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二道武试
他们暂时在一旁等候，白晋便有时间看看这座书院。
这书院处于城中一侧，地势有所起伏，往里看去，书院的布局错落有致，房屋栉次鳞比，房顶一层层叠高，往里推去；隐约楼阁，飞檐相对。
这处是书院的前院，但即使是前院，也完全容得下一处百来丈长宽的马场。这处地板铺就青砖，旁处有一颗大槐树，看样子似乎生长了数百年。
往里看去是一排长屋，侧边还有炊房之类的。
但见考官上前检查，过了几分钟，便换了一套缰绳，然后继续进行院试。
天上的太阳愈发高，那阳光穿过槐树，星星点点地照落在白晋身上。
他坐在一旁的青石板上，将四周看了一番，便看向同行之人。
同行之人有四个补齐上一组，这里便有六人，白晋看向他们，贾弘文好奇地绕着这颗槐树，而另外四位则是三男一女。
其中一男一女穿着较为相似，身后背着一把剑，看衣着应该是中原人士，他们似乎在谈论什么；另一位头身穿狐皮裘衣，头戴蒙古帽，腰间佩戴一把弯刀，服饰与中原人士也有所不同，站在一侧，正在看这一场院试。
还有一个人就和白晋一样在树荫下盘坐着，手上时刻抓着一把长刀，一身简单的白衫，看起来虽然瘦小，但他的袖子撸了起来，露出了手臂上的肌肉，看得出来这应该是一位武修。
白晋四处打量时，贾弘文坐在了白晋身旁，道：“别看他们四个似乎平平无奇，但每个都是狠角色。”
我似乎没说过他们平平无奇吧，白晋眨了眨眼，没有打断他的话。
贾弘文似乎有点兴奋：“那一男一女是青云派弟子过来，而是派出了得意门生；他们两个在青云派中是凝气阶段中的最强。”
白晋虚心请教，贾弘文笑道：“凝气是在神藏被打开后，天地浑浊，需要稳住天地清明，而后便是凝气以作灵气，在其中凝气若是越纯，自身灵气控制也就愈发容易。白兄弟，你这是还没到凝气吗？”
白晋有点尴尬地笑了声：“白某资质愚钝，还未开辟神藏。”
“噢？”贾弘文似乎很惊讶，“那有把握过武试吗？”
“在下也只是碰碰运气罢了，”白晋搪塞过去，转移话题道，“刚贾兄说他们两个是青云派的，那为何来这书院学习？”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贾弘文凑近身，神秘兮兮地说，“如今门派若是要得到云国的认可，就需要每年派出门生前来学习，而且他们要参加书院的考核，然后他们也需要每年参加书院武试大赛，到达一定名次，这两者综合起来决定这个门派是否能继续在这处地方停留。”
“那国家看起来确实挺重教的……”白晋道。
“不不不，”贾弘文打断白晋的话，从身上卸下自己的配剑，放置眼前，拔出一丝，恰能看到他们的脸；阳光在剑上反射的光投射到贾弘文的脸上，有些许笑意，“在阳光下，方才最容易遮掩黑暗……”
“考生过来，进入下一场考试。”考官吩咐人带走一位控制不住马而从上面摔下来的考生后，向白晋这边喊道，打断了贾弘文的话。
白晋整理了下衣服，唤上贾弘文，带上行囊，随着考官吩咐的另一个人前去。
穿过那排房屋，后面是一处不是很大的院落，而那处则截然不同，高大木林，林幽小道，鹅卵石路，还有几声蝉鸣。
中间有一处平地，一处小亭立于其间，一个考官刚送完一批考生，见到他们来，便让考生拿这处的弓箭，将规则讲了一遍：在这划定的范围内，树丛中有标靶，每人十发箭，用完即止，考官用灵力控制标靶移动，若考生射中算一分，命中标靶红点标记位置算三分，若是有其他精彩操作，考官也会加分。谨记不可使用灵力，违者院试除名。
他们各自站定那一男一女已然进入亭子，一前一后，蒙古帽少年在空地上四处游走，另一个精壮少年已然拉开弓，两只手稳若泰山，纹丝不动。
白晋看到其他补充过来的考生也各自站定，贾弘文表情也变得严肃。
考试开始。
考官动用灵气，将原本躺在各处草地上的稻草人立起来，不断闪躲。
咻的一箭，蒙古少年一箭便正中红心，另一个考官神识发散，确定人名，便在本子上记录下来。
白晋一动不动，四处张望。
一个稻草人闪过，这时那位精壮少年猛然发力，一箭直接射穿那稻草人，前后一个窟窿，若是从孔洞看去，还可看到后面光景。
考官暗赞一声，记下了四分。
各自都有些许战绩，而白晋依旧没有任何动作，还把箭囊挂到了右侧。
贾弘文偷闲看了一眼，看到箭囊依旧满当，怔了怔：白兄弟难道不会射箭？
他已然剩下两箭，多次正中红心的他没有那么大的压力，看着白晋依旧一动不动，暗自着急。
场地上已然不剩多少稻草人游荡，亭子那两位已经用完箭下台后，那少年说：“师妹箭法实在高超，即使不动用灵力也能百发百中。”
那师妹笑道：“洪师兄说笑了。”
“那小子能到这里真是运气好，”洪师兄看到白晋依旧不动，而场上依旧不足十个稻草人，笑道，“这关必定会淘汰。”
之前试炼，白晋那一骑绝尘的身影让所有人都看到他，而那两青云派的考生自然也注意到他。
这时已经下来了七八位，上面还剩白晋、精壮少年和另外一名从其他组并入的考生。
而白晋的箭囊依旧没动。
在考官的眼里他已然淘汰。
最后一个稻草人起身时，白晋终于动了，一箭正中靶心。
考官甚至懒得记录，周围人也在笑。
还没等稻草人落下，第二支箭穿过第一支箭又一次正中靶心。
按正常流程，一个稻草人被击中后就要落下，不会再被射中第二次，这不仅是因为这是所有人的共识，而且若是红心上有箭，如此细小的红心第二个人射出的箭便容易被前者的箭挡落，很难再次命中。
而白晋是个例外。
控制稻草人的考官在白晋射出第二箭的时候似乎没发现什么问题，等他反应过来，白晋已经连射五箭，箭箭靶心，而原本的箭被整齐地穿成了两半。
考官发现问题后，连忙下拉稻草人。而白晋依旧不停。
当稻草人已经落下，被树丛遮挡，准备落地之时，第十箭穿过了被遮挡的丛叶，直穿进稻草人那处红心里面。
鸦雀无声。
记录成绩的考官有些发愣，不知如何下笔记录，控制稻草人的考官，本来也想赶白晋出局，话到口边，才记起自己并没有这种情况的禁令。
旁边的人目瞪口呆，一个已经判定为出局的考生本来也在看白晋笑话，看到此处，大喝道：“违反规则，还想继续晋升？”
白晋没有看他，将弓和箭囊放回原位，便走到贾弘文一侧。
贾弘文悄悄竖起大拇指。
那人不依不饶：“谁告诉你可以命中同一个稻草人多次，这分明就是作弊。”
他看向白晋，忽然发现周围人的眼光变得不大一样，心中一惊，立刻不敢吱声。
考官叹了口气：“确实没人告诉他可以这么做，但也没有禁止。这关，你过了。”
剩下最后一个稻草人的时候，那个考官已然心不在焉，闪动稻草人还比其他的要快，直到白晋开始射箭到结束，他的反应也只是有人命中同一个靶这么多次，赶快放下这个稻草人而已，直到负责记录的考官用神识告诉他具体情况，他才发觉这白晋的能力几乎不低于在场的任何一位。
考官都发话了，那人有些落魄地离去，而他们也准备带到比武场地。
考官唤了一人带上考官的簿子，领着一行人前往下一个地点。
待到他们走后，两个考官捡起了地上那个稻草人，仔细看了一遍，发现十个箭头都嵌在稻草人里面，整整齐齐，分毫不差，而地上也是整齐的两段被劈开的箭散落着。
“我们书院有人能做到吗？”记录成绩的考官问道。
“如果……”
“不能使用灵力和神识。”
“没有。”
“那此子着实厉害，”那个考官感慨道，“就算是我也不一定能做到。”
控制稻草人那个考官看了他一眼：“当真？”
“假的，但能做到他这种情况下还能分毫不差地射中靶心，还是有些困难，”他笑了笑，“有意思，到时候看他武试如何。”
“我看他身上还带着毛笔扇子这东西，还以为……”
他们谈话声渐渐小了下来，下一组考生准备到了，他们要抓紧准备。
白晋总觉得他们目光对自己也变得不大一样，心中发毛，悄声向贾弘文问道：“贾兄，为何在我试炼完射箭后他们一直在看我。”
贾弘文不动声色：“你十箭穿同一个靶心，你说为什么他们不能看你？”
白晋不大明白，却也没有多问。
自从在禁区狩猎异兽，白晋就需要知道它们的弱点，而体型庞大或不可近战力敌的便只能拉弓击杀。而异兽毕竟是异兽，弱点也不是轻易便可击中，因而白晋在一次又一次的追杀，在甚至有一次一只异兽的爪子都洞穿了他的手臂，师父也没有出现的情形下，他为了射中射穿弱点，天天游离生死之间，练就快准狠的箭法。
然而这些只有白晋知道，便不觉得这些非常稀奇。
所有人都开始重视这个平平无奇的书生。
连那位洪师兄都变得有些严肃，悄声道：“师妹，他箭法的确精妙，若是场上遇见，切不可轻敌。”
那女子点了点头，道：“师兄放心。”
路并不远，在上了阶梯后望东边而行，又到了一处空旷地带。
这像是比武大赛的样式：四周观战席，中间则是一处比试的地方，四周画着界限，已经有人在上面比武。
带领的那人带到此处，便道：“汝等再次等名号上去比试，若是有人发令，听便是了。”说罢便去下方一处登记上名字便离开了。
他们整齐落座，贾弘文悄声说：“太厉害了，没想到白兄深藏不露。”
白晋也不是有意炫耀自己，只是习惯性地用狩猎的技巧罢了。
他苦笑一声。
“这次院试藏龙卧虎，有许多强者都来这里，”贾弘文说道。
“为何？”白晋有些好奇。
贾弘文笑道：“还能为何，中原出了大事，而边疆恰好战事爆发，若是想寻一清净处，非这里莫属。”
白晋有些许好奇。
“你虽然长得像中原人，口音也是中原人，但你并不在中原那活着。”一个声音从另一侧传来。
白晋看去，便是那个精壮的少年。
他放下那把长刀，拱了拱手，道：“在下黄爻。”
白晋拱了拱手，说了姓名，道：“黄兄为何觉得我不是中原人？”
“且不说白公子不知中原发生什么事，就凭那一手箭法，不是在生死之境，难以成就。”黄爻看向白晋。
白晋眼神也没有闪躲，笑道：“真是好眼力，那黄兄认为我是哪里人？”
既然他不能在短时间内自圆其说，那还不如看他如何猜测。
黄爻不答。
难道他看出我在套话？白晋心道。
黄爻不知道该说什么，原本他便在西部一个人生活，很少与别人沟通，这年连接撞上了如此多事，便只好来到安南都护府寻一学院躲躲，待到外面平息后，再回到那处。
黄爻院试之时，看到的人要不是门派内弟子，要不是富贵人家子弟，还看到了一副书生模样的白晋，心中不屑。而看到白晋十箭的手法，与身上隐隐的杀气，那股杀气，他也能感受到，这是在生死之境才能拥有的，便感觉到他们应该是同一类人。
但他依旧不会回答，只能一直看着白晋。
白晋也不知如何是好，幸好贾弘文解了围：“难道你来自南部？”
“在下家住东南凌海村，但在外总有异兽出没，在下在如此绝境中才有这些保命的手法罢了。”白晋松了一口气，接着道。
黄爻点了点头，道：“那就是了。”
白晋不知他指的是什么。
黄爻也没有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