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雨天

    今天是阴天，空中还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不少学生打着雨伞走进学校。

    宛橡只戴着和那天晚会一样的帽子，冷漠地前进着，穿过一个又一个带着笑容的学生，她忽地定住了。

    站在校门口，抬起头望着迎面而来的小雨滴，密集到去哪里也躲不掉，于是宛橡放下多余的双手，任由自己的脸和眼镜与雨水亲密接触。

    “同学？”保安阿姨走了过来，赶忙催促，“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要迟到了，快进去！你……”

    “啊！啊啊啊！”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懒懒散散的学生们终于抬起他们好奇的目光，向学校里面张望着。

    学校里面的学生不知道为什么全部神色慌张地往外面跑着，保安阿姨急忙撇下宛橡去帮忙拦着：“干什么呢干什么呢！快回去！不能随便出校门！”

    另一个跟着学生进去了解情况的保安阿姨抖着手拉住她：“快……快报警！死人了！”

    “啊啊啊！死人了！”

    “老师呢？快去找老师！还有校长！”

    “快快快……”

    ……周围全是闹哄哄的人群，他们震惊，他们慌乱，他们再一次目睹了生命的消散。

    宛橡好像终于回过神，一步一步慢慢向前走着，眼中的混沌愈加深刻。

    拨开人群，她走向那个死亡之地。

    同样的情形，同样的地点，还有同样平躺着的尸体，这里再一次浸满了鲜血，破碎的记忆也再一次充斥着她的脑海……

    “呲——”

    脑中有一股莫名的电流一直刺激着她，让她的身体坠入深邃的泥土中，泥水就这样粘稠地流进她的脑、耳、鼻、嘴中，很痛苦，很苦闷，更加痛心。可她别无他法，只能任由这样的自己存活着，任由平静淹没恐惧，更任由毒舌缠绕心头。

    她好像又看见了她的微笑，扎着两个双马尾，熟悉的、温暖的微笑，然后，绝望又安心地松开了手，泪水被风吹到她的手背，留下一片涟漪。

    ……有哭声，谁在哭呢，哭得好伤心啊。

    就是太吵了，太吵了……

    ……啊，是自己啊。

    她看见自己不顾所有人的阻拦，穿过层层障碍来到那具尸体面前，不可置信地掉着廉价的泪水，死死抓住她的衣角，绝望的哭声布满整个大楼……

    周围是同学、老师、朋友，他们面带惊恐、惋惜、悲伤，可他们什么也不能做。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宛橡的嗓子火烧般疼起来，苦水被自己一并吐在了地上，后来越加不可收拾，嗓子、脑袋、肚子……能疼的地方全都发作起来，她感觉自己被淹在了毒水里，疼痛又无力，只能哭，继续不要命地哭。

    自己好像快撑不住了……

    谁来救救她呢……

    ……

    “……宛橡……宛橡，宛橡！”

    “宛橡，起来，别怕。”

    “放心，没事儿了，我在这儿。”

    “……别动她！”

    “……好好睡吧……”

    有人在叫她，是谁呢。

    她把自己抱了起来，她保护了自己。

    是谁呢。

    明知故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