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章：冲击宋人的神经
金军大营，元帅完颜宗望大帐。
完颜宗望脸色铁青，一言不发
下面正中间坐着南京路都统完颜阇母，也就是此次伐宋的副帅。
还有左仆射刘延宗坐在左侧，他是辽国降臣，但在金国受到重用，一直拔擢为中书门下、左仆射。
坐在右侧的是大金国燕京留守郭药师。
说到郭药师，实在是可恨可恨之人，他本是辽国汉人，被封为辽国诸卫上将军，后因受到猜忌而投降宋朝，参与“联金灭辽”的战争，颇有战功。
宋朝可说是厚待郭药师，逐级提拔他为安远军承宣使、武泰军节度使，累迁检校太傅、同知燕山府。
郭药师也算争气，又帮助宋朝消灭了奚国皇帝萧干。
很快，金军南下攻宋，郭药师率军与完颜宗望大军接仗那个，鏖战三十里，不分胜败。
可惜，郭药师右翼护卫军张令徽惊惧战斗激烈残酷，竟然带兵逃离战场。
两军对垒于相持，打的就是一个意志，打的就是“狭路相逢勇者胜”，此时宋军将领私自逃离战场，后果可想而知！
就此宋军败了！
不是一般的失败，而是一溃千里！
郭药师本就是辽国降臣，并非忠心之辈，眼见败局已定，带领大军转身投降了完颜宗望，并且成为金军伐宋的先锋官。
“怎么样？你们看完了宋国的《论宋金战争的持久之战》，有何感想？”完颜宗望看向三人问道。
今日一大早，就有金军巡逻士卒在城外捡到一支箭簇，上面绑着绸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很快绸绢就辗转送到了完颜宗望手中。
完颜宗望读后大吃一惊！
如此思路！对宋金之战分析的如此透彻、深刻，让他极为震惊！
而文中所述，要发动亿兆百姓打持久战更是让他直冒冷汗！
完颜宗望立即召来此次伐宋副帅完颜阇母和自己的智囊刘延宗，还有曾经与自己鏖战，现已投降的郭药师。
“大胆宋狗！这是挑衅我大金，末将建议立即总攻东京城！他们想打持久战，那咱们就打闪电战！”完颜阇母气得哇哇大叫，厉声喊道。
刘延宗连忙劝道：“将军莫要激动，发动总攻的条件暂不具备，许多攻城器械还没准备好。”
“末将赞成左仆射的意见，军法云，不打无准备之战。”郭药师拱手道。
完颜阇母瞟了一眼两人，冷笑道：“没准备好又怎么样？我军横渡黄河时不就是靠着几艘小船吗？现在的器械准备强过当时不知多少倍！”
完颜阇母说的是事实。
当日金军一路杀到黄河北岸的浚州城外，大宋威武军节度使梁方平和他的七千守军望风而逃。梁方平在自己渡过黄河后立刻下令将浮桥烧断，导致数千名正在桥上的宋军坠河淹死。
而看到这一幕，黄河南岸的三万宋军在指挥使何灌带领下也跑的一个不剩。
由此，当金军抵达黄河北岸时，黄河南岸已经无一宋兵据守。
真是奇观啊！如此天险却无人把守，完颜宗望简直要笑出声来。
仅凭这一点，这样腐败无能的王朝，根本没必要存在！
不过，身为北方人，金军望着滔滔黄河水不知所措，他们只有战马，根本没有渡河船只。
而且四周的百姓和渔民早已逃远，方圆数十公里的村庄一片荒芜。
一顿搜山检海之后，金军总算找到了数只小船。
就是靠着这几艘小船，金军以每船一人一马，或者两人一马的方式，整整用了三天才把几万人载过黄河，期间没有受到一名宋兵的攻击。
如此荒唐奇怪之事，让金军将领都大为不解，这哪里是打仗？这是他们到宋国旅游来了！
完颜宗望和完颜阇母当时感慨道：“宋国简直是无人，哪怕是有一百人据守黄河南岸，我军也休想渡河啊！”
渡河后，金军一路百战百胜，很快兵临东京城下。
一路的顺利进军，让金军极度藐视宋军，完颜阇母就是其中典型代表。
对于完颜阇母的轻敌，刘延宗却摇头道： “非也！非也！东京宋军绝非之前宋军可比！”
“有什么不一样？宋军就是宋军！根本不堪一战！你小子是汉人，是不是有意帮宋国？”完颜阇母眉毛一挑，态度甚是骄傲。
面对完颜阇母的无礼怀疑，刘延宗并不退让，冷笑道：“宋军真的不堪一战？不知上次将军麾下勇士可否摸到人家墙根？”
“刘延宗你放肆！胆敢如此与本将说话？”完颜阇母两步冲上去就要拳脚相向。
要知道完颜阇母可是金国皇室成员，乃太祖完颜阿骨打异母弟，是完颜宗望的亲叔叔。而刘延宗不过是一个汉人而已，竟然如此不将自己放在眼里。
“延宗不得无礼！”完颜宗望站起来拦住完颜阇母，同时批评刘延宗。
看着完颜阇母和刘延宗斗嘴，郭药师稳坐泰山。
完颜阇母性格粗暴，是金国皇室，刘延宗虽是汉人，但投金日久，且深受完颜宗望宠信，所以他谁都不帮，谁都不得罪。
再说，郭药师骨子里只有自己，没有国家，身为辽将时归顺宋国，身为宋将时又投降金国，现在他会忠于金国？
别天真了，他投降金军只是为了过好日子吧。
所以金军攻城与否，是对是错，他才不关心呐。
思忖片刻后，完颜宗望对完颜阇母缓声道：“延宗说得有道理，东京城中的宋军和之前交战的宋军确实不一样，因为他们有一个极其强悍的统帅！”
“强悍统帅？”完颜阇母一愣，看着郭药师问道：“宋军还有强悍统帅？是何人？怎会从未交过手？”
他之所以问郭药师，是因为他是宋国降将，对情况有相当了解。
郭药师无法也颇觉奇怪，沉吟道：“要说宋国名将，有种师道、宗泽几人宗泽不在东京城内，而种师道受到主和派打压”
完颜宗望摇头道：“不是种师道。”
郭药师又问：“难道是李纲？”
“也不是李纲！”
这下众人没得答案了，完颜阇母、郭药师、刘延宗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完颜宗望说的是何人。
完颜宗望正色道：“你们看看绸缎邸报署名。”
“肃王赵枢！”完颜阇大惊，由于极度藐视宋军，刚刚他根本没有认真阅读绸绢上的文字，自然也没看到“肃王赵枢”四个字。
“原来是他！”完颜阇母三人异口同声道。
当日赵枢为人质时来到金军军营，他们都与赵枢有过接触，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不过阅读了《论宋金战争的持久之战》，算是对赵枢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即便如此，更应该与宋军一战！”思索片刻后，完颜阇母放下绸绢，坚定的说道。
完颜宗望不解问道：“为何如此？我们根本没有攻破城池的把握，攻打东京岂不是白白浪费将士们的性命？”
刘延宗补充道：“不是没有把握，在下可以绝对确定攻不破东京城。”
“就算是不能破城也要进攻！攻城的目的不在于破城！”完颜阇母再次说道。
“攻城的目的不在于破城？” 完颜宗望皱了皱眉，陷入沉思。
他知道完颜阇母虽然脾气暴躁，但绝非无脑之辈，他既然坚持攻城，自然有他的道理。
“宋国只有一个肃王算得上英雄，其他宋国人个个畏金如虎，全都是狗熊！特别是宋国皇帝，那更是贪生怕死的大狗熊！”
完颜宗望、刘延宗以及郭药师一齐点头称是，事实就是如此。
“因此我们要不断攻城，不断摧残那些狗熊们孱弱的神经。只有这样，才能让赵枢这个英雄在宋国这个狗熊国度无以立足！”完颜阇母继续解释道。
“将军英明！”郭药师竖起大拇指，“我们攻打的不是东京城，打的是人心！”
完颜宗望和刘延宗一起笑了起来，他们已经明白了完颜阇母的意思，这次攻城或许不能破城，但肯定比上次攻城更进一步。
如此，足可以震撼那些软弱的宋国人神经。
完颜要让宋国人知道，金军虽然一次进攻不能占领东京城，但终究可以破城。
他们要让宋国人明白，特别是宋国皇帝明白，届时国破家亡，还不如现在就赔款割地称臣，虽然屈辱，但至少可以保留国家和自己的小命。
其实在金国也有“主和派”和“主战派”。
主和派并不建议灭亡宋国，其伐宋目的仅限于使宋国屈服，敲诈勒索钱财和土地。而主战派的目的就是要灭亡宋国，统一华夏大地。
而完颜宗望是主和派核心人物，他本就没有兴趣灭亡宋国。
完颜宗望认为宋国毕竟人多，如果定要坚持灭国，必定会激起强烈反抗，如此金军也会遭受大的损失，得不偿失。
如此，还不如敲诈一把后撤军。
但是，即便是迫使宋国屈服，也得清除肃王赵枢为核心的主战派。
而清除宋国主战派，最好办法就是借刀杀人！
借主和派的刀，借宋国昏君的刀！
如此，完颜阇母的建议有可行之处。
“哈哈哈”
完颜宗望大帐里传出一阵狂笑。
《论宋金战争的持久之战》，见鬼去吧！
最终，金军将领达成一致意见，攻打东京城！
攻城！第二天就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