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茶卡盐湖（6）
梁一清这种不怒而威的气势，蒙古老汉听完立马蹲在地下，一言不发。大有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强子伸手接过烟杆，煞有介事的端详了半天。这烟杆的烟嘴是由上好的玉石雕琢成的，虽经多年烟熊火燎，上面玉石的颜色还是那么的清透，就冲这一点，这烟杆就不简单。
“老头，聊聊吧，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夜黑杀人啥啊！”
从主动权到了我们手里，强子得瑟劲就一发不可收拾，对老汉是不住的恐吓。
我闻了闻在烟锅里还未完全熄灭的烟丝，那股子香味，冲鼻而来。我虽不好此口，也知道普通烟丝是不会发出这种香味，梁一清怀疑里面掺着楠木粉，没准还真有可能。
“你说这烟杆是你那亲戚送的，那这烟丝呢，难不成也是送的，送锅还送一锅饭啊！”
这老汉身上的疑点太多了，从他出现的那一刻，就值得考量。
“嘿嘿，我这穷酸的，哪能有这好烟丝啊，你还真说对了，就是我那亲戚送的，我这包里还有点，你看，就这点了，你们要是喜欢，烟杆烟丝一并送你们了！”
看着老汉这么大方，我越发怀疑他是有备而来，他说的那些借口，也是早就想好的，我不得不往一直在幕后推波助澜的那个人了。
俗话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倒对老汉一直邀请我们去他家有些心动，如果能通过这个老汉，见到幕后之人，也算了了一件心事。
我把梁一清拉到一边，悄悄的把这想法和她说了下，她对我这冒险之举，极为不赞成。
“二白，咱们没必要冒这险，如果你不忍心下死手，我们可以把他绑在这里，时间久了自然会有人救他的！”
梁一清这想法没有考虑到荒郊野外的，如果碰到野兽什么的这种可能。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我还没那种杀伐果断的本事。
强子看我和梁一清一直嘀咕，也没有做下决定，从车上拿下工兵铲交给老汉手上，让他把刚才回填的土坑再挖开。
这可把老汉吓得够呛，双腿瘫倒在地，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各位大爷，行行好吧，我真的是上有老下有小的，我这顶梁柱一死，他们哪还有活头啊！”
随着强子和我把路有财从车上搬下来后，老汉看到这坑不是给他准备的，才收住了眼泪。
“我就说呢，各位看着就心善，怎么会刁难我这么个半死的老头呢！”
蒙古老汉为了表现，使出了吃奶劲，不一会就又把填回去的坟坑又挖了出来，要说这土木工程还得是咱第一线的老百姓，我们刨的那个坑和老汉比较起来，简直就是不忍直视。
“嘿，老同志，有两下啊，要不要在边上再给自己准备一个，也算是我这兄弟有个伴了！”
强子还不忘调侃老汉几句，殊不知老汉精神过于紧张，险些又跪地求饶。
梁一清从车里找了块干净整洁的白布，把路有财裹了起来，人如蝼蚁命如草芥，我们虽然给不了路有财轰轰烈烈的葬礼，可我们真心送别他的感情，是热血充斥的。
看着已经有了尸斑的路有财，我仿佛看到了我的下场，照着我们一直被人算计的走法，下场没准比路有财还要凄惨，最起码他还有个坟坑，还有人相送。
也许我们在某一座墓里，就会着了机关陷阱，也有可能死在老粽子手里，这就是命啊！
“老路，一路走好吧，有时间常回来看看我们！”
强子在我们三人中最为悲恸，看似钢铁直男，肚子里也是柔情似水，最起码对路有财他这份情谊，是真诚而长久的。
强子从怀里掏出那只防风打火机，看了许久，喃喃自语道：“也多亏你这火机了，不然我们三人都交代在科勒监狱了，这也算是命中注定吧！”
我这才明白强子手上这只打火机，是从路有财身上顺走的，真是雁过拔毛啊！
随后梁一清把从科勒监狱带出的路有财档案，交给强子，让他一并烧掉，这世上再无路有财这个人，就是科勒监狱存活的那个，也将不复存在。
这世上有两个我，一个躯壳喂日常，一个灵魂补岁月，一个在文字里白马春衫慢慢行，一个在生活里蝇营狗苟兀穷年。
这句悲伤的话，最适合眼下的路有财，随着档案的灰烬在黄土覆盖下，有关于路有财的一切，也就这样结束了，留给我们的，只有无尽的怀念和等待了。
蒙古老汉也从最初的以为我们是杀人掩尸的想法中走出来，这也怪不得他多想，搁在谁身上，看到荒郊野外刨坑埋人，总会不自觉的往哪方面考虑。
我们把路有财安葬好，就腾出手来好好审问蒙古老汉了，杀他是不可能的，也没人下得去那手，可要真就这么放过他，我心里又有些不甘。尤其是强子，把对路有财的悲痛之情，都发泄在蒙古老汉身上了。
可是我们问来问去，他都一口咬定，烟杆烟丝都是亲戚送的，为难我们也是想让我们帮着变卖手里的老物件，总之一句话，他是好人，还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好人！
这可把强子气的够呛，对这种无赖之徒我们也是束手无策，我们三人的意见又不一致，杀又杀不得，最后还是听了梁一清的话，把他扔在这里，管他什么目的。
就在我们打算放过老汉的时候，他又不依不饶了，哀求着我们去他家看一看他手里的东西值钱吗。
我见过视钱如命的，没见过要钱不要命的，也就我们三人心肠软，要是放在路有财手上，他不定死了多少回了。
梁一清最后实在熬不过他，从车里找了些现金交到老汉手中，告诉他不要再有一夜暴富的想法，有些行业不是他们想当然所以然的，还是本本分分的回家过日子吧。
这话也不知道他听没听进去，人们在利益面前，冲昏头脑的大有人在，看着老汉逐渐模糊的身影，我们也算是又交代了一件事。
事后梁一清给我讲起为什么要给他现金，她说是担心我们走后，老汉再把路有财从坟堆里翻出来，找不痛快，我们也无能为力，当然，这种鞭尸的变态事件，发生的概率微乎其微，梁一清也是预防为主。
在我们启动了越野车后，我透过后视镜看着老汉，孤零零的站在坟堆旁，一脸的落寞。我心想，也许真就是误会，我们遇事考虑的过于执着，有点以片盖面的走向。
也就在汽车走了没有二百米的时候，老汉一跳三蹦的追赶着我们，手里的烟杆不住的摇晃。
强子不由的抱怨了几句，“梁教授，你看好人不能做吧，这是讹上咱们了，咱开咱的车，别搭理他，我还就不信了，两条腿的能追上四个轮子的！”
我也默默的摇了摇头，心中暗想，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人啊，就是那么一回事。
由于车窗是合着的，我也只能看到老汉张牙舞爪的大声呼喊着，至于说的什么，是一个字也听不到，想必也是刚才那一箩筐的话，也就闭上了眼，眼不见心不烦嘛！
“二白，强子，不对啊，那是什么了？”
我刚合上眼，梁一清就惊呼起来，随即把汽车停了下来，我再次通过后视镜看去，恍惚在老汉的身后，有一个白色的身影在追赶着他，那体型好像是在哪见过。
“不对，是狼，强子，抄家伙救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