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开局——我是一个坏人，虚伪的坏人
十一月中旬了，天气越来越冷，教室的透明窗上都开始隐隐露出白色的雾气和小水滴。
因为各种各样的关系，学校的体艺节被推迟到这个周举行，而今天是最后一场总晚会，高三学生也终于有一个晚上的机会可以去观看放松一下了。
还未到夜晚，班上的同学已经开始兴奋，即使在自习课上也叽叽喳喳闹个不停。
“我听说晚会有一群小弟弟要跳舞，还是bigbang的啊！啊啊啊！我不行了，我好兴奋啊！”
“还有一群贼性感的小妹妹要跳blackpink的啊！”
“还有那啥小品嘞！”
“有……”
在众多欢笑的人群中，唯独少了那一抹熟悉的身影——陈娜娜静悄悄地坐在宛橡前方，不听，不看，不说，放空似的呆坐着。
刘洪川不知道第几次转头，李诚都要看不下去了：“不是，你关心就去问啊！”
“你给老子小声点！”刘洪川急忙捂住他的嘴，幸亏班里本就闹腾，谁也没听见，陈娜娜那边自然没注意到。
刘晓燕就坐在她们旁边一个大组，看着她们不正常的安静氛围不免有些担心，便悄悄对自己的同桌讨论：“你说她们怎么了？平常陈娜娜不是最能起哄的吗？怎么现在这么安静。”
“还有宛橡，她是这一段时间都有点安静，咋了？”
同桌无奈地摇了摇头：“不知道，可能宛橡要好好学习了吧，你看她这几次成绩，直接从中间冲到了前几！小娜娜嘛，就可能生病不舒服吧。”
“可是娜娜都回来一天多了，谁也没怎么搭理，哦！特别是宛橡，不会闹矛盾了吧？”
“嘘！别乱说！不过也是，可能吧，嗨，我们又管不了，关系也没那么熟。”
“可是吧，没她俩这么活跃我都有些没感觉了。”刘晓燕有些低情绪地撅了撅嘴。
同桌不屑地瞅了她一眼：“你又没那玩意儿，有个屁的感觉。”
“滚！”
宛橡不是变安静了，只是沉稳了不少。刘洪川心里想道。
他转头看向陈娜娜的同时，也瞄到了宛橡的状态。
太平静了。
而陈娜娜就显得憔悴不少，嘴唇干裂，脸蛋红得过了头，眼眶处也有很深的红印。
陈娜娜抬头看了刘洪川一眼，他便急忙转过去假装看书，不再敢瞧她了。
深吸了几口气，她转过身，小心翼翼地望着宛橡的眼睛，退缩过后又上前，用手指轻轻勾了勾宛橡的手腕：“小橡橡，晚上坐一起看晚会吗？”
宛橡看着她勉强挤出来的微笑，没有回答。
时间过得很快，也可能是同学们的期望太多、太满，更或许是有些人根本不在意，宛橡觉得几乎是一瞬间就到了傍晚。
操场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和忙忙碌碌的表演者们都在期待并等待着。
天空中飘下一些细细的小雨，淋淋洒洒浮在大地、树叶和人的衣服上，宛橡的镜片也被取下擦拭了一次又一次。
耳边回荡的是晚会前令人欢乐的音乐，甚至还有人故意装着怪扭着腰在那胡乱跳舞，逗得身边人一阵阵欢笑。
各班的板凳已经摆好，他们开始整整齐齐成群结队地坐在一起，穿着学校统一发的雨衣，手牵着手，又或是肩靠着肩。
宛橡坐在左边，陈娜娜坐在右边，她们离得很近，却又很远。
陈娜娜望着空荡荡的双手，再转头看着宛橡——她们并没有穿着学校的雨衣，而是戴着各自的衣帽，傻傻地坐在凳子上淋雨。
她好像突然就释然了，嘴角终于有了许久不见的微笑。
于是开始慢慢地、慢慢地靠近着宛橡。
宛橡也没有拒绝，任由她得寸进尺，从手臂碰到手臂，直至十指相扣。
陈娜娜将自己的头微微斜躺在了宛橡的肩上。
“宛橡。”
“嗯。”
“……生日快乐，对不起啊，我错过了你的生日。
“没关系。”
“我准备了礼物，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都行吧。”
“……你，没有什么要问我吗？”
“问什么？”宛橡看着眼前杂乱的一切，不适地闭上了双眼。
“……比如，那天我看见了什么。”
“……”
“我都看见了，什么都看见了，是你。”
“……”
“……这是我第一次经历这种事，还有点……触目惊心呢。”
“……是吗？”
“是啊，我是……真的挺怕的。”
“但是，”陈娜娜想要紧紧握住手中的温度，但她知道，她握不住，“我更怕你，怕你离我越来越远。”
晚会开始了，班级变得井然有序，主持人也依次到位，他们微笑着迎接这美好欢庆的时刻。
陈娜娜也笑着，眼泪却一滴一滴往下落。
“……小橡橡，你会听我的吗？”
“……听什么。”
“别去了，回来吧，好吗？”
“……”
安静了太久，这让陈娜娜心里一哽。
她感觉自己快要喘不上气来，心脏好似被一下一下用力敲打着，流出了太多鲜血，也让她感觉到了太多疼痛。
陈娜娜紧紧搂着宛橡的手臂：“……真的不可以吗？就当是为了我，不，就当为了你自己，为了……”
“娜娜，”宛橡忽地出口打断了她。
她继续道：“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哭吗？”
陈娜娜：“……”
“因为你知道啊，应该这么说，你比谁都要了解我，不是吗？我要回哪里去呢？这里的就是我啊。我从来没有变过。”
高一的小妹妹表演了一个歌唱节目，名叫潮汐。很好听，很能让人陶醉。
陈娜娜彻底暗下了目光。
“……那你会扔掉我吗？”
宛橡没有说话，只是怔了怔，似乎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
可不一会儿，她就微微牵起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在黑暗的众多欢声笑语中显得有些诡异了。
“没关系，”陈娜娜也闭上了双眼，彻底信任自己身上的人，“我永远也不会抛下你。”
……“嘭！”操场上方的天空上竟然出现了一朵又一朵鲜艳美丽、耀眼动人的烟花，它们开得热烈、奔放，它们肆意潇洒，哪怕只是昙花一现，也深刻地留在人们心中，让他们永远记住这一刻的美丽与心动。
旁边不知道哪儿的人来了句：“学校可真舍得下血本，太厉害了，还给我们放烟花，了不得。”
“是啊，真漂亮。”不知何时，宛橡睁开眼。
她缓缓凑到陈娜娜耳边说着：——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