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杀青
这场谢幕戏，正式开拍。
乔薇无力的躺在病榻上，苍白的嘴唇妆效。一双秋水盈盈的眸子，涣散的看着镜头，透出油尽灯枯的黯然和不舍。
“年修……”她伸手，苍白素净的修长手指，莹白到仿佛透明。
指甲也因为妆效，没有一丝血色，隐隐透出一丝灰败。整个人好似即将在空气中消失。
所有的细节都在向观众预示着，这个女人快死了。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这只手在虚空里轻抓，颤抖的想要去握住什么，可是她等的人没有来。
对方是皇帝，是天子。
天子心怀天下，忙于江山社稷，无暇赶来见心上人最后一面。
“年……修——”乔薇哽噎道。白月光虚弱到已经没力气呼唤，声声泣血。
唐风坐在监视器后面，摄像机中的镜头放大，拉近镜头，对上乔薇的眸子。
她的眼神脆弱易碎。那水盈盈的眸光，仿佛下一秒就会黯然熄灭。
没等来心上人，白月光身子颤巍巍轻咳，虚弱的身体犹如风中残烛，纤长睫毛像蝴蝶在寒风中抖动着翅膀，脆落，美丽，破碎。
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
白月光太过美好，所以不能长久。她死在生命中最美丽的时候。
一滴眼泪划过眼角，从她病容凄美的脸颊流下。在素白的衣袖上，晕染出一滴泪迹。
眼泪无声落下。
她连哭都克制到，不愿让人去心疼她。
可正是这种凄美的隐忍，含蓄的爱意和绝望，才让人更加心疼她。
相爱的人不能相守。
为何老天爷不再给她一些时间呢？
白月光之死，成了《深宫》女主走上权力宝座的导火线。
因为从此以后，白月光就驻进皇帝的心中，任何女人都无法撼动。就算是女主也不能例外。
她消失以后，皇帝男主的心就冷了。捂不热了。
那个贵为天子的男人，失去一生挚爱后，拼命寻找她的替身。可白月光只有一个。
没有一个女人，能成为皇帝的救赎。
才让宫里那些女人们，如同坠入冰窖，绝望的开启了权力争夺。
他满怀爱意的眼神，透过那些女人，寻求着白月光的影子。
皇帝的心，已经随白月光一同，在对方离世的那一年死去。
“年修……”逝去前的最后一眼相见，成了她唯一的渴求。
曾经山盟海誓，曾经许下共白头的誓言，都未能一一实现。
她便要走了。
白月光眉眼染上淡淡的离愁，她要领盒饭了。
镜头拍不到的地方，夏萌打开蛋糕盒，造型师手里捏着礼花筒。
只待她一杀青，就替她庆祝。
乔薇哽噎，屏蔽了他们的身影，一眼都没再往他们的方向看，她怕笑场。
“年修！”白月光似乎在弥留之际，看到她的爱人。
她已经浑浊涣散的眼神，浮现一抹星光，再度明亮。
伸向虚空的手，也更加用力往前，想要去抓住对方，那是她的爱人来了。
临死前出现的幻觉，让白月光重新焕发光彩。
不过白月光濒死前这段戏，不是由皇帝男主回忆，而是白月光身旁的一位婢女，将她的回忆播放出来。
皇帝是否及时赶来，见到白月光最后一面，不可知。
这是剧中的谜团，不知道是编剧漏写，还是刻意为之，或是男主演档期安排不上，成了开放结局。
变相让《深宫》有了讨论点。
男主演在拍摄宫廷戏，跟这个剧组完全没有交集。
乔薇一次都没见过对方。
“她是含笑离世的。我想，她死前是幸福的。”这位婢女进宫成了大宫女，待在男主皇帝身边，总是和对方一起回忆白月光，暗中针对女主。
“年修……”最后一声呼唤，白月光要杀青了。
乔薇伸出的手，无力的缓缓落下。
就当她的手失去力气，垂落在床前时。
一只绣有龙纹的袖子，出现在镜头中。
顾影帝抓住她的手。
“……”众人。
导演没喊停，镜头继续拍摄。因为这个意外，乔薇抬起头，盈满水光的眸子看向顾辞年。
对方嘴唇无声动了动：继续演。
乔薇收到对方传递来的讯息。
镜头中的白月光，弥留之际望着握住她手的男人。整个人回光返照，突然鲜活起来，对着镜头露出绝美的笑容。
她嘴唇颤动，似乎想要呼唤对方的名字，却已耗干了所有精力，在之前的那场等待中。
最后只留给对方，一个虚弱却温柔的笑容。
而后，生命迹象从她身上消失。
白月光离开人间，驻进了男人的心里。
“卡！”唐风总算反应过来，喊停了。
“哥，你怎么上去了？”唐风双手抱头。顾影帝身上穿着贤王的蟠龙纹便服。
好吧，仔细看，四爪龙跟五爪龙，观众不会用显微镜看剧。
姑且能装作是皇帝男主蒙混过关。
但剧本里压根没这段呀。
“搭戏。”顾辞年道。
是搭戏，不是加戏。
因为他拿到了编剧新改过的剧本。
剧本里，是贤王与大宫女之间的对话。
【台词】
大宫女：“王爷，小姐她去了。”
贤王：“嗯。”
这声回应，像一声长长的叹息。
白色轻纱在风中飘动，好似一面面白幡。
贤王背对镜头，光打在他脸上，看不清表情。
编剧昨天加的戏。
唐风这下恍然。他家老头子，薅顾影帝羊毛，薅到他面前了！
甚至没来得及通知他。
顾辞年来客串，多拍一场戏，就多一个话题。
“果然效果更好，哈哈哈。加得好！”唐风说。
榨干影帝，怎么都不嫌少。
拍到就是赚到。
这场匆匆写的新戏份，因为大宫女演员没就位。还没安排拍摄，不在今天的拍摄任务中。
“过了！”这场戏乔薇表现的太好。到现在眼睛还红红的。
“杀青！”唐风宣布道。
“恭喜小乔！”
“快，快把蛋糕端给咱们的白月光！”
造型师和几个工作人员，旋开了礼花筒。
啪！
亮晶晶的纸片在空中飞舞，落了乔薇满身。
白月光领便当，乔薇在《深宫》的戏份彻底杀青了。
“切蛋糕！”众人欢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