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邀战
靡音入耳，杜哲神情一恍，惊觉自己回到了车水马龙的现代街道，汽车轰鸣、广告语、手机铃声不绝于耳。
“儿子，你回来了，快坐下吃饭吧……”
“哥，我跟你讲，今天我同事……”
“杜哥，今晚要不出去搓一顿？我请客……”
诸般熟悉的光景于眼前浮现，乱人心神，让人身陷红尘，难以自拔。
“好一个‘红尘靡音’！”杜哲沉湎片刻，叹了口气，随即意守灵台，心神陡定。
自身执念所化的幻觉纷纷破碎，杜哲目光一清，回到了小巷之中。
“施主好定力、好心性！”净尘见状称赞道。
“若非提前以真气封闭了大半听觉，我也没这么容易摆脱大师的妙法。”杜哲摇摇头，将视线放到了双目无神的天煞楼刺客身上。
“我且问你，你叫什么名字？”净尘朝刺客道。
“我没有名字，只有一个‘地二十一’的代号。”那刺客老老实实回道。
“我再问你，你为何要刺杀……”净尘看向杜哲。
“在下杜哲。”杜哲及时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你为何要刺杀杜哲？”净尘问道。
“有人花钱下任务，楼主将任务分配给了我，我就来杀他了。”刺客缓缓道。
“雇主是何人？”净尘问。
“我不知道，我只负责杀人。”刺客回道。
“楼主又是何人？”净尘又问。
“我不知道。”
“你可有方法联系楼主？”净尘再次问道。
“没有，都是楼主联系我们的。”
“杜施主，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净尘看向杜哲。
“没了，大师你自便吧。”杜哲摇了摇头。
“好。”净尘回头，开始询问天煞楼的据点、线人。
这些信息，眼前的地级刺客还是知道不少的，虽然不是什么重要内容，但将其尽数拔除，也能削弱一部分天煞楼的实力。
“杜施主，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个刺客？”问完想知道的内容后，净尘道。
“交给后面那俩人吧，大苍朝廷对如何处理天煞楼刺客，应该有不少经验。”杜哲毫不犹豫道，显然早就想好了。
“既如此，那贫僧就告辞了！”净尘闻言，准备离开。
“大师留步，在下还有一事相求。”杜哲突然道。
“何事？”净尘问。
“在下此次游历江湖，只为磨炼自身，还请大师稍后与我城外一战。”杜哲邀战道，语气肃然。
“好，贫僧应下了。”净尘沉默片刻，缓缓点头。
“多谢大师。”杜哲拱拱手，点出两名官府的探子，将天煞楼刺客交给了他们。
“既是我邀战在先，那地点就由大师定吧。”处理完刺客后，杜哲道。
“杜施主请随我来。”净尘点点头，提气纵身往城外而去，杜哲紧随其后。
出城后，两人往东奔行数里，最终到了宽大的白水河岸边。
此时正值入夏，时近晌午，天空万里无云，大日映照下河面波光粼粼，教人心旷神怡。
“好地方。”杜哲环顾四周，赞叹道。
“杜施主，此地景致上佳，不如你我二人坐而论道、品茶赏景……”
“大师，在下心意已决，不必多言。”杜哲开口打断了净尘的话。
“既如此，杜施主，请了！”净尘双手合十，周身气势陡变，原本黄褐色的皮肤都在此刻泛起了金光。
“大师看招！”碎玉剑出鞘，杜哲举剑直刺，剑尖真气吞吐聚成剑芒，快若流星。
“果真是碎玉剑！”净尘眼神一亮，真气自周身窍穴喷薄而出，凝成一口倒扣的厚实金钟。
砰！
一声钟鸣扩散，以二人为中心，无数草木被激荡的劲气压弯，不远处的河面上也泛起了涟漪。
咔！
细微的破碎声传出，碎玉剑剑尖前方，厚实的金钟上陡然出现一片蛛网般的裂纹。
“碎玉剑果然锋锐无双！”净尘感慨一句，旋即右掌运气，猛地往前推出。
顿时，杜哲就看见一只巨大的金色手掌迎面推来，刚猛无俦、势若奔雷！
无量寺秘传——大金刚掌！
“来得好！”得见此等绝技，杜哲豪气顿生，畅快一笑。
只见他将碎玉剑收至身后，左手运足真气，同样推出了一掌。
此一掌推出之时，屡屡白雾凭空浮现，从四面八方聚集到杜哲手掌前方，与真气相合，凝成了一只洁白如玉的巨掌！
弄云手——翻手为云！
轰！
金掌玉掌相撞，一时间仿若雷霆炸响，惊起飞鸟无数。
狂暴的劲气向外宣泄而出，掀起草木土石若干，旁边的白水河更是被压出了一个巨大的凹陷。
“杜施主好掌力！”净尘低声说道，虽是赞叹之语，但语气却波澜不惊。
“大师掌力亦是不凡。”说话间，杜哲右手一动，碎玉剑自下而上撩起，直取净尘胸腹。
净尘见状，左手拇指中指一捏，金色花影在其指尖一闪而逝。
锵……
金铁铮鸣之音响起，吞吐着剑芒的碎玉剑，竟被净尘以两根手指生生捏住。
无量寺秘传——拈花指！
与此同时，净尘的右手也没闲着，只见他竖掌为刀，真气化作熊熊烈焰附着其上，随后悍然劈落。
无量寺秘传——燃木刀法！
杜哲瞳孔收缩，想要抽回碎玉剑反击，却愕然发现净尘的两根手指仿若铁钳，死死捏住了碎玉剑。
千钧一发之际，杜哲弯曲左手五指做爪状，丝丝白雾汇聚到杜哲指尖，层层凝实，仿佛为杜哲左手戴上了一只白玉手套。
弄云手——握雾拏云！
“砰”地一声巨响，火焰混杂着云雾散开，瞬间便席卷了方圆十数米的范围，让本就狼藉的地面再遭肆虐。
嗖！嗖！
两道人影自火焰云雾中退出，一左一右，皆是面色凝重。
“施主好功夫，再接贫僧一掌！”净尘止住身形，一改被动防守的风格，开始主动出击。
依旧是大金刚掌，但这一掌，劲气比之前那一掌更加霸道雄浑，真正做到了势如金刚、威力无比。
铮铮铮……
悠扬剑鸣响彻八方，碎玉剑在杜哲手中轻颤，似要脱手飞出。
“斩！”
待到大金刚掌力临身的瞬间，杜哲眼放精光，心神真气瞬间相合，猛地提剑斜挥。
刹那间白光大盛，笼罩在剑芒中的碎玉剑自左上到右下，转瞬而过。
啵！
宛如气泡破裂的声音传出，气势雄浑的金色掌力在杜哲一剑之下，悄然破碎。
砰！
斩破大金刚掌力之后，杜哲趁势而起，一脚跺碎地面，整个人持剑窜出，矫若惊龙。
面对来势汹汹的碎玉剑，净尘站在原地不闪不避，亦没有做出防御姿态。
然而就在剑尖即将刺中净尘时，净尘的身体竟凭空向右挪移了数尺，使得碎玉剑一击落空。
无量寺秘传——大挪移身法！
“杜施主，看招！”两人交错而过的瞬间，净尘一声低喝，右手之上火焰再起，燃木刀法猛地劈落。
杜哲身在半空无处借力，却诡异地凌空回转，反手便是一剑斩出。
净尘瞳孔微缩，不敢以血肉之躯和碎玉剑这等利器的剑锋硬碰，强行收招后扬，险险避过了这一剑。
杜哲得势不饶人，当即一转手腕，将碎玉剑竖劈而下。
净尘见状，直接放平腰背，往地上一躺，然后就地一滚，这才摆脱了碎玉剑的攻势。
“大师小心了！”杜哲再次跟进，碎玉剑连连刺出，带起漫天寒影。
净尘刚一起身，便对上了迎面而来的数道剑芒，不由得面色一苦。
“阿弥陀佛！”净尘一宣佛号，声若洪钟大吕，掀起滚滚气浪，如狂风过境。
那数道攻至净尘身前的剑芒瞬间破碎，就连杜哲体内的真气也在这声佛号下停滞了一瞬。
佛门狮子吼！
此法在江湖上流传甚广，不是无量寺秘传，但能练到净尘这个地步，直接吼碎宗师剑芒的，却是没有几个。
“大师博学多才，在下佩服！”杜哲理顺真气，开口说道。
“杜施主步法之精妙，实乃江湖罕见。”净尘回想着杜哲刚才那凌空一折，由衷说道。
“那大师，咱们接着来？”杜哲扬了扬手中的碎玉剑。
“请！”净尘没有推辞，反而右手一伸，爽快道。
嗖！
真气爆发，杜哲身形一闪，施展出风灵步奔行，拉出道道残影。
碎玉剑上白芒闪动，划破空气传出阵阵尖啸，直取净尘脖颈。
好快！
杜哲速度惊人，锋锐剑意更是令人毛骨悚然，净尘惊觉杀机铺面而来，略显枯瘦的身躯不退反进，直面碎玉剑而去。
嗯？
杜哲见状一惊，碎玉剑凌厉无双，这一次他全力出剑，净尘仅凭肉身绝难抗衡。
就算净尘再次施展拈花指，杜哲也有信心，让他捏不住这一剑。
然而两人临近的刹那，杜哲眼前金光一闪，却见净尘右手上突然多出了一柄金光闪闪的降魔杵。
砰！
金铁交击，碎玉剑降魔杵一经碰撞，杜哲便从剑身上感受到了一股蛮横无比的巨力，不由得长剑歪斜，差点儿脱手飞出。
净尘也不好受，他虽以降魔杵挡下了碎玉剑剑锋，但碎玉剑上的凌厉剑芒，却透过降魔杵钻入了他的右臂，让他的右臂一阵刺痛。
“再来！”
杜哲手持碎玉剑划过一个巨大的弧线，卸去力道之后，再度裹挟剑芒劈了出去。
净尘眼中闪过精光，浑厚真气灌入持着降魔杵的右臂，迎着碎玉剑横击而上。
咻！
降魔杵挡向碎玉剑的同时，一道剑芒自净尘右手尾指迸发，直取杜哲左眼。
“碎玉剑芒！”
看着那璀璨的剑芒，杜哲神色一惊，真气灌入左手食指中指，猛地往面门前一夹。
弄云手——镂月裁云！
砰！砰！
两声脆响近乎同时传出，碎玉剑和降魔杵一触即分，而那道碎玉剑芒，则被杜哲两指夹碎。
“大师好体魄、好真气！”杜哲盯向净尘青筋暴起的右手，赞叹道。
就在刚才，净尘竟凭借肉身挡住了碎玉剑芒的锋锐，再以浑厚的真气，将剑芒硬生生推出体外，攻向了他这个剑芒的原主人。
“杜施主手上功夫冠绝江湖，贫僧亦是佩服至极！”说话间，净尘周身真气鼓动，仿若实质的金芒透体而出。
“金刚不坏神功？”杜哲眼神一凛，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杜施主，接贫僧一拳！”裹挟着浑身金芒，净尘一步踏碎地面，竖拳攻出，仿若金刚降世，欲降妖除魔！
感受到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杜哲随手抛开碎玉剑，而后双手虚抱，开始调动全身真气。
霎时间，以杜哲为中心，凭空生出阵阵狂风，卷集着大量白雾水汽汇往他双掌之上，凝聚出一匹白练。
呼呼……
金色拳头临身，破开层层气浪，就连杜哲以真气掀起的狂风也被拳头上溢出的劲力撕碎。
杜哲见状，双手似缓实急全力推出，白练升腾而起，好似一条滚滚大河，巨浪滔天，横击长空！
弄云手——云奔潮涌！
真气激荡，空间为之一缓，杜哲的双掌、净尘的拳头破开层层阻隔，缓缓相撞。
恍惚间，杜哲只觉得双掌拍在了大山之上，岿然不动，难以撼动其分毫，还没等他有所反应，巨大的力道便山呼海啸而来，由双掌传至手臂，随后遍及全身。
轰隆隆！
好似惊雷在耳畔炸响，杜哲身体一震，只觉得气血翻涌、真气乱沸，再也控制不住掌力。
大地猛地碎裂下陷，气流疯狂卷动，掀起碎石土块无数，向着四面八方迸射而出。
巨大的音波混着真气，如涟漪般荡漾出去，传到白水河上，白水河面直接炸开，波及鱼虾无数。
“咳、咳咳……”
气浪肆虐，杜哲整个人倒飞而出，人在半空不停咳嗽，吐血连连。
破布袋一般砸落在地上后，杜哲挣扎起身，只觉得四肢酸软、脏腑抽痛，一时间无力再战。
另一边，净尘也被抛飞出去，“轰隆”一声撞到一个大土包上，耳边嗡嗡作响，陷入了短时间的恍惚。
“大师，咳咳，没事吧……”杜哲抹了抹嘴角的血液，出声问道。
“杜施主，哼，好功夫……”净尘闷哼着起身，嘴角溢血，一身金光尽散，原本泛黄的皮肤也苍白了几分。
“大师肉身无双，在下佩服！”杜哲捡起一旁的碎玉剑，拱手道，“只是大师刚才施展的绝学，好像不是无量寺秘传的‘金刚不坏神功’吧？”
“杜施主好眼力。”净尘一边整理自己的袈裟，一边回道，“那是贫僧‘金钟罩’、‘金刚不坏神功’与‘大金刚掌’大成后，取三者之精妙，自创的一门武功。贫僧厚颜，取了个‘金刚法身’的名字。”
“好个‘金刚法身’，当真如金刚在世，神力无双，大师能自创此等绝学，果然佛法高深！”杜哲赞叹道。
亲身体会过“金刚法身”的威力，杜哲觉得，若不论修仙界，仅在整个大苍江湖中，恐怕没几门凡俗武学能胜过“金刚法身”。
“一门武功而已，当不得‘佛法高深’四字，杜施主过誉了。”净尘谦虚道，“只是杜施主，你方才施展的手上功夫与步法，似乎不弱于名满江湖的《碎玉剑诀》，且贫僧闻所未闻，不知是哪位前辈高人的绝学？”
“大师将‘金刚法身’如实相告，在下本不应隐瞒，但这两门功法实在不便透露，还望大师见谅。”杜哲抱拳道。
“无妨，无妨……”净尘摆摆手，对此并不在意，“贫僧接下来会去找天煞楼的麻烦，杜施主可愿意同行？”
“大师不管《天星指法》的事了？”杜哲有些意外。
“天煞楼和《天星指法》的事，贫僧都想管一管，故此才特意邀杜施主相助。”净尘笑道。
“原来大师是想找个帮手啊。”杜哲闻言一笑，“在下却是要让大师失望了，我对《天星指法》有些在意，恐怕帮不了大师。”
“杜施主年纪轻轻，已是宗师高手，自身传承也绝不比《天星指法》差，为何还执着于《天星指法》？”净尘有些疑惑。
“既如此，那大师告诉我，为何六大门派传承百年，也对《天星指法》如此在意？难道六大门派的传承就比《天星指法》差了？”杜哲反问。
“难道杜施主也是冲着‘武道通神’的传闻来的？”净尘闻言问道。
“武道通神？”杜哲眼神微动，“此话何解？”
“杜施主不知道？”这次轮到净尘惊讶了。
“在下确实不知。”杜哲摇头，“大师能否为我解惑？”
“这也不算什么秘密。”净尘直接道，“武功修炼，炼脏大成之后便再难寸进，相传若是能再进一步，便可武道通神，入大宗师之境。可近百年来，整个大苍江湖，能入大宗师之境的，唯有一人……”
“叶清音！”杜哲脑海里闪过一丝灵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