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意外
“霎那间万物趋静……”一名老者在路旁摇头晃脑地诉说着一段传奇的故事。或许是因为这段故事之惊奇,令许多路人不禁驻足。
那老者取出手中一卷画卷,展开,上面俨然一副山水画,天上寥寥几笔勾勒出了云中天神端坐,围着一位书生模样,活灵活现,宛若一人以敌万神,让路人不禁啧啧称奇。
老者还没说话,旁边有一路人笑道:“这位老者,这不会是那书生留下的画卷吧?”这话中有话。
老者哈哈一笑:“我若是有真迹,又何须在路边说书呢?”
那人显然没料到,也笑道:“好!那我便买了!”这不仅是为了老者直率的性子,更是上面画功极为高超。
路人见那人买了,也觉得如此精美的画亦可收藏,便争相购买。
人群外围,一人看着第一位买画人收了画坐上马车,向城中赶去,又看向那群人,静静等待。
待到人群散去,老者也没等他上前询问,笑道:“小子,你似乎不是第一天在这了。”
那人脸一红,拱手道:“晚辈只觉故事新奇,便些许贪心,多待了几日。”
那老者盘腿坐在地上,招呼那人近来,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晚辈白晋。”那人躬身道。
老者打量着他,道:“你今日却未离去,是想问何事?”
白晋犹豫了一下,道:“往前几天所听皆是当朝之趣闻,今日听那次大寂灭之事,却想求证其几许真,几许假?”
老者没有立即回答,摸了摸胡须,寻得一卷画卷展开,便是适才卖画卷的存货,道:“这故事也只是我年幼时听长辈诉说,他们也并未求证真假,权当一个传说罢了。至于这画,也是我为了生计,回忆起那传说,自己胡乱画上而已。”
白晋有些许失望,但还是多谢老者,便要离去。
老者忽然叫住了他,将那画卷卷起递给他,道:“既然你有心求证,那我也不吝啬那几两银子,这画,便送你罢。”
白晋怔愣了一下,躬身道:“敢问老者尊姓大名?”
“我不过一山野村夫,习得粗线画功罢了。”老者摇摇头,把画卷塞到他手中,便卷起了地上的布匹卷成背囊,转身离去,道:“我此次离去,也不知何时再归来卖画,你不用再等了。”
白晋拱手,目送那老者离去,好一会,才直起了身子,打开画卷,便是那幅画样式,不过似乎手法更为缜密。左上还有字,写道:三万两千山,行步丈乾坤;署名写着两个他看不懂的字。
白晋收起了画卷,回到那驿站。
虽说驿站本为国家要事快马所设,但一来这处已然是国家边疆,驿站常处于两国边界,若不脱离出两国作为中立运输歇息地,恐怕一日内就被夷为平地;二来国家也拓展了运输方式,驿站作用变得不那么重要,而作为民宿也可以多缴些税,何乐而不为?
白晋回到住处,算了时间,也差不多该进城了。
收拾行李,交清费用,背上行囊,便骑上马转向小路往那城赶去。
周围山峦迭起,正值夏季,小路旁花繁叶茂,大树耸天,小道上行人也稀少。白晋放慢了速度,心中盘算了一下,决定沿路欣赏一下风景,却也不耽搁行程。
在马背上,他抽出了一支长笛,横于唇边,轻奏起来。笛声悠扬,少年眼中也不知何时出现一抹落寞。
独自吹着,任那匹白马慢行。
不知不觉夕阳斜照,白晋却浑然不觉,心绪也似乎不稳,旋律也颇为暗沉。
忽然丛林里惊出一众鸟儿,哗啦哗啦地向天边飞去。
白晋停止了吹奏,看着那丛林,不多时,一只约六尺的蛇出现,见着白晋,赶忙钻走。
白晋不以为意,正看着那蛇,猛然觉察什么,回神用笛子一格,赫然有一人以手作刀向他后颈劈去。
那人未能得手,很是惊讶。刚想再次攻去,白晋笛子已至,不得不挡下,后退了几步,泥土被犁得哗啦响。
白晋收回笛子。
那人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轻咳一声,拱手道:“这位公子手段着实高明。”
白晋之前挡下那一招,便知那人并无杀他之心,只是要将他拍晕,因而还了一招逼退那人。
“这位兄台,敢问为何出手?”白晋不失礼节地拱手问。
那人暗赞一声,被人暗算还能如此冷静,道了声歉,道:“我只是在这附近修炼,只是闻得笛声,以为出现追我之人,便在暗处查看,见公子独自一人行在这小道上,便试探一下,在下文弦,在此给公子道歉了。”
白晋看向那人,一身白衫,腰别长剑,这剑极为简朴,但白晋明显感觉到剑鞘里那把剑的威能,又看向他,非常……干净?
干净这样形容好像有点问题,只是他想了很久,似乎没有什么词更好表达。白晋上下打量,而文弦被看得有点头皮发麻,咳了一声:“现在天色暗下,山里危险,既是误会,那小生也要离去了。”
白晋收回了目光,点了点头:“那在此告别。”说罢驾马往前走。
文弦愣了下,道:“前面并无村庄,无地可歇。”
“只是蛇虫罢,我应付得来。”白晋未停下脚步。
文弦也不大好继续追问,看着白晋离开,心中有些许疑惑:他不是来抓我的,那为什么要走这条路?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但他不知道的是,这只是白晋的一个爱好,况且时间如此充裕,欣赏美景,也是休闲罢。
距离院试还有五天,一日左右便可到都护府,整顿一下便到时间了。白晋手上把玩着笛子,心里想道。
此地正于云国边界,但由于此地往南乃是禁地,这里几乎没有战争,驿站也只是那时候为了往南进入禁地的站点。不过西南处的国家若是要来到云国则需要接入驿站那条道路,因为西部也有几大国家,而西南国家若是要省去诸多麻烦手续也仅有这条路能通,但期间无人地带依旧会不时有西部国家的捣乱,很是头疼。
白晋无意听驿站老板兴奋的口气说,皇帝要决定打通这其中道路,让西南国家能与云国正常贸易,驿站收入就提高数倍。不过也是喜中带忧,毕竟若是处于两国交界,不知麻烦会多多少。
而这高大的树木,或许也是由于未能开通道路,肆意生长而成。
但白晋却也不大清楚云国、西南方国家、西部国家和那遥远北部国家之间关系,甚至他本身就不属于任何国家。
他,来自禁区。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禁区让人如此望而却步,他从未出过禁区。白晋回头看南方那山峦若一面墙矗立在禁区与云国之间,云国也并未将城墙建立在山麓处,而是退开了一两百里。
白晋借着月光看向那山脉,东西方向皆无尽头。
至于西南部国家,听说也是风雨兼程,向北绕过一片无际的海后沿着山峦底下开出一条路东行寻得云国。
而西部草原部落听说极为强悍,不仅自小便可百步穿杨,还听说一箭便可射穿牛羊,关键是这还是未修炼的时候,听得白晋一愣一愣的。
北部也是云国未辖之地,却只是由于那天寒地冻,并未有人愿意居住于那,便被许多游牧民族占据,不时南下攻打云国。
道听途说仅此而已,白晋也并未刻意了解详细。
不多时,明月高挂,白晋将行囊挂在马上,休闲地在马背仰面躺下。这匹马跟随他很多年,是他师父送的。
说起师父,他又不禁向南看,还记得离别前师父再三叮嘱不可透露禁区中任何消息,但白晋所知的,也仅仅是那有师父师尊居住于此。他自懂事起,便在那学文习武,诗词歌赋、琴棋书画、炼丹做药、刀枪剑戟,也算是文武双全。
但显然师父师尊未教修炼之法,待他一十有六,便唤他去都护府学习功法。
但师父明明会,为什么不教我呢?白晋有些许疑惑。
这时,天上明月两旁隐约霞光乍现,流光四溢,但极为模糊,看不仔细无法分辨这异象。
鸟儿成群向天上飞,似乎在迎接何人到来,又似乎在阻挡世人视线。黑影重叠,其中隐约显露出一个人形轮廓,隐隐约约。
树林虽然平静,但白晋显然听天上群鸟的扑腾声,悠悠荡荡护送着那轮廓从彩霞这头降落。
那人影似乎有些许变化,这是重影?过了会,明显分出了两个轮廓,这还是两个人!
白晋愈发好奇,眯着眼仔细看那两个人影。
群鸟依旧纷飞,那两个人闲庭漫步般似观赏风景,以霞光作为桥,从桥的这头往那头走去。
靠近那轮明月,他们的轮廓愈发清晰,群鸟的飞腾速度也愈发加快,似乎要尽力挡住这两个人。
两人到了霞光高处,月亮照耀下来,映出两人剪影。
白晋看得有点发呆,怔怔地看着这一幕。
花草摇曳,天上那两个也并未停留多久,便从另一处走下,那些鸟儿飞翔的频率也没有了之前那么快。
他们是谁?白晋猛然想到这个问题,眨了下眼,见一滴眼泪滴在手上,有些许惊讶,暗道:他们似乎让我想起了一些奇怪的事情。
但他也已然将这问题抛掷脑后,定睛看着那两轮廓,心中想:杨师叔教我闭眼,以心作眼,便可观不可观之物,察难察之事,那些许日子都闭着眼练剑,差点滚下坡;师叔说出禁地便可使用,却不知如今可否练成?
想到这,白晋闭上眼睛,以心作眼,向那天上“看”去。
他并分不清那画面是存想之物还是真实之物。
他“看”到了那群鸟儿,透过鸟儿,看到那两个轮廓正在对话,白晋心沉丹田,使劲想看清他们的脸。
在白晋吃力地盯着他们的脸时,他们的动作顿时一停,似乎有所感应,向白晋看去。
两双如电般的视线看向白晋,白晋顿时受到了一股完全无法抵抗的威压。在白晋几乎窒息时候,那两双视线威压一收,直接切断白晋的感应。
白晋喉头一甜,一口血喷出,直接摔下了马。
他还是仰面,睁开眼,看到那两轮廓似乎面向他,苦笑一声,心道:“不会这么倒霉吧?”
那两阴影似乎还未离开,他们似乎犹豫了一下,转身走了。
白晋咳了两声,血从嘴边溢出。他闭上眼仔细感受一番,身上并无任何问题,那那阵威压究竟受压的是什么?白晋浑身无力,仰面喘了好几口大气,使劲转了身,刚颤颤巍巍地扶着马想起身,一个物件猛然砸到他头上。
噗通,白晋又趴回到了地上。
他右手是抓着缰绳,拉了拉,那白马乖乖低下头,他摸向行囊,取出一瓶东西,用尽力气拧开,随手往上挥了挥,半瓶粉末被他扬在了周围地上和自己衣服上。
他将盖子虚虚盖上,心道:虫蛇敢来,定叫它们有来无回。
他并不怕普通的毒,但毕竟是禁区,白晋也不确定会出现什么,便将这罐驱虫加毒药的粉末撒下。
他松了一口气,但毕竟是趴着,呼吸也有些许困难,白晋竭尽全力翻了个身,头又磕到那物件。
他感觉到冰凉的规则物件,像是玉盒,但他也无法再有气力,看了眼白马,白马轻吟一声便在他旁边卧下,将玉盒挪到一人一马间。
白晋松了口气,困意涌上,不多时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