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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第九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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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粲者的名头再次响彻了修仙界。

    在与鬼族兵荒马乱的交战里,几乎所有人都听说了整件事情的始末原本装作是魔修的粲者其实是妖族,某日妖性暴走,打开了修仙界与鬼界的通路,并在众多修士对她的围剿中逃之夭夭。

    尽管众仙门均发出了对粲者的悬赏令,但到底是鬼族忧患未除,一时间分不出多少人力去寻不知所踪的粲者。而那场以惨败告终的围剿成为众人口口相传的话题,粲者的强大与恐惧深深烙印在修士的心里,衍生出无数奇诡的传闻,有人说那张白玉面具下的面容丑恶似妖鬼,有人说粲者其实是个男儿,还有人信誓旦旦的说曾亲眼见过粲者的眼中都燃着火焰。

    云端在醒来的第二天来到了碧落黄泉。

    她一夜未眠,取回非望后就马不停蹄地向这边御剑飞来。在到达碧落黄泉门口时,云端刚刚落地,就见那入口处刚好飞出只夜鸦来,向她看来时倏的一愣,随即大喜道“云中君是云中君来了”

    很快意识到夜鸦见到她时这般欣喜的缘由,云端的心悠悠沉了下去,果然见它匆匆飞来,急切道“云中君知不知道、粲者大人去了哪里”

    原本想着商粲可能会在妖化后回到碧落黄泉的猜测轻易落了空,云端禁不住稍稍失落地低下了头,为免被发现而敛起了眉眼,摇头道“我不知。”

    夜鸦的失落与动摇则比她更明显,鸟儿连翅膀的扇动都变得不规律起来,险些落到地上,但还是硬撑着失魂落魄地勉强招呼道“没关系,我这就出去找,云中君不要太过担心云中君远道而来,该先去歇歇,随我来吧。”

    “只是现在碧落黄泉可能有些混乱。”夜鸦显得垂头丧气的,强打精神道,“云中君不要太在意,直接去见妖主大人吧。”

    云端颔首,随它进入碧落黄泉,一路向妖主殿走去。路程不算很长,但能轻松看出夜鸦话里的“混乱”指的是什么。她上次来到碧落黄泉时,这里虽只有黑夜,城中却存着不输给烟阳的活跃和热闹。但如今,尽管街道上的装潢无甚改变,云端却能感受到气氛已经大不相同,街上的妖族面上都失了笑,整个碧落黄泉都仿佛透出股凝重的气氛来。

    她没作声,只安静跟在夜鸦身后。夜鸦在妖主殿前停下,向她行礼告退,云端扫过殿门周围的守卫,上次来时还只有两名的守卫如今已增到了八名,个个看起来都严正肃穆,向她投来的视线带着探询,但到底还是没出手拦下她。

    挽韶正坐在妖主殿唯一的座位上,偌大的殿内只有她一个妖,看起来显得空空荡荡。云端走进去的时候她正在发脾气,似乎是将云端当成了什么人,看都没看就哐当一下将砚台摔到台下,怒道“再敢多说半个字,我就”

    她话说一半才发现来者是云端,登时面上一喜,站起身来,但很快又僵住,神情也慢慢软化下去,艳丽的眉眼中都生出几分愧疚来。

    “我没注意以为是刚走的长老们又来了,抱歉。”

    挽韶低声说着低下了头,顿了半晌又更将头向下埋了埋“我没能看顾好商粲,也还没能掌握她的去向,抱歉。”

    被她的话语勾出几分酸涩,云端重重摇了摇头,示意挽韶抬起头来,墨色眸中似有水雾流动,轻声道“你没做错什么,无需对我道歉。”

    “要说的话,该是我向你道歉才是,”云端略一低头,“当日事发突然,我将你独自留在云城”

    她未尽的话语被挽韶挥挥手打断了,花妖梗了半晌,最终咬牙切齿地压低声音道“竟然惦记着给我们下药算她有本事。”

    “谁都别道歉了,等把那个理亏的抓回来再让她念一百遍对不起”

    挽韶提起商粲来就气得够呛,再加上这几日局势风云变幻,连带着她这个碧落黄泉的妖主都不得安宁,如今好容易见了云端就委屈巴巴地告状“你不知道她这个没良心的干了什么她竟然留信说、要和碧落黄泉断绝关系”

    更确切地说是已经和碧落黄泉断了关系。

    云端知道这件事,在有关粲者的传闻里,这条也是相当有名的。早在粲者还没破坏鬼界通路封印前,修仙界就无声无息地传出了她脱离碧落黄泉的传闻,说是粲者一意孤行桀骜不驯,故而与碧落黄泉分道扬镳,当时碧落黄泉方没传出任何消息,故而人们也渐渐信了,随即很快便迎来了鬼族来袭。

    “我那时候根本没法回应我还睡着没醒呢”被算计了的挽韶怒道,“她给我下的那药量真是与其说是给饭里加了药,我看根本就是在药里加了点儿饭我真是不知道她到底是想做什么,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在谋划这件事,她到底、她到底”

    她被商粲气红了脸,一时连骂人都磕绊起来,却看到座下的云端幽幽沉了眸色,开口道“你刚才说,她给你留了信”

    挽韶一愣,从云端的面色上看出了几分端倪,不禁下意识后悔起来。但话已经说出了口,她只好硬着头皮应道“是留了几句话。”

    她说着拿起案前薄薄两张纸,走到云端身前递过去,叹道“但写了跟没写一样,都是些无用的话。”

    这补充听在云端耳中多少感到苍白,她默默接过纸张,在看到商粲熟悉的清隽字体时禁不住喉头一哽。

    信上确实并没说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不过寥寥数语,第一张纸上只草草写了几句因理念不合而要离开碧落黄泉的话,末尾冷硬地写道我意已决,已将消息放出,不必来寻。

    再看到第二张纸时,字倒是比第一张多出不少,云端定睛看去,却发现是一张粲者资产汇总。商粲将她这些年手里的家当列的一清二楚,多少钱财,多少天材地宝,又都放在哪里,写了一整张纸,最后淡淡留下一句自取即可,无需介怀。

    云端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只能看出商粲的笔迹流畅工整,显见的并无半分犹豫,也再无多余话语。

    小心窥视着云端的脸色,挽韶试探着开口安抚道“你看,是不是尽是些废话,除了能气死我之外什么用都没有。”

    “”云端抿紧了唇,声音低低,“但至少她想着给你留了信。”

    话说至此,挽韶很快反应过来眼前的人似乎没能从商粲那里收到什么东西。

    她说不出心头是个什么滋味,她在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气得要发疯,若不是被长老们联合起来以武力禁了足,她眼下定是在修仙界满世界找商粲算账的。她就是想好好找商粲问个清楚你留下这么封东西算怎么回事膈应谁呢

    但饶是挽韶对商粲生了那么大的气,她却还是下意识摇了摇头,脱口而出道“商粲不可能漏过你的。”

    话说出口时挽韶才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她看到云端抬眼向她看来,原本落寞的眼中似又燃起了几分光亮,她恨恨地咬了咬唇,在心中愤怒地问候了商粲一番。

    可恶,都这个时候了,她竟然还是在想着要替商粲找补几句。

    “事到如今,我觉得也没必要替她再掩饰什么。”

    挽韶也不知道是在生商粲的气还是在气自己,她环起双臂,报复性地透商粲的底“我可以负责任的说,你在她心里就是天下第一位,天王老子来了这也是事实。”

    话匣子打开了,挽韶索性将这几天心中郁结的话通通说了出来“她那个人,你也知道,脑子很轴。认定了的事九匹马都拉不回来,最烦人的是还喜欢自作主张,很多事就闷在心里谁也不说。”

    “我当年把她带回来的时候她伤重的像是随时都会死掉,她后背一大片都焦黑坏死了,只能剜掉。她那时嗓子也坏了,疼的叫都叫不出来,好容易扛了过去,我问她为什么会受这么重的伤,她却一个字都不肯说,然后自说自话地成了碧落黄泉的粲者,帮我平了妖族的叛乱时至今日,我都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但身体状况她到底瞒不过我,她之前不许我跟你说,”挽韶顿了顿,深深吸了口气,“她身体根本就差的不行,几乎每天都离不开药。她当年伤了根本,以我的医术没办法根治,她能活过这十年已经算是天道庇佑”

    她话音未落,云端的呼吸已经变得慌乱起来,难得失礼地打断了她的话“所才要寻道心莲子它能救阿粲的命”

    “”挽韶一顿,半晌才低声道,“兴许可以。”

    她摇了摇头,开始解释她模棱两可的话语“我某次和商粲一起出门时,她得到了一个药方,说是从贼人手里抢来的战利品,那药需要以道心莲子为引,做出来的药或许能救她的命”

    挽韶说到这里时突然停住了,像是回想着什么般愣愣沉默了好半晌,随后才缓缓开口道“但始终没有机会去制药给她试试,也不知如今道心莲子何在我见她似是取走了些药材,或许是已经自己做好了药也说不定。”

    见她的话语让云端稍稍缓和了脸色,挽韶重将话题引回来,垂下眼帘,低声道“我同你说这些,只是想说”

    “商粲这人很烦,所有事都憋在心里,表现出来的可能只有十之一二,还偏要用最能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达方式。”挽韶声音稍颤抖着,目光落在云端拿着的信上,“人人都说她背信弃义抛碧落黄泉而去但我难道还不知道她吗,她分明是早就想到要去闹那么一场,故而早早和碧落黄泉划清界限罢了。”

    挽韶喉头哽的发慌,满腔愤懑中掺着酸涩“任我再怎么讨厌她这番做派,我也不得不承认她的行为确实奏效了。纵然有零星几个修士来寻过我们的麻烦,但大部分仙门都只把打破结界当做是粲者的个人行为,并没有要来问责碧落黄泉的意思。”

    她胸口剧烈起伏着,好半晌才终于平静下来,直直看向云端。

    “事到如今,或许是商粲给你留下的东西你还没有发现,又或是她有什么难言之隐但无论如何。”

    挽韶目光温和,柔声道“云中君,你都是她最重视的人,我可以担保,这绝非虚言。”

    离开碧落黄泉,云端站在荒山上,突然感到无处可去。

    她本是要去找裴琛问问清楚的,但天外天代掌门忙于带领修士退治鬼族,整日东奔西跑神出鬼没,云端都很难掌握住他的行踪也不知他是不是在刻意避开她。

    绷着的弦突然无所事事的松懈下来,云端不愿久留,索性漫无目的地御剑而起。清风拂过发际,驱走几分燥意,从挽韶处听到的话还没有什么实感,云端想,如果她是商粲最重视的人的话,那商粲又为何一句话都不肯对她说呢。

    神思游离,在听到属于城镇的喧嚣声时,云端才反应过来她不知不觉中回到了云城,她在城门怔怔站了半晌,想想反正也没地方去,于是向里走去。

    上次回来时还是三人同行,如今仅剩下她一人。形单影只的云端很快被城中人发现了,云城人这些日子也听说了许多传闻,纷纷上前关心她,云端一一礼貌应对过去。

    “诶,这次小神仙没和你一起回来啊”

    王婶大着嗓门,关切道“自打她上次离开之后就没再见着她她眼睛怎么样了之前还说好回来之后要来我家吃饭哩。”

    云端呼吸一滞,只勉力摇了摇头,然后就逃跑般回到家中,关上了院门。

    她突然发觉她可能选错了地方,云城已经不再是普通的一个小城镇,连她的家都不再是专属于她的家。这里留下了太多关于商粲的东西,单单只是站在院中,那些曾一起生活过的记忆就如潮水般涌上来,逼得她泛起难耐的酸涩。

    鬼使神差般,云端推开了商粲的房门。

    房间里还保持着主人离开时的样子,内里被收拾的很整洁,被褥都妥善叠起,像是想要尽量抹去这个房间曾住过人的痕迹一般。只有空气中似有若无的清苦药味,还残留着些许属于商粲的气息。

    云端下意识关紧了门,怕这缕气息也消散掉。她无所适从地倚着门,心中对自己的行为生出几分嘲弄这又能怎么样,她再怎么想留住,最终都还是留不住的。

    她猝不及防地被自己冒出的念头伤到了,稍稍垂下眼帘,余光却扫到床下阴影处的一角白色。

    云端愣了愣,走过去将它够了出来,坐到商粲的床榻上。

    是那人离开时的刻意而为,又或是她那日推门进来寻商粲时带起的风将它吹落了,无论如何,这是一张信纸。

    但它又不是一封信。纸上雪白一片,只在信纸最上方写了寥寥四个字。

    云端师妹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没有任何内容,仿佛写信人只是随意落笔,然后就将它搁置了。

    那笔迹清隽,云端一眼就能看出是商粲的字迹。她与商粲相识这么多年,对这人写字的笔法也知道的很清楚透彻,尽管只有四个字,但云端能看出商粲在落笔时显然并不像留给挽韶的那封信般流畅,反而有许多滞涩,像是落一笔就停顿一次似的,甚至不自觉地留下几个氤氲的墨点。

    “师妹”这两个字该是后添上的,那人的心情应当并不平稳,字迹都带出几分颤抖,最后一笔挑的长了,拖出细细一条墨线。

    任谁都没办法再知道商粲想对她说些什么,又是为什么放弃了继续写下去。单单只是想到商粲在离开这里前曾坐在桌前郑重地铺开信纸,踌躇地落笔又犹豫的样子,云端就感受到锐利的刺痛,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她手上颤抖着,险些捏皱了信纸的边缘,云端慌忙松了手,看着信纸飘忽落在商粲的床上,哽在喉间的酸涩就再也忍不住。

    她落下泪来,那些比落日还要炽热的泪水怎么也擦不完,她用袖子掩住自己的脸,无声地哭泣着。

    商粲未尽的话,通通藏在那些各怀心事的时光里,再也无人知晓了。

    作者有话说

    顺便一提,商粲给挽韶的那所谓“药方”根本就是她自己拿换命的药的药方编出来的,就是要骗挽韶她是在为自己找药罢了

    道心莲子救不了商粲,她从最开始就放弃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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