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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沧海桑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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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皓清说的的确有道理,不过这一遭他是必须要去的,他转身往外走,却被林皓清叫住。

    “顾潜,你如今身体有恙,有这几道隐身符,魔军发现不了你。”

    顾潜没有回头,接住他扔过来的隐身符,“谢了!”他高大的身影慢慢消失在林皓清眼前。

    林皓清此人一向正直且古板,这么多年来为了林应星声讨过无极派多次,顾潜理解他的做法却不能原谅他,周戈丧命于此的确是林应星引导的,其中也少不了林皓清的手笔,他不自知而已。

    林皓清如今发现受了林应星的蒙骗怕是早就悔不当初,他的修为比自己高了不少,今日虽受了严重的伤,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顾潜没有怀疑他给的隐身符。

    顾潜身体受损严重再加上一直没有得到休养,才出洞口没多久便碰到那日放火烧林以吴姓为首的剑修,要躲避已经来不及,情急之下用了隐身符。

    “吴兄,您如今是魔主眼前的红人,可否为我们几人说说话,给我们派些职务。”

    “好说好说。”

    “吴兄,你可见过许实海的女儿?据说貌比天仙。”

    “魔主大人早就把无极派不听话的几人处死了,再说比她貌美的大有人在,改日兄弟让你开开眼。”

    “咱们这是去哪?”

    “林皓清趁乱逃走了,他受伤严重怕是走不了多远。”

    “吴兄,许实海那一帮人真的都被关在魔宫?您见过他们吗?”

    “哈哈哈,他如今在魔宫也混上了职务。”

    “魔主也重用了许实海?”

    “那个老匹夫配吗,他如今要刷数千只马桶,你们是没见过魔军用的马桶,那叫一个臭气熏天。”

    “哈哈哈,真叫人痛快。”

    “昔日高高在上的掌门沦为阶下囚”

    顾潜第二次听说到师兄的惨状,更迫不及待想要救出掌门师兄,这一路走来到处都是魔军的踪迹,修道者这三个字更是成了禁词,不少村落与城镇也被魔军占领,他靠着隐身符来到洛伊岛,广场上还堆积一层厚厚的血迹。

    天空下起了血雨也没能把那些血迹冲刷掉。

    魔宫如今大概是最好找的地方,昔日的魔宫建在地下,现在林皓清直接把大部队搬到洛伊岛之上。

    他来到洛伊岛的时候临近傍晚,两班魔军做交接,嘴里说着他听不懂的魔语,其中还有不少部队来回巡逻。

    幸好这个隐身符能遮住他身上的气味,否则这么多的魔军哪里还有生还的余地,就算如此也不能大摇大摆的肆意横行。

    虽说魔宫搬到明面上,偌大的岛屿寻起人来也是麻烦,他如今不能暴露自己的法力只能一间一间去寻找。

    最华丽的宫殿里灯火通明里面有应当是魔军的将领们端坐在下方,喝酒吃肉嘴里依旧说着他听不懂的话,高位之上倒是没看到林应星的身影,否则以他的修为自己所用的隐身符将形同虚设。

    宫殿中央堆积如山修道者的人头被他们拿起来当球踢,更有甚者直接把人头串到竹签上烤来吃,顾潜闭上眼睛不忍心去看。

    往里走到一处偏僻的宫殿,透过窗看到里面阴暗潮湿,不时散发出发霉发臭的气味,顾潜抬起手臂遮住口鼻准备离开。

    等等,有人来了。

    魔军把破烂不堪的殿门大力推开,手里提着像是泔水一样的东西,走到方才那个阴暗潮湿的地方掀开隐秘的地板,直接把泔水倒进去,里面传来不少人说话的声音。

    是那些被关押的修道者!

    那么掌门师兄又在何处?

    等魔军走后,他走到方才的地板上本想直接掀开地板看看里面有没有师兄,可是他有点怕,里面那么多人,如果没有师兄那些人把他的行踪告诉林应星,到时别说他自己就连师兄都性命堪忧。

    困境中人性是最稀有的东西。

    他不能赌。

    他决定先去看看师兄是否在外,如果真的在外就好办,如果不在外他再折返回到此处。

    正巧门口有一排魔军哄笑着提着不少马桶往外走,顾潜提步跟了上去。

    他们左拐右拐走到一处水井旁,直接把马桶扔到刷桶之人的身上,屎尿泼了他一身,他甚至没有抬头,那些魔军哄笑着,见他没有任何动作后实在无趣才自行离开。

    顾潜望着许实海步子动不了半分,他一向多情的桃花眼中满是泪水,他从未见过这么狼狈的师兄,满身的屎尿臭气熏天,本就半白的头发邋里邋遢的散在背上,一双手刷马桶刷的通红,他的脸色平静如常,越是这样顾潜心越是痛。

    许实海刷马桶的动作顿了顿,捏了个净颜诀,纵使手上已然没有痕迹他还是洗了几遍,他理了理衣领,才对着顾潜所在的方向笑道,“隐之来了。”

    隐神符在许实海面前自然形同虚设,空气中死一般的寂静,如果仔细听会听到眼泪砸在地面的声响。

    “隐之受了很重的伤啊,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顾潜站在原地头脑发晕,心中的疼痛疼的他只堪堪往前走了几步,他无言面对师兄,他本就是下山寻六师兄的,如今六师兄没有寻到,整个无极派还都没了。

    许实海看向他,“隐之,我听说周姑娘的事了,她”

    顾潜哽咽着摇头,“戈戈如今在鬼哭城修复魂魄,苒苒如今在蓬莱岛,六师兄我没有找到。对不起,对不起师兄都是我的错”

    许实海宠溺地想拍他的肩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瑟缩起手,“你做的很好了,隐之,你一直都是我的骄傲。”

    “师兄我带你离开!”

    许实海沉声道,“隐之,你大概已经看到了广场之上的血迹,那是无数修道者的血液,天下的修道者皆被林应星杀尽,如今还有幸存下来的五十五名弟子被困在牢内,他们没了门派和师父,如果我再放弃他们,那么这世上再无人信‘道’。”

    顾潜满是哭腔,他动作粗犷地擦干眼泪,“去她娘的道!无极老祖已经成仙可是他却放任林应星杀害门派弟子,白鸾仙君也成了仙可是呢今日发生了那么大的事,他们蓬莱岛可有一人出来帮助过众多的修道者。要我说‘道’是这世上最没用的东西,唯有自身强大才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师兄,我只想带你离开这个鬼地方。”

    许实海比他年长几千岁,对他和六师兄孟浩然如亲生儿子一般好,他从未得到的父爱和关怀许实海都给了他,也是许实海让他明白大道的含义,这几百年来他一直上下求索,可是如今大道能干什么?

    让善良之人身上背负枷锁,永远为别人而活,自己的悲欢喜乐无人知无人在乎。

    这样的道他宁可不要。

    许实海明白顾潜如今说的一时气话,他轻叹了一口气,“隐之,我不是不走只是时候不到。曲则全,枉则直,洼则盈,敝则新,少则得,多则惑【注释2】。这句话为兄早就教过你。林应星此人心胸狭隘,睚眦必报,积压了几千年的仇恨定会像火山一样迸发出来,到时天下生灵涂炭,民不聊生他也就失去了民心。

    隐之,今日即使我随你离去,那么当我们逃走那刻这五十五名修道者的头颅便会悬挂在洛伊岛之上,届时天下所有有修道心之人的信仰便会崩塌,人一旦没有了信仰和那些滥杀无辜的魔军有何区别。

    那些魔军都依靠林应星提供的能量而活,而我留在此处有三个目的,一是寻找林应星和那些魔军的弱点;二是继续寻找浩然的踪迹;三则是保护那些无辜的修道者。

    你与苒苒在外互相照顾好自己,有能力的话要帮助那些受难的百姓。待我们有一战的那日,里应外合,我不信打不败林应星。”

    顾潜闭了闭眼流下两行清泪,“师兄我只想带你走。我们与六师兄、苒苒、戈戈找一处世外桃源不管天下事,我们过好自己日子,好不好。”

    他知道如今的想法很自私,看多了生死便只在乎自己所爱之人。

    他的心就那么小再容不下那么多人,只想自己爱的人好好活在这世上。

    “隐之,莫再说气话了,见到你平安为兄很开心,这是我今日知道最好的消息。你快离去,我闻到了林应星的魔气。”

    顾潜望着许实海的笑脸心里酸涩,“师兄”

    “快走。”

    顾潜抹干眼泪一步三回头,才离开不久,林应星便来到此处,见许实海老老实实刷马桶,谩骂了几番,他没有丝毫反应林应星觉得没有意思便径直离开。

    顾潜迅速离开洛伊岛,在出道的时候又遇见了以吴姓为首的剑修不,应当是魔修,他们已经拜入林应星麾下。

    “吴兄,怎么了?”

    “我好似看到了顾潜。”

    “顾潜不是早就化为灰烬了,怕是知道了许实海的惨状魂魄来此看看。”

    “对对,李兄说的极是。”

    “走吧。”

    一行人往岛内走。

    顾潜在他们发现的时候才察觉隐身符的时限怕是已经到了,反应迅速又贴了一张,全程屏住呼吸,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不见才离开。

    这次他御剑来到蓬莱岛,本以为十分难进,没想到刚到岛屿门口便看到丘禾十分恭敬地站在那里,“顾少侠。”

    顾潜自然没忘当日借还魂丹之时他与白鸾仙君的所作所为,如今看到他们的面容只觉得不适。

    还魂丹白鸾仙君自然没有义务给他们,那今日之事呢,白鸾仙君身为仙君自然有义务保护天下人,洛伊岛与蓬莱岛相邻,他不信这里没有听到洛伊岛的哀嚎声,不知白鸾仙君夜里可还能安睡。

    顾潜拱手行了一礼,“丘禾仙使,可否告知在下苒苒是否已经醒了?白岁岁可醒了?”

    “他们都在殿中等你。”

    顾潜跟着丘禾来到白岁岁的宫殿,才走到门口许徽苒已经跑过来扑到他怀里,泪眼婆娑,“小师叔,爹爹他”

    顾潜浅笑擦干她的泪,“苒苒不哭,师兄被困在洛伊岛”随后便把他见许实海的所有话重复了一遍。

    “爹爹受了那么大的苦,女儿却不能救他于水火。”

    “苒苒不哭,咱们听师兄的话可好。”

    顾潜丝毫不怀疑蓬莱岛的消息,许徽苒知道也很正常,他走到白岁岁面前仔细打量他的身体,“身体好了?”

    “洛伊岛的事我很抱歉”

    这么多人命,顾潜沉默了片刻,“不关你的事。”

    两人之间的气氛十分尴尬。

    许徽苒红着眼眶,“小师叔,戈戈呢?她在何处?”

    白岁岁也抬头望着他。

    顾潜道,“她如今放在李老头与李姑娘家中休养魂魄,可能五年、十年、二十年百年才能回来。我不怕时间长短,只要她能醒来。”

    许徽苒与白岁岁这才露出这几日唯一的笑容,他们互相看着对方充满希翼的眼睛,随后望向天空的晚霞。

    “苒苒,你留在此处,等我办完事情再去寻你。”

    许徽苒摇头,“不,小师叔,你走哪我去哪。”

    “我也是,我与你们一起去找戈戈。”

    “你们可知外面遍地魔军,一不小心便会失了性命?”

    许徽苒与白岁岁点头,“自然知道,我们不怕。”

    顾潜眼神暗了暗,“此去凶险”

    白岁岁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前戈戈在的时候常说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也说过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咱们三人齐心其利断金,待戈戈苏醒那日咱们还她一个太平盛世。”

    “好!”

    “小殿下说的真好。”桑格擦了擦眼角莫须有的眼泪。

    白岁岁看了眼他的伤痕,“你先把身上的伤医好再出发也不迟。”

    “小师叔,小白说的极是,没有好的体魄如何去上战场杀敌!”

    在众人的劝说之下顾潜在蓬莱岛休养了两日,在第三日天还未亮的时候他们每人背着一把剑离开。

    “小殿下失踪了!”

    “殿下!”

    “我可怜的殿下啊,灵丹都没拿多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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