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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为嵇侍中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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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徐还陆到底有没有跟大黄一起吃饭我们不得而知。

    反正李三瑜找到徐还陆的时候,他正骑在威风凛凛的大黑狗身上作威作福。垃圾山一群小孩子混作一团,将垃圾山当做了小人书里的冒险岛,他们是探险的勇士,在寻找世间的珍宝。

    徐还陆当时的状态,和小叫花子不分上下。

    李三瑜在他身后不动声色地跟了一天半。

    徐还陆还会自己挖野菜吃。

    徐还陆困了跟狗一起睡。

    徐还陆冷了就捡破衣裳自己洗洗穿。

    李三瑜冷眼旁观。

    她以往总是说修如也不会带孩子,但是她更不会带。她小时候也是这样这样摸爬滚打长大的,甚至比这个更艰辛,所以她不认为徐还陆这样有什么不对。

    直到徐还陆忍不住了,野菜吃着吃着就抱着大黑狗哭:“……师父师伯是不是不要我!他们为什么不来找我啊?呜呜呜,大黄,以后只有我跟你相依为命了,以后你就是我爹!我给你当儿子,给你养老送终!”

    他煞有其事地拍了拍大黑狗的头。

    黑狗抬眼皮上下打量了小崽子一眼,又懒洋洋地闭上了眼睛。

    徐还陆哭着睡着了。

    他不知道他这小病秧子这几天在外边甚至连个感冒都没有,都是因为李三瑜在他吃的野菜上撒了药粉,睡着的时候给他盖了被子,他捡来的衣服上还是李三瑜特地撕的破破烂烂的法衣。

    他醒来后,是温暖如春的房间。

    他和应旧客的房间,浑身干净,被人帮忙换了衣裳。

    他囫囵地爬起身,一下子哭着往外跑。

    迎面就撞上了师父。

    师父不知道为何,脸色苍白如纸。

    他抱起徐还陆:“怎么了?哭成这样?”

    徐还陆一边哭一边说:“师父,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师父说:“怎么会呢……虽然你话有点多。”

    徐还陆只听到了前半句,一下子抱紧师父的脖子哭:“那为什么我离家出走你不来找我啊!”

    修如也道:“……嗯,可能因为,我也离家出走了。不然我若是知道还陆不在家,一定会去找你。说说,为什么离家出走啊?”

    徐还陆眼泪汪汪:“都怪你们!你们做饭没有柴火我可以去捡!为什么要烧我的小人书!呜呜呜我有一点点恨你们了!”

    修如也了然,肯定是李三瑜逗他玩,逗得太过分了。他安慰道:“没有烧啊,给你放到新收拾出来的书房了。”说着,他把徐还陆抱着往书房走,小院不大,没几步路就走到了。

    徐还陆一边哭一边说:“……书房?什么?”

    修如也微微一笑,道:“你不是喜欢看书吗?我就想着给你和旧客收拾一个书房……看,我还买了最新款的小人书,喜欢吗?不过也有些是你们要学的书籍,到时候记得也看看。”

    徐还陆张大了嘴巴:“书房……这不是仙境吗?”

    修如也笑弯了眼:“希望你长大也这么觉得吧。”

    徐还陆从修如也的怀抱里跳下来,直奔小人书:“啊!小人书!师弟师弟!旧客!应旧客!来看书!”

    岁月是光影,切割在书籍,幼童,师父身上,徐还陆坐在半明半晦的桌案前,想起小时候的事情,还觉得好笑。

    笑意渐渐被阴影压淡。

    徐还陆眼里拢上几分沉郁。

    一时间少年的面容竟然显得有几分冷峻。

    ……

    ……

    嵇白決听见传来的敲门声。

    他拭琴的手微微一顿,抬眼,眼里带了几分清浅的凉薄。

    他打开了门,外面的人正是那个所谓的徐还陆。

    黑衫,苍白,轩轩朗朗,年纪比他小一些,似乎有病在身。

    嵇白決定定地看着他,然后缓缓一笑:“有事?”

    徐还陆点了点头。

    他说:“进去聊?”

    嵇白決瞧着似乎有些疑惑,但还是退后了一步,放徐还陆进来,然后关上了房门。

    嵇白決给他倒了杯茶,说:“什么事情?坐下说吧。”

    徐还陆却没有坐下。

    嵇白決注意着对方的肢体语言。

    徐还陆的眼神从琴上,落到了嵇白決身上。

    两人对视。

    光影切割,无言的静谧。

    徐还陆接过了水:“谢谢。”

    他说:“你是乐修,主修琴?”

    他终于走动了一步,嵇白決微微一笑,引着他坐下来聊。

    “是啊。乐修之中,琴最简单。我也只是从众而已。”嵇白決疑惑地道,“问这个做什么呢?”

    徐还陆道:“好奇。”他微微一笑,“上衡城,乐修不多。我以往怎的没见过你?”

    嵇白決一派世家子弟温文尔雅的作风,道:“上衡城虽小,但是人和人的相识还是要看缘分的……我之前也没见过你不是吗?”他一笑,“我姓嵇,为嵇侍中血的嵇。名白決。点水決。”

    徐还陆道:“为嵇侍中血的嵇?”

    嵇白決与他对视。

    两人的面上都没有端倪。

    《正气歌》有云:为严将军头,为嵇侍中血。为张睢阳齿,为颜常山舌。

    这些都是大名鼎鼎的忠臣典故。

    嵇白決此刻说这句话的意思,倒有些意思。

    徐还陆面色淡淡。

    嵇白決一时间竟然没有看出徐还陆在想什么。

    嵇白決只好说:“凑巧。”

    徐还陆说:“哦。”他点了点头,说,“我来是想问问你……你那日缘何要和何叶当堂对峙?”

    他不咸不淡地说:“实在是好奇,不好意思。”

    嵇白決收敛了笑容,神色清淡如水。

    他道:“原来是这个啊……告诉你也无妨。那日我发现何叶身上那块白玦,是我送给我妹妹的生辰礼。我和我妹妹之前同她一起参与过天柱崩塌第一年保存地基的任务,有一去到一个名为瑶海的深壑。出来之后,好些人就从此不见了踪影……包括我妹妹。”

    “此时又发现我的白玦在何叶身上,我又怎能不心生疑虑呢?”

    嵇白決看向他,眼底是沉静的凝玉。

    “你知道的,说句不好听的。我们这些候选人,总是希望竞争对手少一些的好……于是我自然而然地怀疑……怀疑……”他有些艰难哽咽地后面几个字说出口,“何叶令我妹妹出了不测,所以和她当庭起了冲突。”

    这一番话。

    徐还陆不置可否。

    他只是微微眯眼看着嵇白決,他有一双琥珀色的眼眸,在光线映照下,仿佛非人。

    他语气淡淡,但是言辞毫不留情地说:“是么?希望竞争对手少一些就好——所以,你杀了齐庆酒?”

    嵇白決倏然抬眼。

    目光如电,直直劈向徐还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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