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姐弟
关于电影票被毁的事。叶卫夏现在还不知情。
昨天说好了坐自行车去。不急着赶车也不用上班，她难得多睡了一会儿。
叶母看到女儿去洗漱，忙去厨房烧火给她煮早饭。
“老幺，快过来。娘给做了手擀面。”
叶卫夏刚把毛巾挂好，就被她娘拉着走到桌前。
上面摆着满满一大碗面。
“娘，这么多我怎么吃的完，虎娃他们呢？”
“他们早就吃完，被你四哥带着去玩了。这碗面也就看着多。其实都是汤。反正你也不急着走，就坐那儿慢慢吃。“
她娘都这么说了，叶卫夏也没办法，只有听令的份。
一碗面条吃到一半。外面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
“应该是小莫来了，你坐着别动。我去给他开门。”
叶母把女儿按坐下来。边往外走边说，“你别急，慢点吃，我让他等一会儿。”
她听完点头答应。但是手上还是加快了速度。
过了一会儿，叶母带来了意想不到的人。
虽已是深秋，对方却是满头大汗。叶卫夏意识到了什么，忙放下筷子从凳子上站起来。
“周姐，你怎么来了，是有急症病人吗？”
“叶医生，刚刚送过来一对姐弟。一个喝了药，一个精神失常。情况看着很不好。你快跟我走吧。”
她一听没敢耽误，跑到房里拿起药箱。
只来得及跟叶母交待两句就往外跑。
“周姐，你后面慢点走，我腿脚快先去看一下。”
叶卫夏跟对方说好，率先往卫生所赶。自己早到几分钟，就能让病人少受几分钟苦。
“叶医生，你不用那么急。喝药的他们送过来前已经喝了黄水。吐的差不多了。
另一个弟弟当时被刺激到，情绪时常别较激动。要两个人才能压住。暂时也出不了什么事。”
周姐看她摇摇头，然后几乎是一路小跑着离自己越来越远。
她苦笑着放慢了脚步。年纪大了体力还真跟不上。
叶卫夏走了没多久看着前面有人骑车过来。近了才认出来是莫染尘。
他在她前面停下车。视线掠过药箱最后与她对上。
“你现在是要去卫生所吗？”
她点点头：“来了两个急症，我现在要马上过去。今天的电影看不了了。你让朋友陪你去吧。”
想到昨天答应他的事，眼神里流露出几分愧疚。
“电影的事先不说，快上车！我送你过去。”
说话的功夫他已经停下。把车搬着转了个头。
叶卫夏没有犹豫太久就坐上后座。
“那你送完我再去吧。”
“这条路坑坑洼洼的，你扶着我。”
叶卫夏没有纠结的把手搭在他腰间。感觉到他肌肉瞬间收紧。
此时的卫生所里乱成了一锅粥。
略带稚气的少年在院子里又哭又闹。
围着他的两个中年男人拼命拉着他，免得让他跑出去。
地上瘫坐着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女人。
“宝根，你这是要娘的命呀。老天爷我求你放过我儿子。有什么事冲我这个老婆子来。”
妇女声音凄厉，周围看热闹的人都有些不忍心。
叶卫夏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她没有看到据说喝药的姐姐，应该是放到里面床上了。
她从自行车上跳下来。
看着两个成年男人，几乎治不住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只能匆匆跟莫染尘道了声别，自己摇头走上去。
“你把抱住。还有你也别在地上哭了，跟这个大叔一起，一人拉他一只手。不要让他乱动。我要下针了。”
几个人听了她的话，顿时像是有了主心骨一样。妇女马上爬起来。虽然眼睛还在流泪。但手上却一点也不慢的抓住儿子的左手。
“啊……
你们别抓我，让我去死，你们为我把大姐嫁了，现在二姐也要死了。我死了就干净了，再也不会害人了。
快让我去死。去死，我要去死，是我该死……”
他嘴里不断重复。只是声音小很小。离得近了才能听到。
叶卫夏针犹豫一瞬。
“如果你现在死了，那你的姐姐们，大概也活不下去。乖一点吧，你自己好了才能保护她们。”
少年像是听懂了一样，不再激烈挣扎。
她看准时机抓住对方的手把了下脉，然后对上对方的眼睛。里面什么也看不出来。
只是对方已经安静下来，她拧眉把针进对方双侧掌骨的心、头穴。
又拿出几根针分别刺入肝、胃等穴位。
“针留一个小时，你们注意一下。先进来个人，跟我说一下另一个人的情况。”
此时少年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没有再闹，只是眼睛呆呆的看着双手的针。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听她说完，妇女跟自己的男人对视一眼。
意思是让对方去。她儿子这种情况。自己怎么放心的下。都是那个丫头害了宝根。
能把人带来治都是看在儿子的面子上。
“医生，二丫头人就放在里面。我带你去吧。”
男人粗声说完，转身往前走。
她看了妇女一眼，最后强忍着没说什么。
只是转头一看，刚才放在后面的药箱不见了。
“你走前面，药箱我给你拿着。”
原来莫染尘并没走，刚才一直在后面看着她救人。
也知道她脸色难看的原因。从刚刚少年的话里，透露出的信息就很多。
叶卫夏看出他眼中的安慰。
她轻笑一下，没有说什么走进诊室。
现在这种情况太普遍了，她好像什么也做不了。这是一个时代的悲剧。
甚至在几十年后。这种情况也不是个例。最起码短时间内是改变不了这种思想了。
她告诉自己看淡一点。
但当看到躺在地上门板上的人。这一刻她还是忍不住心里的寒意。
现在已经是十一月。她已经穿上了毛衣。
可是躺在地上的姑娘还穿着破旧的单衣。胸前还是湿的，这些可以说是穷或者者太急。
但就让对方这么躺在地上，身上连个东西也没盖。
莫染尘像是看懂了她的想法。他把手上的药箱放下。抬脚走进了药房。
姑娘的亲爹却像是没有想到一样。只是对地上的人指了指。
“叶大夫，人就在这了。前几天我们拿了点农药，本来是打算杀虫的。被二丫头一气全喝了。
当时灌了黄水，已经吐的差不多了。但宝根叫起来，吵着要把人送来。你帮忙看一下，应该没什么大事吧。”
他的表情很随意。那语气仿佛还为那点浪费的农药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