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危机四伏
陌北熙与萧慕寒在栖云山下不远处的破庙里将就了一晚，隔天大早就一同往陵安镇去了。陌北熙要去找找蛊虫的线索，萧慕寒抱着一种“你请我去我便去了，闲来也无事”的态度跟着。
算起来他也有十年未曾出过妖月谷了，进了镇子，先给自己寻了身行头。他换了件冰蓝的长衫，长衫上绣着雅致的竹叶暗纹，内里是雪白的衣衫，腰上用巴掌宽的玉带束了，更衬出他的英俊来。
萧慕寒更衣出来时，北熙还在店铺门口望眼欲穿地站着，一副想进去又犹豫着的样子。萧慕寒就乐了：“我说陌兄，你看我看得这么紧”陌北熙听见声音，见他来了正要开口解释，萧慕寒忽然凑近了小声道：“像看个新买来的小媳妇似的。”
陌北熙也干笑道：“萧公子真是风趣，恕在下冒犯，我并没有刻意看着萧公子的意思。”解释完却连自己都不是很相信。
好在萧慕寒浑不在意这些，陵安镇是青州最大的镇子，繁华自是有的。街巷里人来人往，叫卖声络绎不绝，青石板铺成的街道上小摊一个挨着一个，上面花花绿绿各式各样的东西煞是好看。萧慕寒路过时眼睛一一扫过，不觉到了拐弯处，一抬眼看见一块匾上写着“兰香苑”，楼上花枝招展的姑娘们正半倚着栏杆迎来送往。萧慕寒便回过头去对陌北熙道：“哎，陌兄，找点乐子不？”
北熙顺着他的目光往楼上一瞥，立刻领悟到他的意思，忙收回目光，道：“萧公子，这，有辱斯文。”
萧慕寒哈哈大笑起来。
最终两人决定还是填饱肚子重要，在一个酒楼里点了酒菜，饿了一天，都言谈甚少，不客气地吃起来，饭后陌北熙抢先一步付了银两。
从酒楼出来时已经日上中天了，萧慕寒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突然从旁边伸出一只手，紧紧拽住他的手腕，萧慕寒一惊，正要出手，却见眼前是个四五十岁的女人，一身粗布衣服脏兮兮的，乱蓬蓬的头发里面尽是干草屑子。
女人一张满是泥污的脸着他，嘴唇发抖，极激动地道：“平子的后院，大虫子，会吃人心，虫子都跑出来吃人心。”
她极害怕的神色，和抓得紧紧的手叫萧慕寒不适，便猛地手腕一旋，挣开了她。
一旁的陌北熙赶紧上前来，也顾不得嫌脏，把手搭在她的大臂上，追问到：“你别害怕，跟我说说，是什么样的虫子。”
正这时，酒楼里的店小二出来倒水，见此情景，因认得刚刚这两位客人，便插话道：“客官，您二位不知道，前些日子镇上不知哪来的毒虫，咬死了好几个人，其中就有她的小女儿，她就疯了，虽然可怜，二位还是离她远点，疯疯癫癫的。”
店小二自顾自说着，疯女人像是什么也没听到一样，伸手给北熙比划着：“这么大的虫子，好多好多吃人心，小宝！”她突然哭起来，“小宝，小宝。”
陌北熙叹了口气，脸上划过一丝悲悯，柔声道：“我最会捕捉虫子了，你带我去，我能把它们都消灭掉，以后你就不用怕了。”
疯女人愣住了，瞪着眼睛直愣愣盯了他一会问：“真的吗？”
陌北熙重重地点点头，女人就在前面带路，陌北熙跟在后面。萧慕寒见北熙一脸凝重，也默不作声地过去，几乎与他并着肩去了。
那女人人是疯了，路却记得熟，七拐八拐出了主街，过了小路，穿过了一小片树丛，周围空旷了下来。
三两户农家的茅草土屋都用篱笆围了，院落挨着院落，女人忽然踮起脚尖，极其夸张地蹑手蹑脚往前走，动作很滑稽，表情却莫名的严肃，回过头竖起一根手指，夸张地大声“嘘”了一下。
萧慕寒与陌北熙对视了一眼，点点头，也都放轻了脚步，提高了警惕。
女人带他们进了最角落的一个院子，刚进去，陌北熙就险些叫出声来，院子中间躺着一个人，一个死去的中年男人，身子已经略微腐烂。女人跑了三两步，蹲身摇了摇他：“平子，你还在睡着呢，你家屋后墙根那儿爬了好多虫子，好大的虫子。”
萧慕寒用胳膊肘碰碰陌北熙的腰，眼皮抬了抬，示意他往后面去。
两人于是一前一后地挪到屋后，农家的窗户小小的，陌北熙弯腰侧身贴着墙边靠着，把耳朵凑近窗子听，萧慕寒则端端地立在他身后。
屋里面有两个人交谈，一个道：“这第二批蛊虫果然毒性更强，攻击力更大，瞧它们把第一批吃得干干净净的。”另一人道：“既然已经成型了，得迅速转移，迟迟不完事，跟上面不好交代。”
正这时，院子里的疯女人突然大叫起来：“平子，平子死了，小宝，小宝！”屋里的人立刻飞身出去。
陌北熙心里暗叫一声“不好”，屋里的人随即大喊一声：“谁，来人！”小院里顿时飞出了乌压压的几十个人，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个个黑衣蒙面手持利剑。
陌北熙往前一步要往院子里去，萧慕寒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口型道：“干什么？”北熙也口型回道：“救她。”萧慕寒紧紧抓住他的胳膊，他内力深力气大，北熙挣不开，眼看着屋里的人走出去，疯女人还在转着圈乱跑，那人冷哼一声：“还以为是谁，原来是这个疯子，上回叫她跑出去了。”一剑过去将她整个人刺穿，女人闷哼一声一个字没能说出口，便倒下了。
北熙微微张大嘴巴，用力一挣，提着的剑不小心碰到了叉竿，叉竿一歪，窗户落了下来，发出“砰”的一声。
瞬间院子里所有人都被吸引过来。
为首的人对视一眼，已经看到了窗边的两个不速之客，忙喝了一声：“杀了他们。”
萧慕寒眼神一冷，下颌微抬，嘴角勾起一个淡淡的弧度，用指尖戳戳陌北熙胳膊，轻声道：“麻烦不少啊。”北熙还在心里暗暗气自己没能把那可怜人救下，闻言沉声道：“萧公子怕麻烦，我去就是了。”说完不等对方回答就拔出紫蕴剑，往窗台一踏飞檐走壁几步，稳稳落在黑衣人中间。
萧慕寒在原地，看他出去，轻嗤一下，心道这人还生气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面向陌北熙，把他围在一个圈里，陌北熙想要速战速决，紫蕴剑剑光一闪，冲在最前面那个人霎时脖颈处裂了口，腾地倒地。其他人见状一拥而上，陌北熙腹背受敌，被几十人牢牢围在中间，施展不开，只顾璇身扫腿，刀光剑影间，他看见刚屋里出来的一人正迅速往里跑，知道他要带蛊虫跑，就大声道：“萧公子，帮我拦住他！”
在他分神这功夫，一个异常高壮的汉子忽然腾空而起，两手背在头顶，手上是一柄阔斧，运足力气直直地向他劈下来，北熙察觉时已来不及，后面的人见状也挥舞刀剑上前。千钧一发间，忽然一道红色剑光闪过，陌北熙并未看清他的动作，只见到壮汉和周边几个人挨个倒地，血喷了一地。
萧慕寒出手狠辣，快如疾风势如闪电，旁人并不能完全看清他的动作，一阵兵器碰撞和叫喊声后，地上多了几十具死状凄惨的尸体。
陌北熙怔怔地看着他舔去了指尖上一点残血，把承影剑敛进剑匣，回头冲自己一笑。叹了口气道：“萧公子，你没有拦住他。”
“我拦住了。”萧慕寒指指地上的尸体。
“我不是说他们，是那个跑了的。”
“你刚可没说得那么具体。”萧慕寒又冲他不怀好意地一笑：“我还没能神通广大到，钻进陌兄的心里去瞧瞧你在想什么。”
陌北熙于是更加呆怔片刻，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一样，垂下眼皮，喃喃道：“我是不是特别没用？”
萧慕寒嬉笑着拍拍他的肩膀：“也不是特别。”
北熙接着说：“三番两次叫他们跑了。”
萧慕寒收起嬉笑，平淡的脸上看不出一点神色：“没跑远，可以追。”
陌北熙这才反应过来，明白自己刚刚一定是急傻了，现在还能悄悄尾随他顺藤摸瓜，要是萧慕寒真的一剑把他捅穿了，那揪出背后真相的机会才真的没了，幸好
寂静地没有一个活物的农家小院里，茅屋依旧孤零零地横着，仿佛刚刚这里的一场恶劣的厮杀从未发生过一样。
一道蓝色和一道白色的身影从树梢间悄然闪过，无际无痕。
低低的声音传出：“萧公子，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