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平静的一晚
文弦当然不知道轩老在想什么,饶有兴趣地看着白晋。
轩老眉头皱的更深。
白晋在贾弘文那虎视眈眈的目光下收回了那本法典,他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视线。
“不知白兄是何处来的法典,难不成你也是世家,在这里扮猪吃老虎?”贾弘文眨了眨眼,问道。
“一朋友赠……借给我罢了。”白晋改口道。
他全然不知道其中来历,在文弦让他拿着的时候,他便以为这只是一本不足几个铜钱的书而已,现如今发现是世家珍宝,便不知如何回答。
文兄为何会给我这个东西?白晋也百思不得其解。
另一边,文弦突然想到什么,从身上拿出一个盒子,问轩老道:“轩老,这上面的图案您见过吗?”
轩老似乎没有听见,在想什么严肃的问题,愁眉不展。
“轩老?”文弦重复了一遍。
“嗯?”轩老方才发觉,便顺着目光看向那个盒子。
那盒子流光四溢,在阳光底下,纹路更显绚烂。中间刻着上古文字,歪歪扭扭,却看得出蕴含的力量极为庞大。
“小姐,这是哪来的?”轩老惊讶地问道。
这宝盒原本要还给白晋,但后来直至分别都忘了这一回事。
“借的。”文弦干脆道。
轩老似乎没发觉其中的敷衍,目光不离宝盒,上面那深奥的纹路每一条每一处都是难以理解的力量,而它们组合成的就像是……
“……符文。”轩老悄声道。
“但是这不是一般的符文,这的符文蕴含着天意,应该是天道符文。”轩老声音有点颤抖。
这远古时期便已然不见的东西,竟然在文弦的手上,这怎能让一位符道师不激动?
他能感受到其中符文蕴含的大道,却无法理解其意。
“天道符文?”文弦有些惊讶,不禁又看向白晋。
白晋还在和贾弘文解释那法典的来处,两个人看起来手舞足蹈的。
轩老看向那处,惊讶道:“难道是这小子的东西?”
文弦没有说话。
他的身份在她眼中越来越神秘。
同样,白晋在贾弘文的眼中也越来越神奇。
然而白晋只是由于运气而遇到一连串的事情罢了。
白晋终于把贾弘文安顿好,暗自松了口气,考官喊到了贾弘文的名字。
贾弘文翻开簿子看了下对手信息,提起剑便下去了。
亮光四起,耀眼的光芒穿过了阳光,散落在四方。
不到半分钟,贾弘文就提着剑回来了。
而场上仅有一个昏迷在墙角的公子,身上的剑已然脱手,斜插在地上。
那阵亮光夺目,观战席很少人看得清其中状况。
考官还未阻止,那人就被揍得体无完肤,贾弘文就已经结束这场战斗。
全场的目光看向了贾弘文。
他潇洒无比。
然而白晋看得出他表情中有一种解气的神情。
“你这是和那人有什么深仇大恨?”白晋看了看那被揍成猪头的考生,问道。
“曾经往事罢了。”贾弘文还是那句话。
他似乎有许多谜团,不知是不愿说,还是不知如何说。
白晋便继续看向场上。
这时天色渐暗,夕阳余晖斜照比试场,拖出了长长的影子。
比试还未完成,明日还需要继续。
考官宣读了一些规则,递还了考生令牌,便让他们自行离开。
众人陆陆续续地离开了场地,白晋伸了个懒腰,看到后边青云派两人和蒙古少年离去,心想准备离开。
他见过那位青云派男子和蒙古少年的比试,各有特色。
特别是那位青云派弟子,比试了两场,风格各不相同。
第一场他对付一位江东世家子弟,招式凌厉,剑剑直击要害,全然不给那人还手的机会,只能用柔劲化解。而他的元气充裕,每一招的落下给予了对手极大的消耗,不多时对手就体力不支,败下阵来;第二场面对少林寺的弟子则是以旁击为主,游离于对手周围放冷箭,但那少林寺弟子的防御密不透风,两人打的难分难解,直到考官叫停。
如此看来,这仅仅是取巧的功夫罢,但为了进书院,取巧也是一种技能的展现。
白晋起身后,黄爻和贾弘文也起了身,便往外走去。
“不知黄兄暂住何处?”白晋问道。
“鸿运客栈。”他回道。
“反正明日也要比试,要不今晚寻一地,我请客。”贾弘文笑道。
白晋倒没有什么异议,黄爻道:“我有事在身,就先走了。”
“什么事?”
“打工。”
贾弘文拱手道:“那么明日再见。”
黄爻拱了拱手,便离去了。
白晋心道:我身上银两不多,却不知何处可以弄钱。
贾弘文道:“那白公子应该有时间吧?”
白晋想了想,点了点头。
夜幕降临,树枝上乌鸦飞腾,知了鸣叫,街上的人越来越少,每家每户的灯亮了起来。
在一处些许简陋的店里,贾弘文点了两碗面条。
白晋看向贾弘文。
他以为贾弘文会去什么奢华的酒楼,没想到来到这。
这出乎他的意料,但并没有任何异议,毕竟是贾弘文请客。
看向贾弘文, 只是有些许疑惑。
“你以为我会去什么大酒楼是吧,”贾弘文笑着说,“我前几年过来吃遍这处地方,就这处味道最好,顺便还能喝点酒。”
不多时,两碗热腾腾的面端了上来,上面撒了些葱花,浮在了汤面上,还有菜叶在汤里。
色泽光亮,香味扑鼻,蒸气徐徐上升。
白晋一直坐到了晚上,中午也没有吃东西,有些许饿,便吃了起来。
面的口感滑嫩,中间几块牛腩顺着吃进去,极有劲道。
贾弘文又点了饺子、牛肚等小吃,还叫了一瓶酒两个杯子。
他撒了点辣椒进汤里,看着辣椒油散开来,便也吃了起来。
对了,今天却并未见到文兄院试,这是为何?白晋忽然想到这个问题。
文弦和轩老离开了一直坐在观战席上,并没有离开,不久,便看到了许多考官前来。
他们拱手道:“小姐。”
文弦摆了摆手。
“小姐,”一个考官说道,“若是不参加考试,恐怕很难交代。”
文弦沉吟了一会,道:“那明天就比试罢。”
众考官松了一口气。
“但是,”文弦忽然道。
他们又屏住呼吸。
“我想指定人。”文弦说完后面那句。
一个考官问道:“那这是名册,小姐要对阵哪个考生选来便是。”
“不用,”文弦看了看名册,道,“就白晋吧。”
霎时安静下来。
“白晋,是走武道路线的那个小子吗?”一个考官悄声问道。
全场本来无声,他说得再小声也听得清清楚楚。
显然,其他考官都知道这个人,还一直头疼到底给他分配给哪个考生对战。
但文弦却选择了他。
为什么?
他们看向轩老,而轩老没有说话。
家主不在,任小姐胡闹似乎不是办法,有人心道。
没有人有异议,也没有人有动静,目光都聚向那位抽签的考官。
那考官知道他们在看着自己,心里骂骂咧咧的,但也颇为无奈地站了出来,道:“若小姐坚持如此,那属下只好从命了。”
文弦看到众考官眼神都飘来飘去,最后聚集在那名考官身上,听他如此说道,便点了点头,站起身道:“轩老,走了。”
轩老也起身,看众考官都拱手送文弦离开,低着头,没人看自己,叹了一声,也走了。
待他们走远后,他们长吁一口气。
“怎么办?”抽签的考官黑着脸问道。
“还能怎么办?”,另一考官说道,“多抽些人手,明日护住小姐的安全。”
众人议论纷纷,商量出结果后,也各自离去了。
“小姐,那小子应该是经历过生死绝境的人,即使你和他相识,他也不一定会手下留情的。”轩老担忧道。
想起白晋每日在生死之间游走,武试却穿得书生模样,文弦轻笑一声,摇了摇头。
小姐怎么在笑?轩老既惊讶又疑惑。
他只是不想惹是生非罢了,却不知他本身就瞩目,文弦心道。
白晋喝了两杯酒,有些许醉意,道:“我就想安安静静地考个武试,然后进书院读书,学有所成回家罢了。”
贾弘文倒没什么醉意,听白晋莫名其妙地来了这一句,想起自己的爹,想起被他揍的那个人,想起往前那几年,也有些愁。
两人对饮许久,直到一个老者匆匆忙忙地进来,道:“少爷果然在这。”
贾弘文本就心烦意乱,现如今老者寻到他,他就更焦躁不安。
白晋也听到这老者的声音,有些摇晃地起身道:“在下先回了。”
贾弘文摆了摆手。
老者看着白晋离开,上前道:“少爷,你如何认识这人?”
“碰到的。”贾弘文打了个嗝,手中晃动着酒杯。
“少爷别喝了,若是家主看到可就不好了。”那老者有些焦急。
贾弘文烦躁地挥手道:“就两杯而已。”但还是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喊道:“老板,结账。”
“哎,来了。”老板过来结过数,便道,“贾公子慢走。”
贾弘文起身,看了老者一眼,便离去了。
老者跟在身后。
他清楚贾弘文的心事,但有些东西并不是他能够解决的。
白晋走在街上,仅有街边灯笼挂起,隐约看得清路。
这条路并宽敞,但路上一个人也没有,自己便稳住身形,慢慢回去。
他忽然看到街边有人摆了个地摊,手边放着个灯笼,卖的是一卷一卷的字。
他凑近前去。
那人一直低头,似乎在打瞌睡,见到有顾客,抬头道:“这字都是小可写得,客官哪幅看得上?”
白晋借着灯光仔细看了一遍。
这字曲折有力,也圆润饱满,赏心悦目。
那人看白晋看了一轮,也没有买的意愿,似乎有些恼怒。
“缺了些特点。”白晋想了想,道。
那人听后更加恼怒:“那客官认为如何才叫有特点?”
白晋仔细想了想:“字不是越是方正越好看,千篇一律只会失去特点,若是在写之时加入自己心情或感悟,或许会更好。”
他显然听不进去:“客官若是不买,走便是,何必对我一考生冷嘲热讽。”
他看到白晋身上那身衣服,显然以为白晋是什么世家子弟,又见白晋一身书生打扮,便以为他也是文试考生。
文试早上便考完,下午便出了名单,若是未能入院,大多已经离去,若是富贵家子弟更是不会久留于城内,留下来的已然是入院之人。
他落选了,却没钱离开,便只好在这卖字。
然而白晋既不是文试之人,也还未入院之说。
“这位兄台选择文试?”白晋问道。
那人没好气地说:“是啊,怎么了?”
“文试的题难吗?”白晋问道。
在那人看来,这句话就像嘲讽他般。他刷的一声站了起来,指着白晋鼻子骂道:“你说难不难?你难道没考吗?”
白晋怔了怔,忽然发觉他以为自己也是文试。
他拱手道:“在下选择武试,因而不知兄台难处。”
那人显然愣了下,坐了下来,狐疑道:“你一书生打扮选武试?”
白晋暗中苦笑,道:“在下的确武试,不信来看。”
他取出令牌,那人凑过去看,只见下方多了个“武”字。
那是选择文武后加上的。
那人上下打量了一眼,叹了口气:“是我想当然了。”
“若是兄台没钱,在下这恰好有些许银两,不知够不够离开。”白晋掏出十几两银子,递过去,道。
那人一见,连忙摆手:“如此受人钱财,如何心安?”
白晋也不知怎办,在袋子里翻到了之前那卷画,想了想,问道:“兄台会画吗?”
那人沉吟一下道:“会一点皮毛。”
白晋给那幅画,道:“这样吧,描摹这幅画十两银子,如何?”
那人打开这幅画,听到白晋如此说法,又想摇头,但一看那画,便惊到了。
“如此……如此高超画技,这人肯定是是登峰造极的大师。”那人惊叹道。
白晋见他如此,便又问道:“如何?”
他原本还是想拒绝的,但是想了想,还是收下这份人情,道:“我欠公子一份人情,十日后在这处找我罢。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不敢,在下白晋。”
“在下万临。”
白晋回到客栈,洗了个澡后便坐回了床上。
文兄究竟是什么来头?白晋翻出了法典前前后后地看了一遍。
但他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也没有发现封面隐约流动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