于目。其左右前后四面,分别雕刻着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匣子盖上头则立着一只霸气侧漏的火麒麟,脚下踩着八只凶神恶煞的小鬼。
霎时里,鲁三缺和苗五弊直觉得脑子嗡声一响,整个人都错愕了。心说,这不是苗疆虫屋,和玄武王墓中的那个青铜匣子吗?怎么…怎么会在这?
“三爷五爷,你们这是……怎么了?”王六指发现了鲁三缺和苗五弊的不对劲,苏秀瓷也停止了摆弄那些茶具,用好奇而困惑的眼神看着二人。
“六爷!”苗五弊看向王六指,极其认真的问:“这青铜匣子你是从哪得来的?”
“啊?青铜匣子?哦!”王六指心绪复杂,道:“五爷,之前不说了吗?这机关……那什么,这青铜匣子,就是七年前咱们护送的那宝贝啊!我从一群土夫子手里收来的。怎…怎么啦五爷?难不成你们,见过?”
“何止见过呀!”苗五弊盯着面前青铜匣子,眼神渐渐变得深邃如渊。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刹那间似电影片段播放那般,一幕一幕在苗五弊脑海里闪过。
“这!”王六指充满了无数困惑疑问,想问,可又不知该从哪里开始问。左看右看,想要寻求鲁三缺和苏秀瓷帮忙,可谁料鲁三缺直接端起一杯茶,似喝酒那般一饮而尽,然后长叹一声站起身,拿起王六指经常把玩的那把扇子,靠到旁边摇椅闭上眼,不知在想些什么。苏秀瓷则耸了耸肩,示意自己也不清楚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唉!”王六指急得不行,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话道:“三爷五爷,你们这是怎么了嘛?有什么事儿,你们倒是说啊!有问题,咱解决问题,这憋着不言不语的,也不叫个事儿对不?”
苗五弊的思绪被王六指这番话拉了回来,端起茶水喝了一口,使自己恢复平静后,问:“六爷,能不能具体说说那群土夫子,到底是怎么得到的这个青铜匣子?”
“嗐!就这事儿啊?”王六指坐到苗五弊身边,也端起一杯茶水喝了喝,然后才继续说道:“巧了五爷,哥哥我其实也倒过一次斗。这青铜匣子呀,就是哥哥我从那个墓里夹出来的。说来也挺惊险,哥哥我差点就栽在了这个墓里……”话着,王六指讲起了自己的一段经历。
大约七年之前,王六指的玩儿斋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马国诚。这人是打南方来的一农民,看上去很憨厚老实,但对周遭一切都持着极大的警惕。
马国诚第一次到玩儿斋时啥也没干,就在店里四处瞎转悠,盯着货架上的古董挨个挨个的看。王六指一眼就看出他是个外行,因为内行都知道,外头摆着的这些货那都是次等货,甚至是几块钱淘来的玩具,装点门面的作用。
干古董这行买卖的,最喜欢的客主有两种人,一种是啥也不懂的外行人,一种是半懂半不懂的傻大个。为什么呢?简单,因为好骗。
不过呢,干古董这行买卖的,最烦的也是这两种人。因为他不懂,或者说半懂半不懂,那就得浪费很多唾沫唇舌去跟他解释。有可能你跟他说上半天,解释来解释去,结果他最后不买,走了。
换做平时,王六指是不会去过多搭理像马国诚这种人的,一句客气话让他请便就完事了。但奈何今时不同往日,王六指已经很久没有开张了,连鬼都没有一个肯赏脸光顾的。
所以王六指就走过去和马国诚寒暄了几句,问马国成是哪里人啊,想拣什么品色的货啊?等等诸如此类的问题。却哪料到,马国诚一个字也不回,还是自顾自的顺着货架挨个看。这就叫王六指没辙了,索性坐到柜台,不再去搭理。
马国诚就很奇怪了,看了约莫半个小时后就走了。但是第二天,他又来了。还是像昨天一样,顺着货架挨个看古董,其他啥也不干。王六指想跟他盘盘道,但马国诚还是嘴巴裹得严实,啥也不说,叫王六指再一次吃了个闭门羹。
也还是跟昨天一样,马国诚在店里转悠了半小时后,就走了。王六指很无语,暗说这世界上真是什么奇葩都有,正所谓事不过三,这次走了应该不会再回来了吧?结果,让王六指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第三天,马国诚又来了。
还是跟前两天一样,进店后马国诚啥也不干,就顺着货架挨个看古董。有时候一个古董,马国诚就要盯着左看右看,看上好几遍。时不时的,还用手比划比划大小,然后暗暗嘀咕一些听不懂的碎碎念。
王六指这下子就绷不住好奇心了,心说这哥们到底要干嘛呢?太奇怪了!于是就再一次主动走过去跟马国诚盘道,只不过换了一个方式。
前两天王六指都挺随和,本着宁交一友,不结一仇的原则。但现在王六指就本不住这原则了,直接跟马国诚挑明了话,让马国诚说清自己到底是来干嘛的,否则就要把马国诚赶出玩儿斋,不许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