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咖啡
福崎芽衣眼睛里的血红色逐渐褪去，金色的瞳孔也重新恢复为正常的瞳色，神智一点点清醒过来。
而她知道自己就要死了。
那个男人没有离开，他的身上，猛烈的风压不在，只是守在她的跟前，数只异形生物跳了过来，都被他挥刀一一砍倒。
“你为什么~不逃”芽衣的呼吸好像顺畅了许多，面色红润了起来，一种叫回光返照的东西发生在了她的身体上，体内的各种激素被加大剂量分泌。
非常短暂地支撑着她的最后时光。
“只要你想，你是能逃走的吧，可是为什么不逃呢”
她的身体依旧密布坚硬的鳞片，说话的时候带着一点颤音。
“一辈子那么短暂，总要做一些事情，让今后的自己不会悔恨的吧”
那个男人不断挥刀，温热的血洒在地上，也溅到了地上那个龙形生物的身上。
他的体力已经开始下降，龙形生物的鳞片需要很大的力量才能斩开，而他终究是一个人。
夏天已经可以理解原著里，校长在人工岛打龙形尸守群的艰难了，此地或许就是绝地。
只要数量足够，龙形变异生物确实可以把夏天耗死在这里
可是，在很久很久的以前，他曾经看见一个走路都低着头的男孩，悔恨得嚎啕大哭。
那一刻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情绪就是悔恨，悔恨自己该拼一把的时候怯懦了，悔恨自己该勇敢的时候退缩了。
悔恨自己来晚了。
可是那有什么用，死去的人救不回来，即使是路鸣泽也无法让死去的人重新活过来。
韩国也没有世界上最大的海棠花树。
所以夏天也只能在这个电影院门口大杀四方，并不是他真的是那种嗜血的猛兽，他的背后是路明非，路明非躲在这家电影院里。
路明非那样的人就该是那样的结局：孤伶伶地爬上那个堆砌着森森白骨的王座，他俯视众生，却发现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重要的人了。
可是现在他还不能死，龙王们都还活着，白王苏醒的计划还有几年就要开始了。
夏天不知道以自己的力量究竟能不能拯救那个红色头发的令人心疼的女孩。
所以他不能退，退了，他会悔恨终身的。
“你不该做一个杀手的，你那么年轻那么漂亮， 你还有很多很多的选择”夏天的目光冷漠，他将周围的所有人都逼退，冷冷地看着她，“杀人者，人恒杀之”
可在芽衣的眼里，那个男人的眼神是那么温柔。
“你说的话还作数吗”芽衣平静地看着这个男人，生命的最后时光里，恐惧也少了几分，“带我去少年宫教剑术，是~是真的么”
“如果你没有死在这，我可以给你介绍啦，这我熟啊”夏天叹了口气，“前提是这座城市不会就此毁灭”
“其他的活，我做不来，不过你说的那份工作，我想我可以胜任的”女孩闭上了眼睛，她也许去不了少年宫，也当不了剑术老师。
“小时候所有人都排斥我和妹妹，父母也不要我们，觉我们是怪物。六岁的时候，我和妹妹一起掀起了一辆小汽车，因为爸爸就在车子底下压着。然后不久后，我们就被丢在了奶奶家，他们说我们会给所有人带来灾祸”
女孩的眼角渗出泪水，滑落到她长满鳞片的后颈上。
“奶奶也讨厌我们，她不喜欢女孩，所以也不喜欢我们，有一天我们被带到了城里，再也找不到回去的路”
女孩的话语越来越平静，好像是在叙述别人的故事。
“组长是很好的人，他说我们像他的女儿，就收养了我”
芽衣依然记得那天她和妹妹坐在一家麦当劳餐厅，狼吞虎咽地吃着鸡腿堡和薯条，她的套餐里还有杯咖啡，咖啡很苦，但是她不介意，喝着喝着就没那么苦了。
“我也算是，报~报恩了吧”女孩感到身体越来越虚弱，身体内分泌的大量激素也救不了她的命，她确实就要死了。
死在那个男人的刀下，总比死在别的什么人手里好。
尸体会被随意丢弃在某个臭水沟里，然后发烂发臭的吧。
“我已经还完了恩情了对不对，以后可不可以做我想做的事情啊，我不想再做杀手了”她目光越来越空洞，死神在召唤她，“最后那一刀真好看，绚烂的睁不开眼睛，你可以再施放一次吗，夏天”
这是她死前最后的一个请求。
夏天的气势为止一顿，刀身上缠绕着无边无际的血色，急速飞翔的精灵旋转，爆裂的气息升腾，男人的目光望向地上的那个女孩，难得的带着一点温柔。
真是个令人心疼的女孩呢，最后一个愿望，允了！
他扭过头，手上的刀刃滚烫，赤红夺目。
那是一把正在燃烧自我的刀，上次的一击已经使它密布裂纹，此刻它再次燃烧起来。
夏天快步接近那些龙形怪物，他咆哮着怒吼着，绚烂的赤红色斩切，破开带着鳞片的血肉，发出哧哧的烤肉声。
居合陨星
再次释放。
爆裂的炸响声响起，女孩望着那道一闪而过的绚丽刀光，缓缓闭上了眼睛。
脸上细密的绒毛脱落，鳞甲又收回了体内，她又恢复了人类的形态。
夏天释放完这刀后又看向这边。
他预感到了这个女孩的最后时刻即将来临，于是上前将自己的黑色风衣脱了下来，盖在她的身上。
宽大的披风也掩盖不住女孩青春曼妙的身体，光洁的小腿露出风衣之外，天鹅般的脖颈细嫩如雪。
可是她的嘴唇已经没有任何血色，清秀白皙的脸的脸上却带着若有若无的笑。
夏天不知道怎么形容这一刻的心情，是惋惜还是带着点悔恨呢，悔恨不应该出手那么重？或者是其他的什么情绪，他不知道。
最后的最后，女孩忽然很想吃一份麦当劳餐厅的鸡腿堡和咖啡，咖啡很苦，可是喝着喝着，就不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