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噩梦
“王彪,你此生,还想踩着别人的尸体朝上爬?”
郑楚儿听了,似乎对高长恭前几日的反常,有所悟。
这一日,高长恭那也没有去,静静的在客栈陪着郑楚儿。
而高伏,不停的把外面的情报,传递到驿站。
郑楚儿不问高长恭的事,她相信自己的四郎。
所以在王彪的府上,后来那几日,郑楚儿也不打听高长恭,到底为啥突然和王彪那么亲近,尽管她那时的心里,很不舒服。
“四郎,妾帮你捏捏肩。”
见高长恭秀眉微蹙,郑楚儿乖巧的伸出了自己的小手。
“嗯,总算像个妻子,会主动伺候夫君了。”
郑楚儿有点无奈,平平常常的一句话,到了高长恭的嘴里,就有了调侃的味道。
毫不客气的拍了两下正捏着的肩,郑楚儿嗔:
“妾什么时候不像妻子了?”
高长恭嘴角上扬,眼神似在回味,揶揄道:
“在某些个月黑风高的夜里,某人就像一只祈求怜爱的小猫咪,喵喵的轻哼着,诱惑力十足。”
“你………”
郑楚儿羞得避开那双转过来的眼睛,捏肩的动作,换作掐。
“怎么不捏了?”
“妾手酸了。”
于是郑楚儿被拉到了前面,被迫躺在某人的怀里,一双小手被轻柔的揉着。
“真是笨,不会在手酸之前停下来。”
俩人一个下午,就这样腻歪着,情到浓时,又赶紧分开冷静,因为明日要到岱庙敬香,不能亲热。
晚膳后,俩人又再次沐浴,为第二日的进庙做准备。
“四郎,今晚我们分床睡。”郑楚儿披着沐浴过的长发,清新脱俗。
“什么意思?”
“明日要去祭拜东岳大帝,我们要洁身自好,不然不灵验哦。”
“没有听过,不行。”某人死皮赖脸的说。
“不怕所求之事不灵验?”郑楚儿气道。
“灵验,前次我求的,已经得到。”某人笑得风情万种。
“你求什么已经得到了?”郑楚儿好奇。
“你!”
郑楚儿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最后只好默认了某人的要求,规规矩矩的同眠。
可某人的爪子,一晚上窸窸窣窣的伸过来几次,睡意正浓的郑楚儿被弄醒,一不高兴,一脚踹了过去。
很不巧,踹到了某人的身上,一声惨叫后,黑暗的房间里,终于平静下来。
半夜被外面的野鸠声扰醒,迷迷糊糊中,郑楚儿往后挪了挪,但挪了几次,都没有靠在熟悉的身子上。
郑楚儿闭着眼睛,嘟哝一声,一个翻身,两只手却抱了个空,一声闷响,郑楚儿裹着被褥,掉在了地上。
“四郎,四郎………”
抹黑爬起来,郑楚儿懵懵懂懂的站在地上,看到床榻上空无一人,睡房里,只有她一个人。
“妾只踹他一脚,他就要单独去睡?”
郑楚儿又气又委屈,忘记了白日是谁口是心非的要单独一个人睡的。
摸着爬到床榻上,蒙着头就睡,可郑楚儿的心里空落落的,难以入睡。
好不容易闭上了眼睛,又被外面的野鸠叫醒,郑楚儿起床,走出了门。
夜色中的泰山脚下,夜寒露冷。
郑楚儿看到外面,竟然行人匆匆,那些人都是拖儿带女的,脸色憔悴。
而远处,浓浓夜色中,硝烟弥漫。
“周军打过来了,快逃啊。”
郑楚儿大惊,回头一看,他们住的驿站,已经破损不堪,坍塌下来的屋舍,还冒着白烟。
“四郎,四郎?翠柳,高伏………”
远处马蹄声凌乱,掩盖了郑楚儿的呼喊,腾起的尘埃,阻挡了她的视线。
“周军怎么就打来了呢?陛下的军队,不是英勇无畏吗?三十万大军,不是挡在了黄河对岸么?”
没有人回答郑楚儿的话,肆虐而来的骑兵,踏着逃亡之人的身体过去,牙牙学语的婴儿,被丢向空中,又坠地,鲜血四溅。
哀嚎之声,从四周传来,逃难的人,个个惊慌失措,拼命的奔逃。
有呜咽的冷风,从不远处的树林里,打着旋的吹卷过来,一如昏暗中周国的军队,疯狂肆虐。
大地一片血色,风卷残云,乌血横流。
“救命………”
年轻的女子,被拖进了矮墙里,哭救的声音,被士兵淫荡的笑声淹没。
郑楚儿转身就跑,可是,不管她多用力,她的脚步却是缓慢的,浑身无力。
一片灰黄的硝烟弥漫过来,郑楚儿的眼睛突然看不到任何东西。
恐惧向她涌来,但是,寻找亲人的决心,逼退了恐惧。
她迎风逆行,突然感到一对人马围了上来,马队分开,有周国的士兵喊道:
“齐王。”
惶恐中,郑楚儿听到了一个声音:
“楚儿。”
郑楚儿一惊,一个身影出现在她面前?
“楚儿,别怕,是我,我是阿宪。”
突然静下来的夜空下,郑楚儿凄惨的笑声,格外悲凉,在这国破家亡的时候,来保护她的,却是敌国的人。
“别怕,别怕,有我。”
郑楚儿的眼睛,终于能看清眼前,在苍茫的大地上,周军的旗帜,在夜风中反卷猎猎。
她少女时代认识的小弟,如今已是周国的齐王。
“别动,注意脚下。”
郑楚儿此时才发现,她竟然站在了悬崖边上。
一只手伸了过来,声音低柔:
“别害怕,我会带你离开这里,到长安去………”
一阵笑声,从郑楚儿口中传出,她揶揄道:
“宇文宪,这只不过是一个梦,你们只不过是在做梦,梦想打败齐国。”
惊慌过后的郑楚儿,猛然惊醒,因为在天保七年,周国还不存在,关中的傀儡皇帝元廓还活着。
但是,即便是在梦里,郑楚儿也不愿意让周军得意。
脚下的悬崖,雾茫茫。
郑楚儿不知道,下面有什么未知的危险。但她知道,如果她摔死了,就会从梦中醒来,就会回到驿站,她的四郎,会在房间里等着她。
没有恐惧,没有迟疑,郑楚儿纵身一跳。
夜风潇潇,似是一曲离殇。
所及之处,是一个温暖的胸膛。
但郑楚儿睁开眼睛,轻声惊叫:
“广宁王?”
郑楚儿再次狂跳,因为她看到了茫茫江水,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瞬间瞒过了他们………
“醒醒,你怎么了?”
惊醒过来的郑楚儿,发现自己的双手,紧紧的抱着高长恭。
“做噩梦了?”黑夜中,高长恭的声音,异常清晰。
“哇”的一声,郑楚儿放声大哭,一噎一噎的,抱怨道:
你才来,刚刚你去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