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if线（1）
池渊苏醒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火速跑路。
等张麒麟他们回到病房的时候，只剩空空如也的房间，和一扇开着的窗户。
……
现今已是冬日，外头还飘着雪。
刚从宫里出来的池渊，支着手，靠坐在马车撩起一点的窗帘旁，目光沉沉的落在外面飘落的雪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吁——”
车夫突然叫停。
马车颠簸了一下，好在行驶速度不快，池渊也只是晃了一下身子。
“出什么事了？”
他回神，问了一句。
“回王爷，有个人晕倒在路中间，属下正让人把他抬去医馆。”
隔着帘子，车夫的声音很是淡定。
“嗯。”
池渊轻应了一声，也没多管。
可突然的，外面传来打斗声，他心中一悸，一把掀开帘子，正对上了那人看过来的的眼眸。
“退下！”
池渊连忙叫住。
保护他的侍卫自然听从他的命令，退了开来，手中的武器却没有放下。
一时间气氛有些凝重。
池渊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
张麒麟看着他，垂下眼睑，心里隐含着的怒火突然就不知该如何发泄。
他身体晃了晃，径直倒下。
池渊速度极快的跳下车，接住了他倒下的身体。
怀里的身体有些冰冷，不知道在雪地里呆了多久，池渊眼里泛起心疼，将人打横抱起，回了马车。
“回府！”
留下外面的人面面相觑，但主子的事，不是他们能管的。
车夫重新驾起了马车，一路顺畅的回了瑾王府。
池渊一路把人抱回了他的卧房内室，吩咐下人去请府医。
府医很快就到了，给张麒麟把了脉。
“王爷，这位公子只是受了些寒，稍后我开个方子，喝上几副就能好了。”
府医是个小老头，抚了抚胡子，神色轻松的说道。
池渊松口气，让人都退下，就坐在床边等人醒过来了。
没让他等多久，张麒麟就苏醒了。
但他只是看了池渊一眼，并没有打算搭理他。
池渊心里默默叹口气，预料到了这个结果。
他端起一旁的玉碗，递给他，柔声道：“先喝药好不好？待会去洗漱换身衣服吧？”
张麒麟安静的喝药，换衣服，出来后浑身还带着湿气，面无表情的盯着他。
池渊也不知道说什么，按着他坐下，一点点给他擦头发。
张麒麟现在的模样和以前完全不一样，妥妥的一副教养有方的贵公子。
室内一阵静默。
不知过了多久，池渊声线暗沉道：“回去吧……”
“你赶我？！”
张麒麟揪着他的衣领，怒气再也无法压制。
池渊唇瓣嗫喏，到底是没再说什么。
对不起……
因为没说对话，当晚他就被赶出去了。
池渊在门外站了许久，等里面的烛光熄了，他便去了书房。
……
翌日。
张麒麟推开门，门外的小厮立马上前恭敬行礼，“公子醒了，可要用膳？”
“你是谁？”
“奴才青墨，是王爷派来跟随公子的。”
“池渊他人呢？”
“王爷上朝去了，晚些便能回。”
青墨听他这称呼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一丝不苟的回答。
“带我走走。”
张麒麟沉默了一下，说道。
他想看看他生活的地方。
“是，请公子随我来。”
有青墨在一边说话，他了解了很多池渊的事。
池渊是先皇后的嫡次子，也是当今最宠爱的儿子。
这瑾王府便是从刚出生的时候便开始建造的，用的都是最好的材料。
占地广，且离皇宫最近。
在他及冠时便搬了进来，当时皇帝还特地出宫来看了看，待了一天才不舍的回去了。
其他皇子都不敢招惹，因为皇帝不会问对错，只会偏向池渊。
“过的很滋润啊。”
张麒麟意味不明的道了一句。
青墨话一顿，又道：“听老管家说，王爷从小就不爱笑，还总是发呆，有时候一个人就能坐上一天。明明小小的一个，偏偏像是藏着什么似的，没有一点生气。”
张麒麟沉默，他一直都想不通，明明他们之间好好的，为什么要不告而别，甚至连理由都没有！
周围逐渐传来问好声，显然是某人回来了。
“见过王爷。”
青墨转身行礼。
“嗯，下去吧。”
池渊挥退周围的下人，走到张麒麟身前，神色略带疲惫，“我们……说说话吧。”
雪又飘了起来。
他们坐在湖心亭中。
中间隔着两杯冒着热气的茶盏。
相顾无言。
池渊内心斟酌着言语，“你知道我的一些事，但不全。”
“我和你一样特殊，又不一样。”
“我不会死，或者说不能死。”
“按你们的说法，我是‘人造神’”
“我出生的星球曾经崩裂过，后来他们造出了一个人造星球。”
“其实一开始只是好奇，因为他们听说了有意识的世界，所以他们也想试试。”
“而我，是别人送给他们的意识快要消散的一个生命体。”
“按那个人的说法，我当时没救了，又刚好听说他们的想法，就把我送给了他们，也许也抱着一些期望。”
“幸运的是，他们成功了。”
“我的意识被保留了下来，也完成了理想的带有意识的世界。”
“后来他们也发现了一些弊端，比如我情绪的波动会直接影响天气或出现其他现象。”
“他们本来是想将我培养成一个没有感情，绝对理智的‘神’。”
“后来有些人又觉得，他们现在并不需要‘神’，之后我就像正常的小孩一样被养大，除了情绪方面，他们要求格外严格，其他都很好。”
“我曾经一度以为，他们会一直陪着我……”
“其实，普罗斯星的人很少在意寿命长短的，日子到了就是到了，我一开始也是这样。”
“从什么时候变得，我不记得了，也许是因为我本来就不是普罗斯人。”
池渊端起茶盏浅浅喝了一口，语气很是平静。
“后来，我已经忘了时间，也确实成了他们一开始期望的样子。”
“然后我被1……雪球带到了各个世界。”
“这大概是他们预想的情况，所以留下了它，却没想到……”
很多时候他都会想，如果当初那个人没把他送给他们，也许就不会有现在的事了。
可惜……那个人也没能留下来。
像他这样的人，只适合做一个世界的过客，而不是融入其中。
他也一直都是这么做的，“玩”了一段时间就走。
然而，生活总是充满意外，虽然这个意外他很喜欢，但他又不得不放手。
池渊也想自私一点，和他一起走，可他做不到。
张麒麟没想到这方面，或者说他没有想这么远，他也明白那一天总会到的。
先走的人看不到身后的人的悲痛与苦涩。
他心里只剩下满满的茫然。
池渊垂下眼睑，掩住眼里的心疼，不敢看他。
他曾经想过，大不了再忘一次，或者永远不记起来。
可他舍不得，舍不得忘记这个放在心尖上的人。
他现在甚至总是能梦到他在他眼前失去气息的模样，他太害怕了，怕他自己受不了。
远离是池渊想到的唯一方法，只要雪球一天没有回来，那就知道他还在，他一直在。
哪怕是自欺欺人也好。
就当他懦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