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人间恶鬼
另一边原本熟睡的叶青竹在盛宴一刚出门的时候便悠悠转醒，她躺在榻上缓神，眼睛无意识的转动，有些不知道今夕何夕。
被子踢在脚边，亵衣带子松松垮垮的耷拉着，裤脚都翻到了膝盖上面，露出白玉般晶莹剔透的肌肤。
昨晚上是梦么？叶青竹犹豫了一下。
她刚要抬手撩开因为睡相不好，而滚落在鼻尖的发丝，就发现了手掌里还搭着一件衣服的衣角。
指尖轻轻勾起那件衣服，仔细看了看上面的纹样。
青竹！
他真的来过？
不是自己做梦！
叶青竹呆愣了一下，才想起昨天晚上，她还要拿着簪子弄死人家来着。
结果被一碗安神汤迷了心窍，攥着人家的衣角不撒开，还睡成现在这幅德行！
难不成他都看见了？
虽然两人有婚约在，可是这也太…
一时间羞愧的不得了，将脸埋进手心里，忽然又感受到手上丝滑的布料，叶青竹像是烫手一般把盛宴一留在床边的外袍，扔了出去。
趴回被子里，装鹌鹑，正在这时晴雯拿着厚厚一摞纸走了进来。
看到地上扔着的衣服脸瞬间就红了，放下手中的东西，走到床前，用指尖捏起地上的外袍，挂在旁边的衣架上。
叶青竹听见声音便坐了起来，当是没看见晴雯的举动，轻咳一声，一本正经的问道，“他交代了？”
晴雯点点头，悄悄看了床上的叶青竹一眼，见她正在整理衣服，就避开了视线。
目光落回桌子上放的东西，显然情绪不高，想来应是受到纸张上内容的影响。
“拿来我看看。”叶青竹虽然起了，却不想动，好久没有睡得这般踏实，整个身子都软绵绵的，靠在身后的软枕上，单手接过了晴雯递过来的一摞纸。
一页一页看过去，好看的秀眉也越皱越紧。
黑字落于白纸上，她一目十行的看过去，上面所罗列的都是血腥与残忍的犯罪过程。
剥皮怪，原籍扬州，名为李怀玉，小时候家境贫寒，被父亲买去青馆楼，因为长相讨客人欢喜，被一位做皮料生意的富商赎身。
将他养在商行的后院里，时常打骂，所以也没人看的起他。
而且那位富商癖好残忍，最喜欢将人扒光了吊在庭院中行事，他不堪忍受，却只能尽力讨好。
每次行事之后，他都光溜溜的被遗忘在院子里，此等淫靡场景自然是有人觊觎的，但是碍于富商在，到是没人敢真正的动手，最多是躲在暗处目渎他一次又一次的惨烈，然后在脑子里意淫而已。
在一次富商北上交易货物，不在家时，有一位胆大包天的管事盯上了他。
在墨色无月的夜里，摸进了他的房间，占有了本就伤势未愈的他。
富商离开的两个月里两人做尽了无法言说的事，急于脱身的李怀玉想要勾着那位管事帮他离开。
可管事本就是吃个新鲜，每每都是敷衍了事，李怀玉也终于明白他不过是又陷入一个狼窝里，若是等到富商回来，发现了两人的事情，他一定会死的很惨，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杀了那位管事。
因为怕人发现管事的身份，进而查到他。
便将管事身上的皮肉一寸一寸割下喂给了富商豢养的敖犬。
将其骨头敲碎了，装在恶金制作的箱子里，沉到了井底，达到毁尸灭迹的目的，而管事手里的银钱也都被李怀玉搜刮一空，伪装成了他卷款潜逃的假象。
待到富商回来，又博取富商信任，一点点蚕食富商手中的资产。
最后取而代之！
可是当他想娶妻生子过上正常生活时，却发现自己身体早已经无能为力，万念俱灰之下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杀害管事的快感，让他日渐疯魔，将恶手伸向了身边的人。
第一张皮就是待他极好，从来不曾嫌弃他出身的妻子，他的妻子相貌普通，但是胜在皮肤细腻，诱发了他想要将人皮附在纸上，做扇面的邪念。
那张皮被他剥下时损坏了不少，堪堪只做了半张扇面，而且粗糙不堪。
他开始不停的买进貌美婢女家仆，最终手法娴熟的做出一张画有美人图的扇面。
邪恶的念头有了宣泄的口子，就一发而不可收拾了。
叶青竹看完，将东西递还给晴雯，手指放在眉间，深吸了几口气。
她自问自己李怀玉可怜么？
可怜！
他可恨么？
叶青竹摇了摇头，可恨已经不能用来形容这个人了。
那就是一个活在人间的恶鬼，那些死去的无辜之人，个个都恨不能食其骨髓吧！
她倚在榻上好一会，才淡淡开口，“那些扇面如今在何处？”心中想着，要先将媚娘的皮囊找回来，一起安葬才是。
“那李怀玉有收藏，把玩的癖好，大部分都在他京都的宅子里。这上面的人只是一部分，更多的他已经记不得了。”晴雯从叶青竹手里接过这骡按了手印的证据，转身放在桌边，又回身伺候她起身。
即便叶青竹拒绝过无数次，她依然会这么做，哪怕只是给她披一件外袍，攥一块帕子。
“走吧！我们一起去看看这人间恶鬼，到底残害了多少人。”叶青竹的声音里带着隐隐的怒意。
即便是夏日的清晨也有些凉，昨夜下过小雨，游廊上青石砖颜色比往日里深了些，空气里都是青草泥土的芳香，小花园里栽种的芍药上还挂着水珠。
一眼望去，绿意盎然间繁花似锦。
晴雯将一件月白色的兜帽披风披在叶青竹肩上，“天有些凉，主子您身子不好，别着了风寒！”
叶青竹虽然不觉得冷，但是也没有反驳，当年在阴冷的地牢里差点被冻死过去，后来也没有机会好好将养。
原本就单薄的她，连正常习武都很难。若不是师傅教她一些偏门功夫，恐怕自保都是问题。
师傅临终前都在找寻为她恢复身体的方子，却一直未能如愿。现在奔波在外的秋雪也是一样，都是真真切切为了她着想的人，所以她从未想过辜负这些人的关心，一直好好照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