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你怎么在这里？”
眼前之人正是前段时间跑步遇到的崴脚小和尚。
他一身灰色僧衣，佛珠缠绕在他修长的指间，脸色潮红，额头间还有一丝薄汗。
月光透过窗洒在他的脸上，周戈这才发现他右边的眉尾处有一颗不太起眼的痣，他本就长得好看，如今这般模样更是娇艳的不成样子。
见到是她，他明显松了一口气。
“女施主？”他的声音清朗，眼睛睁的大大的呆愣的看着她，“女施主也被他们抓来了？”
也？
周戈心中咯噔一下，莫不是那些人见小和尚貌美直接抓过来献祭给山神。
“你也是？”
小和尚点头，让她确认了心中的猜想。
禽兽不如啊，连出家人都不放过。
周戈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女施主是何时被他们抓来的？”小和尚侧头望向她，他的眼睛刚好对上月光，此刻看起来亮晶晶。
“刚刚。”
院子里传来一阵阵的喧哗声，周戈听到了清虚真人的声音，“哎呦喂，那个女人跑了，山神大人正发怒呢。
你们几个去那个房间看看，你们几个去这几个房间看看。
一个个呆愣着干什么。
快点呦，我可是头一次见山神大人发这么大的火，再找不到人怕是我们都吃不兜着走。”
“对了对了，还有一个小和尚，你们仔细找找。”
脚步声越来越近，周戈连忙拉着小和尚躲在床幔后面。
“女施主……”
“嘘。”周戈轻声制止他屏住呼吸。
门被大力推开走进来几个人，“仔细看看，张三去东户，李四你去西户！”
脚步声越来越近，有人走了进来拉开衣柜，又往床边走，她都能看到有人微微拉开床幔！
“张三李四房间什么情况。”
“这边没有。”
“西户也没有。”
“走，去看下一间。”几个人走了出去还把门关上。
“清虚真人抓来的和尚你们见过没？”
“啧啧啧，那张脸比我们抓来那么多女人都漂亮，可惜不是女的，要不……”
“你想什么呢，就算是女的也轮不到你，清虚真人肯定会献给山神大人。”
“来此处这么久竟第一次看到山神，可惜……”
声音离他们越来越远，周戈松了一口气，抬头看向一旁他们讨论的对象。
咦，脸怎么这么红？
小和尚轻咬着下唇，错开她的目光，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女施主，能否放开小僧的手？”
手？
周戈这才发觉自己手中还握着他的手，他的手指修长，软玉生香。
两个人肩并肩，温热的体温透过衣衫传来。
周戈面色微红身体僵硬地放开他的手。
她真不是故意的，当时听到外面的吵闹声情急之下就拉着他的手躲进这里。
“方才我”周戈刚开口解释，小和尚摇摇头打断她的话，“小僧知晓。”
方才那种情况确实事出有因，不过他确实犯了戒。
女子的体香在如此狭小的地方显得格外清晰，他只好心中一遍遍默念，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好在外面那些歹人没有在此地待多久。
周戈猫着腰探出脑袋，外面空无一人，这才从床帏后面走了出来。
“观真师傅，你何时被抓了过来？”
观真规规矩矩站在不远处行礼，“小僧十日前被捉了来，与女施主相遇的第二日小僧下山来到西陵山，不曾想正巧碰上清虚真人，便被他抓到此处。”
十日啊，这么久了。
清虚真人那个狗东西竟敢对还未成年的小和尚下手，真该死。
不知道小和尚有没有
周戈的眼神太过直白，观真骨节分明的手指紧了紧手中的佛珠，脸色微红，“小僧没有。”
观真紧紧地抿着唇，不再多言。
周戈暗道不好，自己的思想太过猥琐，竟白白玷污这样不谙世事的小和尚，罪过！罪过！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周戈弯腰九十度朝着他鞠了一躬。
观真神情一愣，随即笑道，“女施主，不必道歉。方才你心中所想乃是人之常情。”
“不，我不该随意猜测未发生的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她的腰弯下来，很诚恳的道歉。
观真双手合十走到她面前，“女施主，小僧接受你的道歉了。”
周戈这才直起身，她的头发因为方才的动作有些凌乱搭在她的肩膀，头上插得步摇在月光下一晃一晃。
“对了，请问你有没有见过我朋友。”周戈双手比划道，“大概这么高，身穿白色纱衣，长得很漂亮，今日与我一起被清虚真人抓来的。”
观真仔细想了一下，摇头，“未曾见过。”
苒苒去哪了？
周戈感受不到苒苒身上的法器，心中越发不安，也不知道顾潜与白岁岁来了没。
外面时不时传来一阵阵吵闹声，她一时半会还没法出去。
那些凡人倒是能打过，只是那个山神！
微微靠近山神就能感受到他身上强大的妖力，自己一个筑基小小修道者，肯定是打不过。
到时候自己再被山神捉到，搅乱顾潜他们的计划那就更得不偿失。
“女施主切勿心急，待他们走后我们一间间去找。”
周戈额头冒了些许汗，点点头同意。
现在没有其他办法，等人走后再去探探情况。
时间一点点过去，周戈不停的在房间踱步。
观真就站在一旁闭目念经，清冷的月光映在他身上，整个世界仿佛只有他一人。
过了良久，外面的声音才停止。
“观真师傅，外面好像没有人了？”周戈轻轻在窗户上戳开一个小洞，她想了想后说，“我自己出去找吧，等我找到我朋友再来此处找你。”
本来找苒苒就是她的事情，她不能让观真师傅白白被她连累。
“我先去了，有危险的话你还躲在那个地方哈。”周戈露出半截身体，刚要走，衣袖被拉扯住。
“小僧与你一起吧。”
他的手微微放开她的衣袖，
“可是”
观真笑道，“当日得你搭救我才能回到山门，佛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于情于理我都该与你一同前去。”
“好吧。”周戈叹了一口气，反正大道理她是讲不过观真。
等到危险来临的时候她好好保护他就是了。
周戈想了想从百宝囊中拿出一根丝带缠在他们二人的手腕上，她念动咒语，没一会儿，丝带消失了。
“这”观真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
方才还在他手腕的丝带一眨眼就没了！
周戈晃动着手臂，“忘了告诉你我是无极派的弟子，这是我学到的第一个法术，我给它起名叫‘丢不了’，你看只要我动动手臂就能知道你在哪里，是不是很方便。”
观真手腕间青翠色的丝带出现若隐若现的光亮，光亮处有细微的丝线连接。
观真手指蜷缩，小心翼翼的抚上手腕上青翠色的丝带，衬得他的手指更加白皙，“果然‘丢不了’。”
“对了，咱们能不能打个商量，我名字叫周戈，你不要一口一个女施主叫了，好不好？”
观真惊讶了片刻，不敢抬头对上她的目光，诺诺道，“好。”
真可爱。
周戈看到他便想到了自己大姑家的儿子，与观真同岁的表弟，表弟爱抢她零食，爱去奶奶面前告状，就连打游戏都爱抢她人头。
明明都一样的岁数差别好大。
两个人悄悄走了出去，外面没有一点声响，十分寂静，他们的脚步声在黑夜中显得有些大，吓得周戈弯腰把鞋脱了。
“你别介意啊，我怕声音太大把人招过来就不好了。”
她手上提着绣花鞋，脚上穿着像足衣又不似足衣，上面绣着不知名的动物。
周戈没察觉到他的目光，“走吧。”
观真见她如此脚步也放得很轻，还把佛珠收到袖口，两个人蹑手蹑脚的走进房间。
“苒苒，你在吗？”
“苒苒”
一连找了数二十几间屋子也没有发现许徽苒的踪迹，现在就剩下前面那几间屋子了。
“你在此处等我片刻，我去去就回。”周戈指了指前方的屋子。
院子里不时有一波人巡逻，他们两个一起的话目标太大，何况观真的大光头在月光下犹如一盏明灯。
“我在此处等你。”
观真很听话的藏在屋子里，目送她远去。
周戈小心翼翼躲过巡逻，一间房间一间房间的找，可惜还是没能发现许徽苒的踪迹。
也许苒苒并没有被带来这处院子。
现下回去找一下观真师傅，先把他送下山。
可是她回到他们约定好的地方，却不见观真师傅的影子。
哪里去了，该不会被清虚真人抓到了吧。
周戈想起‘丢不了’，随后念咒术，顺着细微的丝线寻去。
绕了几个弯终于在一处水榭旁发现了他。
观真正被几个身穿明黄色衣服的弟子绑在椅子上。
周围有六七个人，她怕贸然出手会引来更多的人，只悄悄隐匿在草丛中。
烛火轻晃，几个人的影子越发嚣张。
“啧啧啧，这脸比小娘子的还嫩。”
“可惜是个小和尚。”
“蒙上眼睛不就好了，小和尚长得如此俊俏，管他是男是女，说起来咱们也不亏啊。”
“可是清虚真人会不会怪罪下来？”
“哼，为何怕他，他座下的小娘子没有十个也有六七，此刻估计正在温柔乡里呢，这个小和尚怕是早就被他抛之脑后。”
“哈哈哈，吴老六你先来？”
“一群胆小怕事的人，我来就我来。”
中间还夹杂着不少淫词艳调。
别说观真一个和尚听不下去，就连她都觉得有污耳朵。
只听见一阵悉悉索索宽衣解带的声响，周戈明白此刻再不出手，观真师傅怕是被他们侮辱了去。
周戈顾不上那么多，一个定身诀过去，吴老六定在原地。
“我说吴老六，你还没开始就不行了？”
“吴老六吴老六”
“喂有人对他动了手脚，戒备！”
定身诀她学艺不精，短时间内只能定一个，其余人都发现了不对劲，紧张拿起手中的剑警惕看向水榭周围的草丛。
水波平静。
周戈捏个诀过去变出个小兔子往北面跑。
小兔子跑进草丛中的声音瞬间惊动了他们。
“在那边。”
“你们几个跟我来，你们几个就在原地。”
水榭里只剩下两个弟子、被定着的吴老六以及被绑在椅子上的观真。
“喂，你说会不会是山神大人”
“嘘，噤声！山神大人神龙见首不见尾，哪里会管这种小事。”
周戈从草丛中走了出来，一身的嫣红色衬的肌肤格外白皙，再加上两个灵动的大眼睛，两个弟子看直了眼。
“这位娘子想必迷了路？”
“小娘子要往何处去？”
周戈缓缓走向水榭，窈窕的身影映在水中。
“奴家今日在山下闲逛，不曾想被一个长胡子的老人抓了来，这才迷了路，两位小哥哥可否送我下山？”
长胡子的老人？
莫不是清虚真人，这小娘子形容的真真形象。
“小娘子莫怕，我们兄弟亲自护送你下山可好”
“只愿小娘子与我们春风一度”
周戈悄悄绕到他们身后，在他们身上贴上禁言术，又从百宝囊中拿出一根长棍。
一脸坏笑。
“唔唔唔”
两个人加上脱衣服脱到一半被定身的吴老三被周戈打到满地找牙，痛不欲生却叫不出声音，只能发出微小的呜咽声。
周戈上前给观真松了绑，临走前给地上躺着的他们每人喂了一颗丹药。
观真被绑的太紧手腕上勒出了不少红痕，看起来惨不忍睹，周戈扶着他的手臂，他的身形僵了僵却没有收回自己的手。
“对不起，我应该早点出来的。”
周戈十分愧疚，原本观真师傅就是和她一起出来找苒苒才遭受此劫难。
观真面色铁青，为刚才发生不堪的事情被周戈看到，他的身形顿了顿，过了半响才开口道，“周姑娘多谢你。若不是你，小僧”
他没有说下去，但两人都知道如果她不出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