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寻梅
我是一个戏子。
戏子戏子，终究只是一个戏子而已，是一个终生都是沉浸在戏曲里面的人，是走不出戏曲里描绘的世界的人。
从小，我的母亲就把我送进了戏院。
我想，我是有些恨她的吧，恨她为什么这样丢弃我。
也是，我从小患病，让本不富裕的家庭又增添了一丝烦恼。但是，我自认为是也许母亲她根本不爱我吧，试问天下父母哪个不希望孩子陪在自己的身边有个照应呢？
只是，为什么要因为这个从而丢弃我呢？我也是渴望有家的温暖的孩子，你这么冷血无情，怎么能当我的母亲？如何能当我的母亲？既然这样，你当初还不如当年不生了我，省得你嫌我麻烦，不讨你喜欢。
而在戏院之中，我也是过的很不好。
每天呢我们都是过着挨打的日子。一旦表情、姿势、背得不对啊等等，便会被师父打骂，每天，戏院里充斥着嗷嗷大喊大叫的声音，甚是惧人。
“小全子！你这是什么表情？你上台你哭丧个脸给谁看呢？”
“…”
“你真是找挨打！”
啪啪啪
“还有你，小雨子，你给我好好背一下这个戏段子。”
“配鸳鸯~~~配鸳鸯，可惜你英台不是女…女…”
“女什么？”
“女…女…女…娇…娥…”
“女红妆！女红妆！什么女娇娥？你是找挨打是吧？”
只听见“啪”的一声，伴随着“哎呦哎呦”的声音，小雨子的屁股被狠狠的打了一下。
“小铁子，你这姿势是什么？你要上天啊？”
…
有一瞬间我想反抗，可是，我没有那个勇气，也没有那个精力了，我每天都很累，哪有心思反抗……只能忍着了。
“你们这些一个个的都是吃着戏饭子的饭碗，这般不服管教，如此这般痴傻，不好好用功，日后怎么上台演出，观众不得嘲笑我们戏院？”
我想，师父这般严格，也是为了我们好吧。只是，他不懂得如何管理我们罢了。
…
夜深了，今晚的月色甚是美丽，星星在一闪一闪的眨着眼睛，好像都在关心我一样，我终于也被人关怀过了，我太缺爱了。
我躺在床上心疼地摸了摸我的手心，很痛，但是我的心更痛。
在这里，没有爱没有亲情，有的只是无穷尽的挨打以及谩骂。
我想逃出去，我忍不了了。
和我同龄人都在明里暗里的筹备着离开，我想，我应该是时候离开这个令人作呕的地方了。
当那一日，我鼓足勇气逃跑时，却看到一个女子从门外进来。
“你们这可是鸾凤楼？”
“是，不知姑娘你是何许人也？”
“我是想来参加戏院学戏的。”
“我们戏院是不收女弟子的。”
“你是何许人也？你说不收便不收？你的话算什么？”
“外面怎么这么吵？”一阵威严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师傅。”我低下头说道。
为什么要低着头呢，也许是我被师父打怕了吧。
师傅看了看我们，说道：“你这个小姑娘是谁？小夏子你莫不是去青楼了？小小年纪，怎么就不学好？我看你手心又痒痒了，是不是找打啊？”
“师父，我…我…我没有。”眼看着竹板要落下，我慌忙地解释道。
只见那个女孩子说道：“师叔，我是小兰子啊，你不认识我了吗？”
“兰子？怎么是你？你怎么会来这里，来来来快进去。你小子还不快进去？是想逃跑吗？”
“师父我不敢。”
“不敢，哼，这些年，你没少干这些事。”
…
一阵寒暄过后
“那兰子你就先住在这里吧，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和师叔说。”
“好的，谢谢您，师叔。”
我好奇的抬起头，这么仔细一看，她还是挺漂亮的嘛，只是这性子…
“你这个小戏子在看什么？莫不是被本姑娘的美貌征服了？”
“我…我没有。”
“还在狡辩呢！你明明就有！”
“好…好吧。”
“你叫什么名字啊？小戏子？”
“我叫小夏子。”
“小夏子…小瞎子哈哈哈哈！”
“你你你你你你！我才不是小瞎子！我是小夏子！”
“小瞎子就是小瞎子嘛，哈哈哈哈。”
一想到以后要和这个女子一起学戏，我就头疼，哎，这以后可怎么办啊。
别的师兄弟们都说我们是一对“欢喜冤家”，但我不这么想，她只是看我好欺负罢了。
久而久之，长久的陪伴也就有了感情，而我们，也不例外。
那一日，我还清楚的记得我被师傅罚站，在炎炎烈日下，我大汗淋漓的，衣服都湿透了，马上就要昏过去失去知觉的时候，她出现了。
她仿佛是一缕光照亮了我的心灵。
“你怎么在这里啊？小戏子。”只听见她说道。
“我…”我不想让她知道我被罚站这件事，便谎称说是在此地练戏曲。
她心疼的摸了摸我的头，说道：“没事的，我都知道，你现在赶紧去休息休息吧，师叔那边我会去替你求情的。”
别看她总是大大咧咧的，做起事来倒是真重情义。
她还挺会照顾人的。
那一日，我没有被师父打骂，他只说了句下次不要再这样了，就离开了。
我好像有点喜欢她了。
不不不，这样她知道会笑话我的。
只是，我没想到，这句话没说成了我终生的遗憾。
等我长大变成一个大人时，她早已离开戏院，我很想念她，一直期盼着她归来。
戏院
“是夏先生！”
“夏先生！夏先生！”
观众的声音从下方传来，我调整好声音，唱到：“气质美如兰，才华堪比仙。天生成孤癖人皆罕。 你道是啖肉食腥膻，视绮罗俗厌；却不知太高人愈妒，过洁世同嫌。 可叹这，青灯古殿人将老，辜负了，红粉朱楼春色阑。 到头来，依旧是风尘肮脏违心愿。好一似，无瑕美玉遭泥陷；又何须，王孙公子叹无缘…”
如你们所见，我取得了莫大的成功，现在很多地方争着抢着要我去他们那边表演，我都一一拒绝了。
不知道小兰子怎么样了，她过的还好吗？
我发现每天我都在过着同样的生活，甚是无聊。
我听说原乡楼里有她的身影，我便接受了邀请。那一日，成了我终生难忘的时刻。
我看着她穿着红嫁衣，嫁给了他人。
我不知道当时我的心是什么感觉，只觉得有些痛。
一阵风吹过，我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我…我这是在哪里？”
我又回到了戏院，发现我正在躺在床上做着美梦。
“你小子醒来了？让为师好担心。”
“师父…我…”
“平时师父对你们是很严厉，但是也是为了你们好，从现在开始，我不再打你们了，我会提点你们，不再使用暴力行为。”
“师父…”
原来，我与她的邂逅终究只是南柯一梦罢了。
只是，在梦境之中，你爱着我，我爱着你，便足够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