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失踪三年
二人沿着小路走了一会儿,便遇到一条溪流,于是就到溪边喝了点水。以手舀水时杜衡才发现手上有伤,轻轻将伤口清理干净后,觉得不算严重,也就没有管了。
因此次寻人需要在路上多方查找线索,所以二人并不是走水路直奔扬州,只能由陆路,走镇访村。二人先是转到了私道上,那儿人多,方便打听。
途中,杜衡有些好奇,罗玄要去寻的是什么人,便试探问道:“郎君,不知此次要去寻什么人?可否告知一二,好让奴家也出份力。”
罗玄看向天边,见日已渐渐向西落去,但此处却仍然是荒郊野外,没有落脚的地方,便道:“今晚怕是要露宿荒野,先去找个方便歇息的地方,到时,某再与娘子细说吧!”
杜衡轻轻点头,趁着天色还亮,先找个方便夜宿之地才是最紧要的。还好,周围林多树密,罗玄寻了棵大些的树,见树底下颇为平坦,便选了这里。转身要再去寻些荒草铺地,杜衡则说也去找些枯枝干叶来点火用,二人便分开行动了。
杜衡捡一些干枝就往回抱,约摸三四趟后,树底下已经有一大堆了,便又去找了些引火的枯草枯叶,再回来时,只见罗玄也已将睡觉的位置铺好了两个。
此时天已经黑了,附近看不到灯火,杜衡架好了柴堆,罗玄从怀里掏出一个火折子将柴堆点燃。忙好了,二人便坐到了各自的位置上,四周静悄悄的,偶尔也有夜虫的鸣叫声与火堆里传来的噼啪声。此时杜衡的肚子突然唱起了花鼓,罗玄转头看向她,杜衡刚好与他目光相对,顿时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赶忙移开视线,手一直揉着不争气的肚子。
“饿了?”
“有些……不过还好,不算太饿。”杜衡有些羞赧的回道,此刻二人手中都没有可以吃的东西,夜间也不好去找,便想着忍一忍就过去了。
“明日应可到荥阳,我们可去那备些东西。”罗玄似乎看穿了杜衡的心思,估算了一下明日的行程,幸好荥阳不太远,其实带着一位娘子同行,多少是要慢一些的。
“是奴家耽误了郎君的路程吗?”杜衡心中歉疚,但是又无他法,人生地不熟的,不跟着罗玄,真就无处可去了。
“某无此意,”罗玄道,“只是这路上奔波辛苦,只怕娘子要受累了。”
“是奴家执意要跟着,郎君不必在意,奴家不怕辛苦的,只是拖累郎君了,万分抱歉。”
“无事,路上多个伴,也免了无趣不是。”罗玄安慰道。
“多谢!”杜衡心中不胜感激,“郎君可愿与奴家说一说,此处要去寻何人?是何样貌?兴许奴家也能帮上忙。”
罗玄思索片刻,往火堆中添了些柴,便道:“是左金吾卫大将军的胞弟,三年前去往扬州采买,返回长安时中途失踪了,寻找多年无果。”
“是子安阿爷!”杜衡吃惊道,“左金吾卫大将军的胞弟,不就是柳娘子的夫婿吗?他失踪了三年?”
“是啊!说是返回途中,船舱着火,船员与船客纷纷跳入河里逃命,待人发现时,只有几人活着,有些人丧了命,有些人失踪。”罗玄继续说道,“失踪的人后来都有陆续找到,唯独他,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至今毫无音讯。”
“那失踪的人找回来时都还活着吗?”杜衡听的是心惊肉跳。
“有些是活着的,也有一些是被冲到别处的尸体。”罗玄脸上依旧是淡淡的神色,没有悲喜,似乎这生与死,是再平常不过的事。
杜衡没有再说话,只觉得人生在世,都没有一生顺遂的,活着不易。思及至此,又想到自己现在的境况,不免心中堵得慌,往火里加了些干枝,便闷闷的坐着发呆了。
罗玄见杜衡不再开口,也未多说,只道了一声“早些歇息吧,明日还要赶路”,便躺下睡了。
今夜月光皎皎,仿佛上天给人间点了盏灯,大地披上了一袭银装,素净又神秘。
罗玄是一位江湖人士,能武会医,当初与杨天淳结识,也是因为杨天淳征战时,大意中了敌方的毒箭,当时的军医们都束手无策,是罗玄将他从阎王殿里拉了回来,加上二人性格相合,便处成了好友。
次日清晨,依旧是个晴朗的日子,用完早膳,柳娘子收拾了一些物什,便带着子安找到了良叔,道:“良叔,我要出去一趟,可能要些时日,子安就劳烦良叔与安嬷嬷了,待阿兄回来,有劳良叔为我辞一声。”
“娘子是要去寻二郎吗?”良叔知她心中所想,本想劝慰一句,“老奴知道娘子心中还放不下,但是三年过去了,二郎若……若还在,早就回来了,听老奴一句,为了小郎君,慢慢放下吧。”
“放不下呀良叔!”柳娘子眼中含泪,略有些哽咽,“我不信他就这么没了,哪怕是尸身,我也要亲眼看到。”
“娘子何苦呢!”
“良叔,我这就去了,”柳娘子将脸上的泪擦去,深吸一口气,“子安,阿娘不在,可不许顽皮,要听话,知道吗?”
子安认真点了点头,神色严峻道:“阿娘且放心,子安会很听话的,阿娘在外也要小心,好好照顾自己,一定要将阿爷找回来。”
柳娘子摸了摸子安的小脑袋,点点头,转身走出府门,上了马车,小厮随即驾着马车离开了。子安与良叔也走到门口,一直目送柳娘子离开,直到看不见马车的影子才转身回府。
“阿娘能找到阿爷吗?”子安担忧的问道。
“会的,这次定能将二郎带回来的,小郎君放心。”良叔宽慰道。
杨天雍是在永城县附近失踪的,所以柳娘子也是直奔永城县而去,发誓哪怕是一个村一个村的找,也要将人找到。
杨天淳放班后回到府上,良叔便将柳娘子的离去告知,听罢,剑眉微蹙,思索片刻便道:“知道了,良叔,先下去吧!”
原本杨天淳已经托好友罗玄,前往扬州查找,若有消息,便书信告知。只是弟妇突然前往扬州,有些始料未及,自己怕是也要去一趟才稳妥。
罗玄与杜衡约摸申时到了荥阳,还有一个时辰就要宵禁了,便趁这一个时辰买了两身换洗衣裳与鞋袜,还备了两条锦帕,为了在外方便,就直接买的男子的装束,找了家旅舍歇脚。进店二人先要了些吃食,饿了一天一夜,今晚总算是不用再饿着肚子入睡了。
吃饱喝足了,再要了两间房,杜衡与旅舍掌柜说需要些干净的水,最好是温热的,一会儿让跑堂送到房间。
二人的房间是相邻的,所以罗玄对杜衡道:“夜间若有什么事,敲一敲隔墙,某便知道了。”
杜衡应了一声就各自进了房间,房内的布置稍显简陋,但是干净,也没有什么不干净的味道。不一会儿,跑堂拎着两桶水送到房间,临走,杜衡拿了些散钱给跑堂,劳烦他再送一桶热水到隔壁房间,跑堂接过钱兴冲冲的应下了。
跑堂出去后,杜衡将房门插上反锁,便开始宽衣解带,从身上又拿出了一条帕子,用水打湿擦洗着身子。跑堂下去后又马上打了一桶热水,送到了隔壁房间,罗玄接过水,道了声谢。
杜衡擦洗干净身子后,换上了干净的衣裳,看着剩下的一桶水,便将青丝也濯洗一番,这样才算能清清爽爽的睡一晚。
“哎呀!终于能干干净净,舒舒服服的睡一觉了。”杜衡转了转肩膀,伸个懒腰后便躺到了床上,顺势一滚抱着被子,不一会就睡着了。
罗玄这边,也简单擦洗了一番,不多时就歇下了。虽然不算晚,可这两日的路程,着实累人,因而能多睡会,对明日赶路是有用的。
次日清晨,杜衡醒来时,日头刚刚升起,整理好自己的装扮后,漱口洗脸,又将自己的衣裳收拾好,银钱还是贴身放着,便来到罗玄房门口,轻轻叩响了门:“郎君,可起了?”
“起了。”房内传出了罗玄的声音,不一会房门打开,看到杜衡一身杏色翻领胡服,从头到脚都是男子打扮,俨然一副小郎君模样。
“吃些早膳吧,开市后我们再去备些东西。”杜衡朝楼下走去,罗玄跟在她身后。
二人在旅舍内用了早膳,便到外面闲走了一阵,开市后,为了方便赶路,罗玄买了辆马车,杜衡则去备了些干粮,买了两个羊皮水囊,还买了一把鹿皮匕首防身用。准备好了,便回了旅舍拿好东西,驾车离开了荥阳,往扬州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