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琵琶
“女公子，你拿着这个快走，这是你妈妈留下的最后的遗物，快走，快走！”老妈妈把一个女孩推入暗道中，然后关上了暗道的门。
暗道门关上不久，房门就被人踹开，小女孩躲在暗道中，两只小手紧紧抱住一个袋子，想哭但是不敢出声，直到听到老妈妈惨叫了一声，有人说道：“这里可能有暗道，给我搜。”才反应过来，急忙向暗道另一头跑去。
“听说了吗？江家昨天进贼了，一夜之间全家被屠，只有一对兄妹活了下来，没想到真有人敢在天子脚下做这种事，皇上听说以后龙颜大怒，命刑部严查此事。”
“你说这江家也是可怜，不知道是惹谁了，竟招来这样的祸事。”
“你们若将讨论这种事的时间一半放到练习乐曲上，将来我的位置说不定就是你们的。”一个男子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大少爷，小的不敢，我们知错了，这就去练曲。”
“对了，今天不是又到了择新的日子了吗？怎么没见到人。”
“啊，大少爷，每次我们选上来的您一个都不要，我们”
“还不是你们选的不行？快，把她们叫上来我看看。”
“这是。”两个人犹豫了一下就离开了。
回来时，两人带来了十一个女孩。
“怎么多了一个？”大少爷数了一下，皱起了眉头。
“大少爷，今天早上买早餐时在路上捡到了一个，看着还不错，于是就带了回来。”
“荒唐，你把她带回来了，她的家人怎么找她？你说，你的家在哪呀？”
“我我没有家，爹妈不要我了。”小女孩慢吞吞的说道。
“大少爷，你听到没，她说”看到大少爷投过来一个充满杀气的眼神，立刻不说话了。
“这个女孩，我要了。”大少爷看了一圈，最后指着那个被父母抛弃的孩子说道。
“大少爷，你居然收人了，好，好。”那个人生怕大少爷反悔，立刻把她们带走了。
“为何，那个女孩有一种吸引我的感觉。”大少爷望着那个女孩，渐渐眯起了眼睛。
宽阔的戏院中，一个高大健壮的男子正笑盯着一排女子练曲练琴，一个下人跑到男子身边对他耳语了几句。
男子听过后大喜，对下人说：“当真？终于有看上的了，快把她叫过来让我好好瞧瞧。”
没过多久，一个小女孩便在下人的带领下来到了男子身边。
“班主，就是她了。”
“好，好，看着就聪慧漂亮，是从哪里找来的啊？”
“回班主，是阿生买饭时从路上捡来的。”
“哦？这么聪明漂亮的小孩，还会有父母抛弃吗，太不像话了！小孩子，你有名字吗？”
小女孩摇了摇头，班主又继续说道：“既然是任雁看中的孩子，名字就让他来取吧，小孩子，你看这几个姐姐手中的东西，你最喜欢哪个啊？”
小女孩听到后，看了看所有姐姐，有吹笛的，弹古琴、古筝的，看了一圈，小女孩最后指了一个姐姐。
“啊，琵琶啊，琵琶好，琵琶好，那以后你就练琵琶吧。”
“是琵琶吗？”一个男子冷漠的人走了进来，朝班主点了点头，笑了笑。
“任雁啊，你来的正好，既然是你看中的人，你就给她取个名字吧。”
“取名？平常被选进来的也没说要取名。”
“这不你许久未曾看中一个了，这次好不容易看中一个，人家又是被父母抛弃无名无姓的，不是跟”
“行，昨天月亮亮的很，就叫她月明吧。”男子说完，看了一眼女孩便走了。
“记住没，你以后就叫月明了。”女孩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
另一边，一个身穿绿袍的男子正专心的拿着笔在纸上写着每一个字，一个妇人火急火燎的跑进他的屋里，对他说道。
“你听说了没？那个小贱种今天上午居然挑中了一个女孩。”
“那不是好事吗？能被大哥看上的，将来必能让我们教坊更上一层楼。”男子说话时用笔沾了沾墨，说完后继续专心写字。
“呸，这屋里就咱们两个人，你不用叫他大哥，谁不知道他是班主他知道从哪里捡来的小贱种。那个男人也是糊涂，居然要让那个小贱种来接班。现在又多出来个女孩，以后若是红火了，他的声望又要多一分了。”
听到这些，男子停下笔，握住妇人的手说道：“妈妈，大哥对我的好你是知道的，也看在眼里的，我早拿他当我亲生大哥了，而且，大哥接班定会做大做强，到时候也少不了咱们两个的。”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做大做强后嫌我们碍眼就背地里把我们赶出去？儿啊，一些东西，只有拿到自己手里，才最放心，也最安心啊。”
“妈，和你说多少次了，我相信大哥，不会去与他争的。”
“唉，我怎么生下了你这么不争气的东西！”妇人看着男子眼中毫无波澜，专心致志的练字，失望的走了。
“妈，别干傻事啊！”男子喊了一句便继续练字了。
从那天起，月明便留在给她安排的房间里刻苦练琵琶。她的老师向班主夸她学的很快，不愧是大少爷选中的人，用不了几年就能超过他了，听得班主笑的合不上嘴，直拍掌说好。
一天晚上，月明来到安排给她的小房间，屋子很小，但床桌椅柜子等生活用品都有。月明坐在窗前，拿出藏在怀里的锦囊看了起来，这应是她和亲人最后的一点联系了吧。
看着袋子里突然闪着耀眼的白光，月明吓得慌忙把它放到枕头底下。同时，门被人打开了。
月明看了一眼来人，立刻便高兴不起来。“来也不说一声也不敲门，吓我一跳。”
“确定吓到你的是我？刚刚看到你屋里突然亮了一下才进来看看的。”男人面无表情的说道。
“不是你还能是谁？整天板着张脸，不知道的只看你脸还以为时间不走了呢。”月明没好气的说道。
“行吧，那我就当刚刚月明了一下，我出去了。”男子说完就立刻立刻并且关上了门。
“不送！”突然，门又被打开了。
“你，你干什么？”月明见他突然又回来了，立刻慌了，这孤男寡女的，他怎么又回来了？
“你毕竟是我选中的人，名字也是我起的，你刚来时衣服上绣有六岁两字，从那天算起，三天后就是你十三岁生日了，想要什么？”
“嗯？七年了？这么快的吗？喂，每年你都不给我过生日，怎么今年突然过了啊。”
“怎么废话那么多，算了，我到时候给你什么你要什么吧。”男子说完后又重新关上了门。
“这么没诚意要么就别送！哼，问问还不行，活该你身边一个人都没有。”月明突然落了两滴泪，这么多年，习惯了一个人，没想到还有人会记得自己的生日，更没想到会有人送自己礼物，这应该算是她过的第一个生日吧？
七年来，她刻苦练习琵琶，不知是天赋还是勤奋的作用，短短七年时间她便已经弹了一手好琵琶，在京城小有名气，连琵琶高手路过听到她弹的琵琶都要停步欣赏一会。
不过教坊里的班主非要说月明姑娘还欠些火候，要等到一个合适的时间才能卖艺。搞得好多人对班主多有怨言，认为班主是在故意掉他们胃口。
可班主也有难言之隐，因为让他这么说的，其实是大少爷白任雁，他只不过是个传话的而已。
而月明那边倒无所谓，不用卖艺对她来说正好能多过几天清闲日子。
这三天，谁也没有见过大少爷，有人看见大少爷好像出去了。
直到三天后，月明睡醒后看着发光的袋子，好奇究竟是什么东西在一直发光，终于忍不住拆开了它。
下午，月明正在自己的院中练曲，突然失踪三天的白任雁打开月明的房门让她跟他走。
“三天不见，你还是老样子啊。”月明失望的看了一眼白任雁。
“你不也还是老样子吗？”
“我我老样子就很好啊！”
“那我祝你快快变老。”
“你！哼。”月明不再理他，只是有点好奇他会带去哪。
一直来到京城外的小湖附近，大少爷才将东西从事先藏好的地方拿出来。
“这个给你了，是我给你的生日礼物。”白任雁将一个大东西从大石头后面拖出来放到她手中。
“这是”月明帮着大东西，惊呆了。
“这是冰琉玉璃琵琶，我好不容易找到的，你可一定要小心爱护好。”
“好”月明抱着琵琶，忍不住哭了。
“谢谢。”
“从明天开始，你就要对外演奏了，加油！”白任雁拍了拍月明的肩膀。
“嗯。”
晚上，月明望着琵琶，看着琵琶上残缺了一块，应该是丢了一块玉，她想起什么，从枕头下拿出了锦囊。
第二天，一大早月明就在一阵阵的重重敲门声中醒来，仔细一听，是班主的声音。
“月明！月明！怎么第一天表演就要迟到啊，外面都坐满客人了，全都是来听你弹奏的。”
“啊？”月明急忙从被褥中起来坐到梳妆台上打扮自己。
“马上就好，班主。”说完后月明就小声嘀咕了一句，“怎么第一天就这么多人来，谁传出去的名气啊。”
教坊前面的戏台上，班主走上去对下面相互讨论吵闹不已的众人说道。
“各位，月明姑娘马上就到，月明姑娘今儿个乃头次对外演奏，如有不懂规矩之处，还望大家多多包涵。”
“我们都知月明姑娘是白任雁十年来看中的唯一一个人，实力定是不俗。到时候谁会去为难她呀，她背后是白任雁，那不是自找麻烦吗？”其他人都跟着附和。
二楼雅间中，白任雁听到这些话，笑了一下，然后继续品茶，旁边白二公子则依然练着字。今天，若不是白任雁硬让他过来，他是怎么也不会来的。
“哥，最近我妈脸色越来越差了，而且说你的话一次比一次”
“没事，虽不是亲生母亲，但毕竟是我的母亲。”白任雁轻描淡写的说道。
“而且，她有怨言也很正常。”
正说着，全场突然安静下来，一个半遮面的女子抱着一个非常好看的琵琶上来了。
“哇，那不是遗失已久的冰琉玉璃琵琶吗？怎么会在月明姑娘那里？”
“哇，这琵琶也太好看了吧。”
“虽然琵琶好看，但人更好看吧。”
“确实，肤白貌美，虽然未能看见全部容貌，但和冰琉玉璃竟然毫无违和感。”
班主坐在前排看到月明抱着的琵琶，也是一愣，然后瞄了一眼二楼的一间雅间。
随着月明开始弹奏琵琶，所有人都在一瞬间沉浸其中了。
轻轻地拢，慢慢地捻，又抹又挑。
大弦声音沉重抑扬如暴风骤雨，小弦细促轻幽、急切细碎，如人窃窃私语。
嘈嘈声切切声互为交错地弹奏，就像大大小小的珍珠一颗颗掉落玉盘。
一会儿像黄鹂在花下啼鸣婉转流利，一会儿又像泉水在冰下流动滞涩不畅。
好像水泉冷涩琵琶声开始凝结，凝结而不通畅声音渐渐地中断。
曲调不但优美动听，还能给人一种心生亲近的亲切之感，让人忍不住相互彼此相亲相爱，不再相互猜疑算计。
突然，琵琶之音陡然高昂，似银瓶炸裂，水浆奔迸；又像杀出一队铁骑，刀枪齐鸣。
就连楼上白二公子听后都停笔闭上眼睛沉浸在曲声之中。
唯有白任雁脸上看不出一点享受的感觉，一动不动的盯着琵琶看，脸上居然有一点凝重。
随着月明姑娘弹完最后一声，缓缓睁开眼睛抱着琵琶向众人施了个万福，就在无数人同时爆发的喝彩声中退场了。
“再来一曲！”
“再弹一曲！”
“各位，如果各位贵客还想听，可以下午来听，下午月明姑娘还有一场。”
“刚刚实在是太好听了，简直就是全京城弹的最好的琵琶手，可惜了，一天只有两场，以后还不知道能不能抢上票。”
“哼，弹的也就那样，有我弹的好听吗？这么好听以后就别来听我的了。”
“别，别，我错了，她弹的没你你在我面前时弹的最好听了。喂，别走啊，别走。”一个男子跟着女子进入教坊里面。
月明则抱着琵琶进入她的房间里，准备稍作休息就准备下午的那一场，一进屋，她看见白任雁就坐在她的凳子上，她什么都没说，放好琵琶拿，着帕子沾水去小心的擦拭琵琶时才说到。
“怎么样，刚刚弹的没丢你的脸，没辜负，你送我的琵琶吧。”
见白任雁不说话，她停下动作望向他，发现他居然冷冷的盯着自己看，眼神让她非常陌生。
手帕也跟着掉到了地上，但迅速被白任雁接住了。
“怎么让你失望了？”
“说吧，那个白宝石你从哪里偷来的？”白任雁见吓到了她，才开口道。
“白宝石？偷？”她顺着他的目光。落在琵琶中央的白色石头上，才恍然大悟。
“哦，你说它啊，它是我母亲留给我的唯一东西，我看琵琶上缺了一块，拿它镶嵌上去很合适，于是就镶嵌上去了。”
“你”他看了一眼她，愣了一下，才缓缓说道。
“这颗宝石对我很重要，能送我吗？”
“不行。”她听到后赶紧抱住琵琶，然后犹豫了一下，又对他说道。
“不过你可以帮我保管它，一百年怎么样？”
“怎么又答应了，我看你很不舍啊。”白任雁微笑着看着月明。
“谁答应了，我只说让你保管，毕竟你是我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月明脸迅速红了起来，把白宝石给了白任雁。
“记得给我找个差不多的我好镶嵌在琵琶上。”月明补充道。
“好，谢谢，我会保管好的。”说完，白任雁起身离开，临走前，他丢下一句话。
“明年你生日，我还会送你一个生日礼物。”
一年很快就过去，一年里，月明凭借颜值和实力迅速成为京城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人物，据说就连皇帝都偷偷微服来听过一次，对她那是赞不绝口。
而月明则过着充实又快乐的生活，每天演奏练习，没事和白任雁吵两句，然后就是等待一年后的生日。
生日那天，她收到许多公子哥的礼物，她都放在了屋中，并未放在心上。如今，随着她名声四起，班主给她换了一间大很多的院子，还指派了两个婢女专门服侍她，不过被她拒绝了。
偶尔，她还会回到她曾经住过的屋子，回忆在这里发生的点点滴滴，脸上露出了甜蜜的笑容。
突然，她感觉被人拍了一下，紧接着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
“想什么呢？笑的那么开心。”白任雁面无表情的问道。
“你猜。”月明迅速往前跳了一步，转身对他说道。
“好了，别闹了，这是给你的生日礼物，不过你今天收了这么多礼物，也不差我这一个吧？”白任雁打趣道。
“怎么，如今我好不容易能被他人在意追捧，还不允许我收些礼物？”月明伸手去抓白任雁手中的袋子，但白任雁都能恰好躲开。
“真以为本姑娘的琵琶是白练的吗？今天若是抓不到这个袋子，我就不姓月！”
“你本来就不姓月，你姓江。”说完白任雁就把袋子给了月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