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提亲
回去的路上尸弥久久的矗立在尸洞口的平台上，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明白那绿色的慧尾代表着什么了。那绿色慧尾带来的巨大压迫感，让人生不出一丝反抗的力量。几乎可以肯定，灵囚发生了某种未知的变动，或许这次灵囚爆发并不一定会死！若是如此，尸族的出路又在哪里呢？怎么才能在强大的灵囚和兽族中间求得生存呢？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太阳渐渐落了下来。那种无力回天的感觉，那巨大的压力，尸弥几乎承受不住，放弃吗？窝在这条山沟沟里，等待着毁灭到来的那一天吗？是啊！你看那太阳，初升时朝气勃勃，好像有使不完的劲。正午时，睥睨天下，谁都不敢直视，可是那时候你有没有想过你也会日渐衰落，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啊？垂垂暮矣，我也垂垂老矣。
忽然，尸弥脑子闪过一丝灵光！然后一瞬间他似想通了一般，一个宏大的，完美的，几乎无法被破解的计划在他脑中诞生。尸弥又迫不及待的在脑海中将他的计划试演了一遍，又将所有的可能性都加了进去，最终确定方案可行。
忽然他脸上的疲惫，压力一扫而光，他又精神奕奕起来。指了指那即将没落的太阳，“哈哈哈，我和你一样垂垂老矣，逝去了又有什么好叹息的呢？”
然后尸弥又将目光转向山下，雁易那所不起眼的小竹楼，“雁易啊，雁易，你是否能承担起带领尸族走下去的重任呢？”
转眼天黑，杨杰带着杨靖爬上了尸洞。作为尸族族长，来与尸弥讨论这次绿色慧尾出现带来的危机本是正常，尸弥却不知他带着杨靖是何意思。
尸弥没有将自己的计划透露给杨杰，只告诉他要和兽族取得联系，明天就带着雁易出发。这次本该决定尸弥命运的会谈就这样草草结束了。
杨杰听罢起身道别，尸弥也顺势站了起来，扶了扶杨杰，和杨杰相对而立。尸弥又交代一番“战争时代又来临了。我走后得让族里迅速进入战时状态，明天起就分拨人手开始巡逻，告诉族里人能不出谷就不要出谷，我没有回来前我们的位置绝不能暴露。我这一去多则一月，少则半月。”
杨杰仔细的听完。却支支吾吾的不想走，但又觉得在尸弥这一番话后实在难以将自己的事提出来。
“父亲！”这时杨杰身后的杨靖拉了拉他的衣角，低声催促了一下。
尸弥将目光移向杨靖，杨靖自小就害怕不苟言笑的尸弥，下意识的往后缩了一步。其实不光杨靖机会全尸族的小孩都惧怕尸弥，甚至尸弥洞附近的地方都不会有小孩来玩耍。
杨杰也被这一催促下定了决心，“是这样的，长老。我这次来其实是想来提亲的！”
杨杰被憋的双颊微红。尸弥也是愣了一愣，似乎提亲这个词和自己八竿子打不着，但随即转念就想到了自己那个小孙女身上，就全都明白了。
“您看，这靖儿和雁易都年纪不小了，我觉得族里虽然现在有大事，但这发展人口也是大事嘛，而且又不影响其他的事。呵呵，哈哈哈。”杨杰的脸更红了，不住的搓着双手，还被自以为的幽默说法逗笑了，可是全场只有他一人笑，笑着笑着也就有些尴尬了。
暗室内的雁易将这里的动静听的清清楚楚，杨杰的一字一句也都落入了她的耳中，这段话听的她几乎头都要气炸了。
“呸！这个臭不要脸的，居然想让我嫁给他那狗东西儿子！”雁易气急败坏的对着同在暗室的大鬼说道。
大鬼也是一脸茫然。
雁易恨不得就冲出去骂杨杰杨靖父子二人一个狗血淋头。但被大鬼一拉，还是忍住了，她现在待在这儿本就不合规矩，要是冲出去大闹一场可有点不好收场。
尸弥的脸色沉了下来，顺手抚了抚自己的胡须。“雁易嘛，我是打算让她来当下一任长老的。”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是一愣。
“嘿嘿，这老头子还真有意思，居然能找得出这样的理由来替我拒绝。”雁易得意洋洋的捅了一下大鬼说到。但是随即他发现大鬼的面色不太对，便将胳膊去搂住大鬼的脖子，“大鬼哥哥放心吧，老家伙只是想为我推掉这亲事。”随即又转过头去趴在门边偷听外边的对话去了。
“什……什么？雁易她……她……”杨杰惊讶的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他自然知道如果雁易当了长老是不可能和杨靖成亲了，长老是不能成亲的。让他惊讶的是雁易不但是个女孩，而且严格来说只能算半个尸族人。
半晌过后杨杰才稍稍反应了过来。虽然尸族从来没有出现过女孩当长老的，虽然雁易的根在鬼族，但是这都阻挡不了尸弥的决定。虽然族人不会欣然接受，虽然这都史无前例，但是长老的传承不受任何人的干扰，这件事没有人可以左右尸弥。“可是，大鬼……”杨杰没有再说下去，他知道大鬼就在附近，或许会听到他的话，所以才戛然而止。
杨杰没有说完，可尸弥明白他的意思。自从尸弥收养了大鬼，所有人都认为尸弥在培养他的接班人，除了尸弥。尸弥意味深长的回头看了一眼关着的暗室门，他接下来要说的话是说给杨杰听的，但更是说给尸弥和雁易听的。“大鬼是个好孩子，刻苦，认真。但是他太善良了，心眼也太实了，这样的人是无法带领尸族在这险象丛生的南疆外围生存下去的！但是雁易不同，她心思机敏、脑子转的快、杀伐果断，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带领尸族走出困境，况且她是我见过的最有天赋的人，假以时日她的本事肯定能超越我。”
尸弥说完，山洞里又是一片沉寂。
大鬼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是啊，所有人都以为大鬼会成为下一任长老，大鬼更是一直在为了这个目标在奋斗的。
记得在十几年前和灵族兽族的那场大战中，大鬼的父母双双殒命，大鬼变成了孤儿。就在大鬼以为天塌了的时候，尸弥出现了“想为你的父母报仇吗？”“想。”大鬼稚嫩的声音颤抖着回答道。“那你愿意为了复仇和保护尸族献出你的生命吗？”“我愿意！”这次的回答同样稚嫩但不再颤抖，反而有一些坚定。然后尸弥收养了他，他们变成了师徒。和其他孩子一样，大鬼也害怕尸弥。但是在尸洞的日子一天天过去，大鬼的害怕变成了敬畏。尸弥对尸族的守护，和牺牲精神也烙印进了大鬼的骨子里。他总在幻想有一天自己成为尸弥那样的人，带领族人杀掉灵囚，灭掉兽族。但现在这个幻想破灭掉了，因为他知道，师父说的对，弱小的尸族是不可能靠正面的冲杀击败那两个强大的对手的，要打败他们必须应用计谋，而计谋是他的脑子里没有的东西。但是大鬼并没有难过更不会怨恨，因为和心机、城府一样怨恨也是大鬼没有的东西。
“呵呵呵～”雁易干笑笑两声，“这老鬼也太能胡诌了，我可做不来。”雁易又偷看两眼大鬼，比起做不做长老，雁易更担心大鬼会因此记恨自己。她并不害怕被人记恨，但是这个人是大鬼，这个沉默寡言的人，是在尸族最让她感到温暖的人。
雁易转过了头，两只眼珠在眼眶里滴溜溜乱转，大脑里也在快速盘算，一边咒骂尸弥，一边思索如何安慰大鬼。这时一只温暖的大手搭在了她的肩膀。
一切都在不言中。雁易把大鬼当做最亲的人，大鬼又何尝不是。大鬼想告诉雁易，无论何时我都站在你身后。
杨靖眼中闪过一抹寒光，但是当着尸弥的面却不敢多说一句。
杨杰却是点了点头，但却是皱着眉头，心里虽然还有些许疑问、担心或者不安，但却没有说出来。
其实杨杰也是没有城府的人，心里想的基本都放在脸上了，他的点头，他的皱眉都被尸弥和杨靖收在眼里。
尸弥不点破，却又说了起来。“当然，我也知道易儿她是女孩，又出自鬼族，族人自然难免有些口舌，如果族长大人能点点头就再好不过了。”尸弥说着对着杨杰作了一个揖，杨杰也马上还礼。
尸弥又伸出手来，摸了摸杨靖的脑袋。杨靖摆出一副乖巧听话的神态来。“这靖儿也是好孩子啊！少年英雄，虎父无犬子啊！将来必成大器！我看着族长之位迟早还是你们杨家的！哈哈哈哈！”尸弥的这一番话确实出于真心，他也确实看好杨靖，今天的考试中也看得出来小小年纪居然已经培养了自己的一半势力，确实有这不小的统帅天赋，而且自己放弃第一让给雁易，这份气魄和自知之明也让人钦佩，无形之中已经为他在所有人心里加了不少分。
杨杰听罢大喜，他当然也想杨靖能成为下一任族长。尸弥要扶持雁易当长老很容易也不需要谁的同意，但杨靖要当族长却少不了尸弥的支持。杨杰当然也听出了尸弥话里的意思，说白了，我可以支持杨靖当下一任族长，但前提是你同意雁易做长老。这笔帐怎么算都是杨家占便宜。
不过话说回来，杨靖的族长之位和雁易的长老之位他们都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也是最符合尸族利益的事，算不得是什么交易更算不得有什么黑幕。
尸弥当然也有自己的打算，他觉得杨靖是适合当族长的，还能顺势给雁易扫平一个障碍也是何乐而不为。既然想要雁易顺利成为长老，能为她把路铺平对雁易也好，对尸族也好。
这场对话也在非常融洽的气氛下收了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