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来历
几名店小二玩得正在兴头上，只听一道清冷利落地女声清晰响起，引得他们好奇去看。
只见一名清秀绝俗的女子朝他们点了点头，肌肤胜雪，眉眼如画，一身青衣素纱，却难掩其倾世风华。
她那双凤眼若风情万种，定会叫满城的男人神魂颠倒，可惜那双眼清澈平静得很，便只可远观而不可亵渎。
沈书香从容不迫地从自己的钱袋里掏出两颗金铢，摊在手上伸过去问他们:“够吗？”
一群店小二显然都愣了一下，惊疑不定地看着她，一时间没人说话。
见他们不说话，沈书香柳眉微蹙，以为是不够，旋即又掏出两颗金铢，又问:“这下够了吧？”
众人不理解她为什么管这档子闲事，皆是怪异地盯着她看，哪知盯着盯着就看得有些痴了，店小二们也惊得一时没接住话。
沈书香倒有些不明白了，这小子到底点了多少菜？四颗金铢还不够？平时她一个人来，也就吃一颗金铢的饭菜而已。
那少年也是惊愣地看着她，脏乱红肿的脸已经看不清楚原本的模样了，唯有一双大大的桃花眼里充满了错愕。
“够……倒是够了……”那名拿着象牙佩的店小二率先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沈书香，却又不敢多看，红着脸小心翼翼地将东西递给了她，再从她手里轻轻捏起了一颗金铢:“这些就、就够了。”
沈书香冲他微微一笑:“多谢了。”
那店小二收了钱，红着脸傻笑着带自己的同伴飞快跑进了芙毓楼里，而她身后的众人瞬间觉得没看头了，纷纷一哄而散，
沈书香这才慢悠悠走到那少年跟前，蹲下来将象牙佩递给了他:“下次别做这种事了，不是每次都会有人救的。”
“谢谢！谢谢！”少年飞快接过了自己的象牙佩，郑重地藏进了怀中。
沈书香正要起身，却听一阵咕噜声从少年肚里传来，她不由得惊诧:“你还没吃东西？”
少年看了看她，红着脸难为情地点了点头。
她一阵失笑，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指着芙毓楼的大门问他:“你进了芙毓楼，点了菜，却还没吃上一口就被轰出来打了一顿？”
少年更难为情了，低声哝哝道:“谁知道是要先付钱的……”顿了顿，他又补充道:“还在我点完菜以后才说……”
沈书香仔细想想似乎确实如此，便抬起手用指节轻敲了敲他的头:“不懂规矩你也敢乱来？”
少年捂着被她敲过的地方。红着脸将头埋得低低地:“第一次嘛……没什么经验。”
沈书香问他:“你多大了？”
“明天就十七了。”少年讷讷地答着。
“这么小？你家里人不管你？”沈书香皱了皱眉头。
“我……”少年本想撒个谎胡乱了事，可看见沈书香略微关切的眼神时又犹豫了，略加思索，只得悻悻地说:“我没有家人了。”
闻言，沈书香的眉头皱得更深，若有所思地看了看一身狼狈不堪的少年，最后生硬地换了个话题:“先去吃饭吧。”
少年一下子泄了气:“我真的没钱……”
“我请你吃。”沈书香拉着他一起站了起来。
“去哪儿吃？”少年眼里立马亮起了光，声音也开朗起来。
“就这儿。”沈书香指了指芙毓楼的牌匾。
少年眼里的光一下子暗淡了下来，声音一下子就变得低低沉沉的:“我才刚被他们打出来，他们认得出我的……”
“那又如何？如今又不是不付钱。”沈书香理所当然地拉着他往里面走。
少年挣扎着往后退了两步:“可我这幅样子……人家会笑话我的。”
沈书香冷哼一声:“是么？我第一次去这里面吃饭的时候比你还狼狈。”她又看了看自己现在的装束，一点都不避讳地说:“现在也不精致。”
“可你长得精致。”少年自卑地低哝道。
“什么？”沈书香没听清他说了什么，权当他是在没有底气地自怨自艾。
她松开了拉着他衣袖的手，气势凌人地双手环胸站着，比少年高了一个头:“要么跟我进去吃饭，要么走人，然后在某个没人知道的地方饿死。”
少年眉头一抖，连忙放下了那副自卑怯懦的模样，恭敬地作了一揖:“您请。”
沈书香这才满意地领着他进去点了菜。
一直到菜全部上齐，沈书香付完了钱并让少年动筷子，少年都没有再看到刚才他见过的那些凶巴巴的店小二们，甚至连他的谎言被拆穿之前见过的侍女都幸运地没碰到。
新的侍女没有因为他的面容狼狈而取笑蔑视，反而一直都很贴心地问他需不需要帮助，还贴心地带他洗了个脸整理了一下着装，最后贴心地将他带回了座位。
所幸他离席期间这一路上都没有遇见会让他心生难堪的人，这才令他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沈书香见他心生感激得两眼冒光的样子，不由得别开了自己的目光。
席间，沈书香甚少动筷，只是偶尔会问问他的情况，比如问他叫什么名字？是哪儿的人？怎么会沦落至此？等等。
少年说自己姓萧名诚字可筠，黎国皇室宗亲，因故国被琅国侵占而流离失所，父母皆被敌军杀害，只有自己千里迢迢跑到了这里避难，所有值钱的东西全都给了城卫，才勉强凑够了进城的钱。
沈书香要了盏清茶慢悠悠喝着，不露痕迹地打量着面前的少年。
身着锦衣，确实像是贵族，逃难途中带不了太多财物，这点也不像是假，沦落至此嘛，皆是因为钱全给了城卫，这也说得过去。
郦城不同于任何其他国家的任何其他城镇，这里的管理制度和其他地方都不一样，光是从进城的规则里就可以看出来了。
非郦城户籍的外地人进城，或没有户籍的人进城，必须交够了一百金才可以进来，商人则是要交三百金。
正是这样苛刻条件卡死了所有妄想进郦城乞讨的乞丐，这才会让郦城成为如今这般无论走到哪里都是蓬荜生辉富得流油的样子。
只是沈书香没想到这萧诚竟然会决绝到一分钱都不给自己留，就这么把自己全部身家都押在了这里。
这郦城就是富了点，统治制度别样了点，但对他的庇护作用着实大不到哪里去，如果琅国的人非要抓他，也肯定是交得起这进城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