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月亮西沉后,太阳还会升起吗?
为什么哪个世界都有这种人渣。
看躺在地上衣衫褴褛的身形不过十岁左右,还是个孩子,他竟下此狠手。
周戈面色立变,提起裙摆跑过去把孩子抱在怀里,单手搭上他的脉搏,还在跳动。
万幸!
“快去最近的医馆找个大夫!”
周戈不敢轻易挪动他,万一挪动的过程中有个好歹。
随从领命,很快领了大夫走来。
大夫搭上孩童的脉搏,沉吟片刻,“花小姐,此子内有淤血,体虚气短。”
“大夫,需要什么药材你只管给花大说,花大,跟着大夫取药。”周戈吩咐完,又让随从把孩子抬上马车。
期间看都没看陈如风一眼。
马车徐徐走进城主府,花二把孩子放到早已准备好的客房。
“小姐,你歇一会,我来。”许徽苒接过她手中的手帕,擦拭孩子的面部。
自从她出事后,城主在她身边安排了许多随从和奴仆,周戈知道许徽苒懂些医术,如今人多眼杂,她便走到一旁坐下。
擦除脏污后孩子的脸庞露了出来,五官精致,就是面容憔悴蜡黄,嘴角还有丝血迹。
花大已经把药带下去熬,很快,冒着热气的药带了上来。
“放这里就好,你们都下去吧。”周戈吩咐道。
等人全部走了出去,周戈连忙凑到孩子眼前仔细打量。
这孩子……这孩子……怎么那么像观真师傅!
“戈戈,你认识?”许徽苒把帕子放在水盆里洗干净。
“苒苒,你还记得我给讲过的那个小和尚吗?”
许徽苒勾起唇角微微一笑,“就是那个你见一面就魂牵梦绕的小和尚?”
什么魂牵梦绕,那分明是见色起意!
啊呸,什么见色起意,就是看到精致的人多念叨了几句罢了!
而且人家可是和尚,只敢远观不可亵玩焉。
周戈快速转移话题,“对了,他怎么样了?”
许徽苒叹了一口气,“陈如风那一脚踢的有点狠,再加上这孩子有些时日没有吃饱饭,得好些日子养呢。”
陈如风那个人渣!仗着有钱有势随意殴打百姓。
她是城主女儿,她的一举一动都被所有人关注,她不能做任何出格的事,但陈如风敢?
唉。
明明自己也是个可怜人,却见不得更可怜的人。
何况还是几年后一起患过难的人。
想起初次与观真见面时他那副模样完全联想不到如今的样子,她还以为观真师傅一直生活在寺庙中,哪曾想……
周戈在他身后垫上枕头,把药吹温才喂下去。
“我去给他找一身衣服。”没一会,许徽苒已经回来,怀里抱着一身干净的衣服。
现在观真还是小,周戈与许徽苒只把他当孩子看待,没什么避讳,况前些日子救助百姓的时候,她们也没少干这事,于是直接解了衣服帮他换上。
“戈戈,你看!”许徽苒惊呼一声。
周戈正在收拾药碗,闻言赶紧看去,只见瘦骨嶙峋的身体上遍布大大小小的伤痕,有鞭伤,烫伤,还有胸口一道极其严重的淤青,新伤痕覆盖在旧伤痕上,看起来惨不忍睹。
周戈怔了一瞬间,不知道如何开口,只觉的喉咙发涩。她背过身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颤抖的肩膀出卖了她。
“戈戈?”
周戈声音还有些颤抖,“我去找些金创药。”她的脚步有些乱,身影很快消失不见。
亭台飞檐从枝桠中露出,周戈坐在石凳上看湖边不时游出水面的鱼儿。
她的思绪太凌乱,从来到书中的世界再到长翠山、云来镇、林城、永安城再到现在,她仿佛是在做一场荒诞的怪梦。
这一路上她经历许多事情,看过繁华的街头也看到一贫如洗的村落,看过幸福的家庭也见过家破人亡的人。
之前她大多只当自己是一个旁观者,一个看客,看这个奇怪世界的悲欢离合。
可就在刚才她看到观真身上那么多伤口的时候才发觉原来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啊,并不是为了闯关可以随意伤害的npc。
他们会痛会哭有血有肉,是人!
不是什么虚拟人物,死了没有重来的机会。
他们的一生也只有一次。
她是救过一些人,只是碰巧遇到的时候不想自己良心不安。
夏梨是,永安城的百姓是。
就连观真也是。
她一直以来最大的心愿就是找到回家的路,闭上眼睛告诉自己不管不闻不问,她能力有限,她很菜,她法力低,她……
总之,她总能找到理由。
助人后人们对于自己的夸赞她照单全收,她飘飘然,认为自己做了天大的好事,那些人就该感谢她啊。
可是现在,她发现自己错了。
大错特错。
她妄图把自己从这个世界里剥离出来,却依赖于这个世界带给自己的一切福利。
如果没有遇到顾潜如果没有来到无极派如果没有这些法器,她很可能会被黑熊精强行带走成婚,过生不如死的生活。
如果人人都在他人遇见苦难的时候袖手旁观,那么有朝一日自己遇到困难时又该如何向别人求救。
天下人皆冷眼旁观,国何以为国,家何以为家。
顾潜那时骂的对,自己就是一个麻烦又自大、好高骛远又不切实际的凡人。
她的法力是低,可是能帮助一个是一个,至少不过之前永远活在粉饰太平假象的生活中。
月亮西沉后,太阳还会升起来吗?
周戈想一定会的。
想通了所有事,她拍拍屁股抬步往观真屋子里走去。
观真安静的躺在床上,双眼紧闭,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
“想通了?”许徽苒正临坐在窗边的塌上看书。
“想通了。”
周戈走到许徽苒身边提笔练字。
说起来她如今写的一手流利的小楷还是许徽苒的功劳,虽写的与苒苒差了十万八千里,但她已经十分开心。
搁以前她可是连毛笔都不会拿。
西窗画美人,周戈练字练累了便在纸上涂涂画画,许徽苒虽莫名其妙变成了她的丫鬟,但她长得十分好看,再加上她独有的气质,据周戈这两日的观察,许徽苒已经收到了十封情书、六枚玉佩、五个香囊……
“唔……”床边传来声音。
他醒了。
周戈与许徽苒立刻走了过去,柔声问,“你醒了?疼不疼?饿不饿?”
观真一脸惊恐的看着她们,不顾身体有恙连忙往床角躲。
“你别怕……我们不会伤害你的。”周戈轻哄着。
哪知听到她的话观真躲的更厉害了。
这是应激了?
周戈以前养过一只猫,应激的时候眼睛睁大大的,吐着舌头大喘气,观真除了不吐舌头外其余症状与她的猫极像。
这个时候就不能刺激他了,需要先让他一人待一会。
周戈吩咐随从上些可口的饭菜,“我们先出去,你饿的话自己吃东西好不好?不会有人打扰你,对了,你的伤还需要继续喝药,傍晚我会让人送药来。”
说完,便走了出去。
“戈戈,你确定他就是你说的那个小和尚?”
周戈点点头,“应该没错。”
虽然小了些,可他那藏在脏污下的精致面容,如今这永安城怕是找不到第二人。
今日天还未黑,两人决定再去外面寻寻,只是永安城这么大,茫茫人海中这样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她如今权力大,可以贴上告示把他们的样貌画出来,只是她与苒苒都变了模样,顾潜与白岁岁两人大概也不是原貌,况且他们有没有来到这里也未可知。
如果有暗号就好了。
暗号?
周戈阅尽各种网站的穿越小说,现代人穿过去寻找同族,暗号大多是‘奇变偶不变,符号看象限’还有什么‘宫廷玉液酒,一百八一杯。’
可是她们要寻找的是土生土长的修道者啊,他们哪里知道那些东西。
周戈耷拉着脑袋泄了气,随后转念一想自己没有暗号不代表苒苒没有啊。
许徽苒和顾潜可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他们肯定有。
周戈扯着苒苒的衣袖问,“你与顾潜有没有经常玩的游戏或者你们二人独有的秘密?”
许徽苒认真考虑了片刻,随后摇头。
“没有?”周戈彻底惊呆了。
这怎么想想也不太可能啊。
随后想到顾潜一本正经的模样,她便释然了。
顾潜可是百年难遇的天才级修道者,平日里除了练功就剩练功。
“有没有你们之间独有的东西,吃的玩的用的?”
许徽苒又摇摇头。
周戈无语住了,天才的世界我果然不懂。
许徽苒双手一拍,“我想起一件事,小师叔以前每次下山历练回来后总会去后山待一段时间,有一次我偷偷跟了去才发现小师叔正在专心致志捏泥娃娃,捏的可好看了,就连我躲在树后面都没发现。”
捏泥娃娃?这事怎么看都和顾潜不沾边。
算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白岁岁呢?
其实他们三人对白岁岁都不太了解,只知道他是来自蓬莱岛的小殿下,性格乖张不过办事嘛,还算靠谱,这一路南去,各自有各自的任务。
顾潜与许徽苒寻六师叔孟浩然,她寻找回家的路,白岁岁目的未知。
对了,他上次是不是变成鸟来着。
周戈计上心头,随后与许徽苒商量了一番,便让随从把写好的告示张贴在永安城各处。
这个时候,长街的人流量正大,告示旁瞬间围满了人。
“三日后在望月楼举办捏泥人和训鸟比赛,胜出者得黄金一百两,另有‘续命丹’重谢”
“哇,黄金一百两!”
“我长这么大都还没见过这么多的金子。”
“这‘续命丹’是何物?”
“怕是比一百两黄金还贵重的东西。”
“听名字大概是续命的良药。”
“天呐,这可比黄金贵重多了。”
“花小姐不是才伤了脑袋,怎么又想起举办什么大会?”
“管那么多作甚,去参加吧,万一赢了可有一百两黄金呢?”
“对对对,李兄说的对,敢问去哪里报名?”
报名处挤满了人,周戈的随从们一旁维持着秩序。
“花小姐说了,报名可以,但每个参赛者胆敢没有一点能力就随意浪费名额,就打他五十大板,关到地牢五日。”
一听这话,本来还在报名的众人一下散开大半。
他们只想凑个热闹,不想挨板子坐牢啊。
半天下来,只有一百人报名。
陈如风刚从望月楼出来,早上被周戈惹得不快,现在心情还十分郁闷,路过告示栏听到围观人谈论花朝颜的话语,吩咐道,“这丑丫头又搞什么名头,小福子,去把告示给我拿过来。”
小福子先是愣了片刻便走过去揭了告示递到陈如风手中。
陈如风踢了他屁股一脚,骂道,“整天迷迷糊糊、冒冒失失的,没一点用。”
小福子不敢置信的看了他一眼。
“看什么看,你家少爷都不认识了?我说小福子,你这几日是没睡醒还是脑子落在家里了,以前的机灵劲哪里去了,每次让你干个事磨磨唧唧的不成样子,赶明再这样我可送你去马厩铲屎去。”
小福子垂下眼眸低声说了一声,“是。”
“还有这告示你就直接塞到我手里?大声念!”
小福子又从他手中拿过告示,举在眼前一字一句念,“三日后在望月楼举办捏泥人和训鸟比赛,胜出者得黄金一百两,另有‘续命丹’重谢”
续命丹!
花朝颜怎么会知道?
莫不是?戈戈或者许徽苒?
小福子又挨了一脚,“怎么停了,继续念。”
小福子,不,应该是白岁岁继续往下念,“望永安城广大群众踊跃”
陈如风想了想道,“小福子,去给我报上名。”
“好嘞。”
白岁岁这次倒答应的十分痛快。
花朝颜是不是戈戈,三日后自有分晓。
谁曾想他堂堂蓬莱岛的小殿下一觉醒来竟然成为陈如风的小跟班。
偏偏陈如风还是个花天酒地的家伙,就这几天已经带他去过大大小小的花楼。
一不留神还要被他打,他一个身体娇贵的小殿下何时受过这种苦。
等他恢复法力他要把在这里遭受的一切屈辱百倍奉还给陈如风。
陈如风只觉得背后一阵发凉,侧头就看到小福子一脸傻笑的看着自己,立马过去一脚,“别在我面前笑了,昨天吃的饭都要吐出来了,太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