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章 老四
刘瑾止住了他的话头,招手让秦寿近前道:
“这小子是新来的,咱家想让他做老四,谷大用回头给他面腰牌,哎,那小孩过来,给丘公公和三铛头见礼。”
秦寿上前拜见,俊美青年拱手还礼:
“在下白少川,蒙督公看重,忝居三铛头,今后还要秦兄多多帮衬。”
丘聚则伸手托住秦寿左臂,阴测测的道:
“不必客气,东厂的饭碗能不能端得住,要看你自己。”
秦寿只觉一股阴寒劲力有如钢刃透臂而入,当下不动声色,真气运转,转眼消弭无形,仍是拜了下去:
“在下自会努力,不让公公失望。”
丘聚轻咦了一声,点点头。
“这老四倒也能做。”
“都坐下吧,小川你适才说那些江湖人物所为何来。”刘瑾道。
“属下擒了几个落单的江湖客,他们只说有消息称京师有异宝现世,他们赶来碰碰运气,具体是何物,他们也不甚了了。”
“连干什么都不知道,就没头苍蝇样往京师扎,都吃饱了撑得!”刘瑾冷哼。
“督公息怒,属下无能,甘愿领罪。”白少川躬身道。
“与你无关,东厂里有多少人手咱家还不知道么。”
刘瑾宽慰了几句。“你下去歇着吧,带着寿哥儿熟悉下京城事务。”
白少川领命,秦寿随着一同退下,只有柳无三万年不变的站在刘瑾身后。
刘瑾突然道:“老丘,你那阴风掌太过阴损,后患无穷,怎么随意对自己人使出来。”
丘聚听出刘瑾不满之意,低首道:
“督公放心,手下留了分寸,方才就是他没化解,也不至于伤了內腑,毕竟一来就位居四铛头,怕对手下人不好交待。”
“你丘聚什么时候需要对下面人交待了,不过是要在新人面前来个下马威,告诉你以后少抖这些机灵。”
丘聚一见刘瑾发怒,“是,下不为例,今后不敢了。”
谷大用一见忙打圆场:“好了好了,咱们都是皇上东宫里的旧人,别为了一些小事伤了和气,如今不说外廷,就是宫内也有好些人看着咱们眼红,咱们呀还是坐在一起商量怎么对付这些狗杂种吧。”
时至正午。
京师有名的酒楼松鹤楼内,人声鼎沸。
一楼宽敞的大厅内,各个酒桌上都是宾客满座,猜拳呼喝之声充斥,迎来送往,络绎不绝。
与之相对,二楼雅间清静得多。
“四铛头,今后兄弟们在您下面当差,还请多关照。”
一个两眼细长的汉子满脸堆笑,如带春风,向秦寿敬上一杯酒。
秦寿道声客气,一饮而尽。
“巳颗领班高林,可别被这副笑脸骗了,他在江湖中被称为【笑里藏刀】,不知有多少人栽在他的【子午毒砂】下。”
白少川摇着折扇轻笑道。
“三铛头取笑了。”高林仍是笑意满满,不以为意。
卯颗领班崔朝栋捏着他的唇上的几撇小胡子笑道:
“待用过酒饭,属下再请二位铛头到神仙居逍遥一番,如何?”
“神仙居?”
秦寿听了名字,便想起那位曾让自己努力耕耘的女弟子,如今不知如何了,哼,张恕,二爷还有一笔账没和你算呢。
崔朝栋以为秦寿动了心,连忙道:
“不错,彼处乃是本司有名的勾栏所在,据闻近日来了一名清倌人,名唤可人,端是艳冠群芳,一来便挂了头牌花魁的位置……”
“你此时倒不愧了【顺风耳】的雅号,若是办差也能如此,就不会连那些人的动向也探究不明了。”
白少川语气淡淡,崔朝栋却是冷汗淋淋,拘谨地站起身来,束手而立,道:
“属下也是偶然听说,想着为四铛头接风凑个趣……”
白少川轻轻扫了崔朝栋一眼,崔朝栋立即止住话头:“属下这便出去打探消息。”
“罢了,别坏了秦兄的兴致。”白少川摆手道。
“事皆因小弟而起,在下自罚一杯。”秦寿打起圆场,“秦某未识京师繁华,今日秦某做东,白兄便与在下同游一番如何。”
“这个……”白少川有些为难:“白某甚少涉足风月之地……”
见秦寿眼中期盼之色,白少川终究应允。
“如此甚好,如白兄般风雅人物,在秦楼楚馆间必是难得一见,届时掷果盈车,想必会有很多姐儿倒贴,秦某应能省下很大一笔银子。”
秦寿哈哈大笑,作陪的几个掌班却心中惴惴,敢和白三爷开这样的玩笑,岂不找死,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个个面容僵硬。
秦寿也觉得席上气氛尴尬,疑惑地看向白少川。
白少川一展折扇,微微一笑,几位掌班如释重负,跟着哈哈笑了起来,反把秦寿弄得更加莫名其妙。
本司胡同,神仙居。
已是人老珠黄却还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老鸨,见了呼拉拉来的一大群人,笑得脸上的粉都不住往下掉。
“哎唷,几位爷来了,快楼上请,要哪个院子里的姑娘作陪呀?”
说着话,老鸨肥硕的身子就向白少川身边倚了过来,浓浓的脂粉香引得白三铛头眉头一皱。
崔朝栋上前一把将鸨儿拉开:
“秦妈妈,咱们的两位爷看不上你那些庸脂俗粉,快唤楚云馆的可人姑娘出来。”
老鸨秦妈妈方才两眼放光的盯着白少川俊美的脸庞看,此时才发现了隐在后面的崔朝栋,立刻笑容中又带上了几分谄媚。
“哟,原来是崔爷到了,恕妾身老眼昏花,您多担待。”
和白少川并排而立的秦寿,对自己被人无视很是郁闷,干咳一声显示存在感。
勾栏院里的鸨儿都是八面玲珑的,自然听出这声咳嗽里的含义,随即娇笑一声,腻了过来:
“这位爷仪表堂堂,气度不凡,奴家定会给您选几个中意的姑娘好好服侍。”
秦寿被奉承得很满意,眼神示意了下崔朝栋。
崔朝栋自是明白:“秦妈妈,说过了,我们爷只要可人姑娘作陪。”
秦妈妈有些为难:“这个……”
崔朝栋觉得被驳了面子,眼睛一翻:“怎么,瞧不起爷们,信不信今天就砸了你这婊子窝。”
“老媳妇怎敢捋东厂几位爷的虎须,实在是有难言之隐啊。”秦妈妈又是作揖又是告饶的一番诉苦。
“自几年前瑞珠被赎身后,这神仙居的花魁便有些青黄不接,被那宜春院的骚狐狸抢了不少风头,也是管子老爷保佑,前些日子来了这位可人姑娘,自愿投身神仙居,但是卖艺不卖身,且待客也是凭她自己抉择,奴家想着她才貌双全,权当为神仙居招揽豪客,也便应了她。”
言及此处,秦妈妈一副乞求之色:“几位爷晓得了吧,这可人姑娘愿不愿接待几位,老媳妇实是没有把握。”
“那有何难。”秦寿满不在乎。
“且前面引路,许是可人姑娘见了我们便立即暖席以待呢。”
秦妈妈看了看不发一言的白少川,心说凭这位的模样还真保不齐让那小丫头开了窍。
当下连连说好,引了众人去往楚云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