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畜生张家
“谢谢你。”
竹笙花连忙道谢。
“不用,您认识张安吗?”
满是皱纹的眼角闪过一丝惊喜,难道是安哥的孩子?为什么他不来找她?她没有怪过他啊,为什么让他的孩子来找他?也不愿亲自来找她?难道就这么不想见到自己吗?
她颇有一些幽怨的看了一眼苏念,撑着油纸伞进入客堂。
“你是安哥哥什么人?为什么要来找我?是他让你来找我的吗?”
听着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冷淡语气,让苏念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小心看了一眼这位长辈,看到她眼中的幽怨、委屈、激动种种情绪,苏念微微一叹,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她事情的真相。
“我们坐下来慢慢说,我叫苏念,是张安爷爷在流浪的过程中收留的一个孩子,我在梦中听到过她念过三个名字,所以才找上来,想要请您给我讲讲,这三个名字,对我爷爷到底有什么意义?”
“不是他老人家让我来找您的,是我自己想要来的。”
竹笙花给苏念抬来一个凳子,眼中满是泪水,过了二十五年了,她终于等到了他的消息。
“苏遇安,过来一趟,位置在三山城。”
把位置发给苏遇安以后,苏念不得不感慨科学之子的技术之发达,从他们来到这里不过短短几十年,竟然已经建立了完备的卫星网络,这颗生命行星的绝大部分地方都能够收到信号。
“你说的三个名字是哪三个?”
“月儿,小竹以及流云山。”
“我能听出的当时爷爷呓语时,很想念你们。他在梦里不止一次说过他对不起小竹。”
竹笙花眼泪如同不要钱一样,感动的流下泪水。
苏念在看到眼前之人的反应以后,已经大概能够想到他们三人之间的关系了。
“他为什么不来找我?这么多年,他还没有走出来吗?我不怪他,我只想见见他。”
虽然她有些不开心,但是听到苏念是安哥哥收养的孩子,却有一些莫名的喜悦,他还是没有改变。
怎么可能再重新找!
苏念心中堵得慌,完全不知道怎么开口。
轰隆的雷声响起,闪电掠过,天地一片明朗。
雷声过去,一个声音穿过暴雨。
“花姐,你不用等那个负心汉了!”
哭声一滞,竹笙花瞳孔一缩,什么意思?
“他已经去见嫂子了!”
竹笙花仿佛听到了晴天霹雳一样,不愿相信这个噩耗。
“不不”
低声喃喃自语,猛然抬头看向苏念,就像是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一样。
“你快说,他没有死!他答应过我,放下后,会回来看我的,我一直在等,他怎么可以不守成承诺呢?他不是这样的人!”
苏念张了张嘴,无言。
“小伙子,他埋在哪里?”
“银月山,但是你们上不去,在深山之中,我不想有人打扰她老人家。”
张泽东怒目而视,“你什么意思?”
苏念自顾自地说道,“爷爷他临走之前,我都只记得他提到过三个名字,其中好像没有一个姓张的!”
“您能够告诉我事实吗?若是您想,我愿意带你去看看爷爷埋在哪里。”
竹笙花抬头,看着苏念的眼睛,发现和她记忆里张安的眼神一般无二,一样的深邃,缓缓点头。
“好。”
随着竹笙花的讲述,苏念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爷爷一辈子都不愿意回到这里,甚至在梦里都没有提到过张家。
在他带着慕容月回到张家以后,整个张家不待见慕容月,还做了一件件禽兽不如的事情。
“在月姐怀孕期间,他们不仅不给她补身子,反而以人手不够为由,让她做着下人才做的洗衣服,掏粪那等事情。张安大哥为此表达过不满,却都在月姐的安慰下,忍住了。”
“我记得月姐说过让我最觉得张家不是人的一句话就是,她说‘我再能干一些,说不定爹娘就不会对我不满意了。’可惜她的任劳任怨终究没有换来善待。”
“一次张安大哥出门办事情,张家上下借着庆祝孩子将要出生的由头,哄骗她喝下带有堕胎药的汤。我知道他们怎么想的,就是想要安哥去娶丞相的女儿,这样张家就会飞黄腾达。”
“等到张安大哥回来以,只剩下气若游丝的月姐和流产的孩子。那天,是我记得张安大哥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也是这天,他找到我,说以后要找他,可以去城外的流云山。”
“流云本是他为未出生的孩子取的名字。张安大哥把月姐抢救回来以后,就再也没有进过城。其实进城也没有用,没有人会顶着得罪张家的风险,卖东西给他们。”
“他们张家,放出消息说,谁要是卖东西给他们夫妻,就是张家的对头。很多时候,都是我偷偷给他们送过去一些必需品。”
“从流云流产以后,月姐的身体就一蹶不振,身子每天都冰凉得令人害怕,张大哥一边照顾月姐,一边在山中采药自己熬药给月姐喝。”
“他们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我时常去找他们玩。直到五年后,月姐的病情爆发,张大哥没有办法,只好进城医治。却因为我不小心走漏了消息,张叔带人找到他们。要挟张大哥,若是不入朝为官,不会让三山城的大夫给月姐治病。”
“可张大哥是什么人,连丞相的要挟他都不在乎,他又怎么会在乎其他人的要挟,哪怕这人是他爹。”
“我瞒着家里,把娘他们给我准备的嫁妆卖了,拿给张大哥去给月姐治病,可终究是回天乏术。”
“后来埋下月姐后,张叔又以挖出月姐尸骨为要挟,想要张安大哥妥协。”
“张安大哥那天和张叔对视,就像是仇人一样。”
“最终张叔还是没有下手,只是说了一句,就当没有这个儿子。张大哥来找我告别,对我说了一句话”
“他张安一生心中再也容不下任何一个女子。&34;
&34;可他不知道,我小竹心里又怎么能够容得下其余男子?”
苏念听闻,对张家老一辈人,再无一丝好感,冷笑着看着眼前的张泽东。
竹姨可是说的,一家人逼迫一个弱女子,他张泽东也不例外。
“竹笙花,竹一生只开一次花,花开之后,再无竹。”
“咳咳,孩子你说的对,可是我们当时给笙花取这个名字,是想她只为一人花开。哎”
竹笙花母亲,咳嗽着扶着墙,从外面走进来,慈爱看着她的女儿。“你娘和你爹从来没有怪过你,都以你为骄傲。&34;
&34;敢问谁家儿女最痴情,竹家笙花占其一。”
“这是你爹去世后,我在他的房间里找到的,今天送给你,好好活下去。”
话音刚落,老妇人仰面倒下。
“娘。”
苏念冲上去,抱住老妇人,探了探鼻息。
轻轻把老妇人放到竹笙花手中。
“周叔,需要你跑一趟了。”
“祖母?”
门口张立身惊呼,她一直将竹笙花当作自己的亲人,把老妇人视作祖母,刚刚收拾好心情,想要来看看的他,听到原来他知道的有关他大伯的事情,不过是九牛一毛。
原来他的父亲长辈也曾经是凶手。
“孩子。”
竹笙花笑着说道,“没事,让你祖母休息休息,我知道就在这这段时间,心里能够承受。”
眼泪却止不住的流淌。
“苏念是吧,我可以叫你念儿吗?”
苏念点头。“你给我讲讲你认识你爷爷这些年来,你们经历的事情吗”
苏念便把他记忆里面,有关张安的都讲了一遍,在听到他临死前还教苏念如何做人,走得很安详,竹笙花忍不住又小声哭了起来。
同一天,得到心爱的男人的死讯,母亲也去世,换做一般人早已经受不住这样的打击。
可她是谁,愿意为了心中念想,坚持二十五年,从风华正茂的妙龄女子,到现在容颜不再,满头白发的妇人,她依旧无悔。
“大宝,你不用忙活了。我娘早在以前就告诉我,让我把她和我爹埋在一起,不用操办什么。”
周大宝点点头,心中万般难受,他自认为是个痴情的人,但是比起眼前之人,还是自愧不如。
是啊,世间一切都可以被嘲笑,唯独痴情嘲笑不得。
苏念很不爽,胸中的真我之意和不平武意在不停的汹涌,好似被什么刺激了一样。
识海中,真我之意缓缓长大,直到长成一个人形模样,才停止。
“等到雨停,苏念和立身和我一起去把我娘埋了吧。”
竹笙花起身坐在椅子上,缓缓闭上眼睛。
一时之间,天地间只剩下电闪雷鸣,倾泻而下的大雨和依旧呼啸的风。
雨渐渐停了,天空中一道绚丽的彩虹,从一座山脚跨越另外一座山的山脚。
“走吧。”
苏念抱起安详力驱的老人,跟着竹笙花。
一路上,混着泥土的气息,风中不时还有一些树叶的清香,仿佛能够冲散心中的悲伤。
彩虹脚下,是一座孤零零的坟墓。
“那就麻烦你们两个小孩子了。”
张立身递给苏念一把铁锹,二人埋头怼泥土。
不过片刻,便出现了一个墓穴。
竹笙花看着缓缓被泥土埋下的母亲,笑着说道,“这次你们两位老人又可以一起看夕阳了。”
“你看,彩虹都在你们头上!”
“竹姨,你可以带我去那里吗?”
“哪里?”
“慕容月的埋葬地,我想去看看爷爷心心念念的人。”
竹笙花点点头,带着苏念二人往一处赶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