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自身为饵
最后一本卷宗被叶青竹扔在案桌上，她来回踱步深吸好几口气，才没有对着皇宫的方向破口大骂。
近年来剥皮事件记录在册的就有百余起，手段如初一折，全部以扒皮怪，鬼神论处，做上一场法事，就算结案了，可想而知这个王朝已经腐朽到了什么程度。
“这就是你和祖父拼死也要守护的国家，就因为他忌惮这种事情，底下的人也都敷衍了事。”
叶青竹忍了又忍，还是愤愤不平的说了两句，屋子内的两个人大气也不敢出，却也没有阻止叶青竹。
因为这些话，只会止于这间屋子，他们都无比清楚当今那位有多么荒诞，但是在这个皇权之上的时代，不同的声音必然会被抹杀在岁月的长河中。
“主子，被扒皮之人身份各不相同，有男有女，幕后之人到底要干什么？只是杀人取乐么？”
晴雯皱着眉毛，翻看着手中的卷宗，十分的不解。
“没有老人，更多的是青壮年或者年轻的女子，和十岁往上的孩童。”叶青竹觉得这个作案的人应该是不只是为了杀人取乐。而且那些被剥掉的皮囊，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一点痕迹也没有。
在一边默不作声喝茶水的盛宴一开口，“我的人查到，这拨皮怪，常在夜晚出没，而且被剥皮之人，生前都是一等一的美人。”
盛宴一不着痕迹的看了叶青竹一眼，拿着茶杯的手顿了顿。
“特殊癖好？”叶青竹笑了笑，像是知道该怎么引出这拨皮怪了。
“不可！”盛宴一茶水也不喝了，站起身走到叶青竹身边，抓着她的手臂。
晴雯见状悄悄溜了，正所谓阎王打架，小鬼遭殃，她可不想做那没眼力见的小鬼。
“莫非将军还想限制我的自由不成？”叶青竹收了笑容，目光冷冷的落在手臂上。
盛宴一连忙收回手，后退一步，“我不能看着你以身犯险，我可以找人”
“找人？那凶手出现在醉风楼，就是奔着我去的，我被你带走，媚娘才做了我的替死鬼。”叶青竹顿了顿。
“而且，将军，你我婚约之事还有待考量，您想将我困于后宅，做梦！”叶青竹说完话就转过身去，那模样竟是有些赌气的成分。
盛宴一失笑，连连应着，“好好好，我不拦着你，我陪着你总行吧。”
叶青竹想都没想，便否决了，“不行！你跟着我去，那凶手嗅到味就跑了，我还怎么抓人。”说完回头瞪他一眼，不容置疑。
“可我不放心你！”这句话让堂堂守国将军说的好不可怜，看的叶青竹鸡皮疙瘩又起来了。
“你好歹是个将军诶，能好好说话么！”叶青竹说完话，就跑出了房间，她真是一秒钟也不想跟这个人呆在一起。
虽然用花枝乱颤来形容一个人男人比较违和，但是躲在暗处的暗卫们都是这么想的。
完了，完了，主子被夺舍了！
入夜，将军府后门走出两个头戴披风的女子，个子稍矮一些那个提着一盏白色的纸灯笼。
此时街上已经宵禁，空无一人。
两人穿行在街上，纸灯笼散发着幽冷的白光。
一阵风吹过，叶青竹的兜帽被掀起，露出她较好的容颜，虽然只有半张脸，但是却足以令人心惊动魄。
身边的晴雯连忙替她拢好兜帽，快步前进。
“能行么？”晴雯压低了声音在叶青竹耳边问。
叶青竹假意害怕靠近她，紧紧抓着她的手，“试试吧，要论全京都长得好看，名号又最响的，也就只有我了！”
晴雯抿嘴，憋着笑，在心里吐槽，我的主子，哪有您这样直白的夸自己的，虽然您说的没错。
夜路静寂，脚步越来越远，房檐处黑影一闪，消失无踪，好像从未出现过。
守在将军府里的一众暗卫心焦难耐，两位主子都不见了，他们还被勒令不许出府，以前只有一位愿意以身犯险的主子，好不容易等到了一位娇滴滴的美娘子，却是个比将军还要凶残的女人，竟然领着一个丫鬟就出门抓鬼去了。
他们不禁怀疑，自己真的有存在的必要么？明明应该是杀人不眨眼的存在，如今愣是成了护院。
走在路上的叶青竹自然不知道她的行为已经严重打击到了将军府里的那些暗卫，此时她正在听着晴雯给那位将军说好话。
想到临走时盛宴一塞硬给她一堆烂七八糟的东西，有暗器、毒药、匕首和信号弹。
叶青竹就头疼，当时差一点就脱口而出，老娘身上这些东西有的是，最后为了不让他掺和，还是选了一个匕首、一颗信号弹，安了盛宴一的心才离开。
“将军对您还是挺好的。”晴雯身为局外人，看的很清楚，府里的下人对主子是不是发自内心的尊重，都取决于盛将军的态度。
那天下人训话的时候她也去了，见夫人如见他本人，那句话至今她还记得。
这两天府里的人更是议论，得罪了将军也就是挨上几板子的事，要是得罪了夫人，那可是要掉脑袋，打发给人伢子的。
硬生生的把自家主子说的比那个魔鬼将军还要吓人。
她也从侧面得知，将军府里的下人都是签了死契的。但是她知道的同时，也被那位冷面盛将军警告，不许说出去。
她又不是将军府的签了死契的下人，也不是他的下属，没道理听他的，自是认为这些不该瞒着叶青竹。
出了将军府，就将她所见所闻倒豆子一样，说给了叶青竹听，还得意洋洋的等着表扬。
叶青竹看着晴雯被人利用了一遭，还毫不所觉的样子也是无语了，看来那位将军不止打仗了得，揣摩起小女儿的心事，也是算无遗漏了。
“傻瓜，被人利用还不知道。”
晴雯被叶青竹一句话点醒，才明白自己居然在给别人做嫁衣，心里有些懊恼，暗骂盛宴一狡猾。
两人说话间已经到了醉风楼。
往日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的醉风楼一夜门可罗雀，大门紧闭。
原本青楼女子死了，妈妈好心的会送一副薄棺，随便找个地方埋了，不待见的直接席子一卷，扔去乱葬岗也是有的。
像是媚娘这般，在后院设个灵堂，正正经经的停上七日的绝无仅有，也是因为盛宴一亲自派人交代了，才有这番光景。
灵堂上守灵的小姑娘，是平日里跟在媚娘身边伺候茶水的孩子。
那天被秦妈妈罚了，在柴房睡了一夜，才逃过一劫。
此时看见叶青竹二人，跪在地上磕头，嘴上道谢，眼泪啪嗒啪嗒的掉在地上。
“好了别哭了。”叶青竹走过去扶起她。
“叶娘子大恩大德，芬儿替主子谢过，就算要芬儿再磕一百个头也不为过。”小女孩不过八九岁的模样就已经出落的有往日里媚娘的模样，黑糊糊的小脸被眼泪冲刷的露出一道道白痕。
叶青竹恍惚了一下，当年媚娘也是这样，用锅灰涂了脸，想要被人慢慢忘记，却还是没能逃过秦妈妈的慧眼，成为了醉风楼里被人观赏的玩物。
也不知道这又是哪个官宦人家的孩子，都是可怜的人！
叶青竹很少动恻隐之心，她深知自己的能力有限，帮不了太多的人，可是
“媚儿，我将她带走，你可会高兴一些？”
叶青竹的话语自然没有人回应，灵堂上的白帆也没有无风自动，摇曳的烛火还在尽力的散发着微弱的光。
“好，我会改变她的命运，至少让她活得安稳。”叶青竹的自问自答吓得两人吞了口口水，在这一片白色里惹得人汗毛倒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