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六十章
叶书辞这才意识到, 今天是她的生日。
看了看手机日历，果真如此，十一月二十八日，她的生日。
就连她自己都忘记了。
其实也不能怪她。
小时候, 父母倒是年年给她过生日, 买生日蛋糕, 送她喜欢的玩具。后来唐笑紧抓她学习, 干脆说, 以后生日都不过了, 说送那么多礼物很难让她养成铺张浪费的习惯。
虽然她不太理解这二者的关联，但是唐笑是家里说一不二, 她只能执行。
后来上了高中, 她会在姜晓生日的时候送她礼物，但是当她过生日了, 她会格外认真地说：“我不过生日的，你不用送我礼物。”
等到大学, 她总算自由了，但是过生日这个习惯也就在岁月的长河中忘掉了。
以至于今天到了她的生日，她自己完全想不起来。
叶书辞抬眸望向舞台。
英俊的男人拿着话筒, 眉头微微蹙起, 低磁清冽的嗓音缓缓在室内流淌起来——
“那么多相遇/偏偏只和你/”
“天造地设般产生奇迹/哦/我心的缝隙/”
“我想出了你/任谁也无法填补这空虚/”
“爱我非你莫属/我只愿守护/”
沈赐的声音本就好听, 唱的又是一首深情的歌曲，男人微微垂着眉眼，嗓音低低淡淡，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蛊惑意味，显得更加缱绻深情。
明明暗暗的灯光打在男人身上，衬托得那张清俊的脸庞更加流畅立体, 叶书辞张了张嘴，远远看着，心跳的速度更加快了。
餐厅内人并不算多，隔着重重光影，隔着尘埃与光阴的距离，沈赐深情的目光向她投来，叶书辞心跳如擂鼓。
仿佛回到了十七岁那年。
那个光一样的少年朝着她走来，从此她赤足深陷，恍然十年已过，她最爱的还是那个人。
什么都没有变过。
唱完之后，沈赐从台下走下来，手捧着一束花，眉眼深邃的男人缓声开口：“宝贝，生日快乐。”
台下不少人议论起来，女孩子们捂住了嘴，满脸激动。
“啊啊啊啊这个男人太帅了！！”
“亲爱的你什么时候也给我这样庆祝生日啊！！太戳人了。”
服务生也将菜上齐了，叶书辞切着牛排，一边问道：“什么时候准备的呀？”
沈赐把蛋糕摆到桌子上，男人低低沉沉的嗓音响起：“下午。”
“可是下午我们一直在陪着奶奶看病。”叶书辞弯了弯唇，“你一直在忙奶奶的事情，哪有时间。”
沈赐摊摊手，眸色深了深：“小辞，该有的仪式感也不能少。”
男人动听的嗓音钻入她的耳畔，叶书辞只觉得整颗心都被撩动了，耳朵也热乎乎的，紧张得不能自已。
“沈赐，这是我最难忘的一次生日。”
沈赐插上蜡烛，是一个小小的“27”，粉色的蜡烛，做出了气球造型，格外有少女心。
“许个愿吧，宝贝。”沈赐唇角上扬了几许，嗓音中的温柔几乎要满溢出来。
叶书辞双手合十，笑眯眯地闭上了眼睛。三秒钟之后，心愿许完了。
男人定定看着她，抱着手臂问道：“许的什么心愿？”
“大家不都是说，心愿说出来了就不灵了。”
沈赐凝视着她：“或许说出来我可以帮你实现。”
叶书辞睁大了眼睛，像是玻璃珠一样通透漂亮，女孩脸颊很小，肌肤白得几乎透明，淡淡笑着：“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的心愿跟你有关系。”
也只能说到这里，否则她很害怕心愿就不灵了。
“那我知道了，”沈赐勾了勾唇，嗓音低沉温柔，“我家宝贝一定会如愿以偿。”
吃完饭后，两人上了车，沈赐帮叶书辞系好安全带，车子还没发动，男人低低问道：“为什么把自己的生日忘记了？”
沈赐虽然在台上，但是也注意到了叶书辞眼底的惊诧，很显然，她忘记了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这么重要的日子都能忘，这也是沈赐意想不到的。
沈赐因为母亲的去世，也没有过生日的习惯，却不代表着他不记得自己的生日。
叶书辞垂下眸，告诉男人自己其实这些年都没庆祝过生日。
静默了会儿，沈赐眉目温柔下来，动作一顿，随即将她搂入怀中，目光温柔如长风：“小辞，以后，每年生日都要过，知道吗？”
这一刻的沈赐太过温柔了，叶书辞心尖微微发颤，她将耳畔的碎发带过去，挡住红润的耳垂。
叶书辞轻轻地“嗯”了一声：“其实生日不生气的我倒是也不在乎，没有什么能跟你在一起更重要的了。”
沈赐搂着她手臂的动作紧了些，男人温声说：“十一月二十八日，我爱的人来到这个世上，最值得被纪念。“
他的声线笃定又温柔，轻缓得像一阵温柔的风：“叶书辞，相信我，以后你每年都有好运气。”
只要他说，她就愿意相信。
从十七岁那年开始，叶书辞的心就完完全全属于沈赐了。
三个人也没在临城待多久，毕竟都还有工作，第二天一大早，沈赐便带着她们回去了。
奶奶收拾得最快。
沈赐拎着奶奶和叶书辞的行李箱出去时，恰好看到奶奶在跟门口的保安聊天，见沈赐出来，奶奶笑着说道：“看到了吧，这就是我孙女婿，很帅气吧。”
保安眼前一亮，笑容扩散开了些：“老人家，你这孙女孙女婿都很出众啊，我这一看还以为是明星呢！”
叶书辞有点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沈赐握着她手的力度大了些，男人揉揉她脑袋，挑了挑眉，低声说：“小辞害羞了。”
“害羞又怎样啦。”
“当然没怎么样，”沈赐轻轻使了点力度按按她脑袋，不动声色弯起唇，“只是觉得挺可爱的。”
叶书辞眨了眨眼睛：“可是我之前看网上说，一个女孩子没什么优点的时候，通常会被夸可爱。”
她当然清楚沈赐不会觉得她没优点，毕竟沈赐对她的喜欢有多深厚，她全然能感知到。
只是故意这么说，也算是情侣之间的小情趣了。
沈赐唇角噙着淡淡的笑：“我的女朋友自然是全世界第一漂亮，也是全世界第一可爱。”
男人眼底满溢着爱意，最骗不得人，也因为男人这几句话，暧昧丛生，开始生根发芽。
保安问：“老人家，您这孙女孙女婿什么时候结婚啊？”
“颜值这么高，不得早点让你抱上小重孙？”
奶奶转过头，笑盈盈地看向他们，揶揄地笑着说：“这个呀，得看年轻人的意思，我这一大把年纪了，当不了家的。”
叶书辞的脸红得更彻底了。
坦白说，跟沈赐在一起也有一段时间了，她从来没考虑过结婚的事情，总觉得这件事太盛大，距离这件事还很远。
可奶奶问了，她也情不自禁思考起来。
大学期间，她认识了不少恩爱的情侣，到最后分手，甚至反目成仇，再加上网上那些恐婚恐育的帖子盛行，导致她对婚姻生活并没有什么向往。
可如果对方是沈赐的话——
如果对方是沈赐，那么她愿意期待一下。
只是不知道沈赐的意思。
沈赐早就将行李放到了车里，牵着叶书辞的手上前一步，脸上浮起清淡笑意：“小辞什么时候想了，我随时奉陪。”
这话就像是一针强有力的定心剂。
回到家之后的叶书辞也没闲着，这两天的工作堆积成小山，组长还在线催稿。
她赶紧打开电脑，处理了一下工作，忙活了三四个小时，才发觉微信上堆满了唐笑的消息。
唐笑：【小辞，最近你干什么呢？怎么也不回家看看了？】
唐笑：【小辞，有时候的话回来看看妈妈吧，妈妈都想你了】
唐笑：【怎么还不回妈妈的消息啊？】
唐笑：【今晚妈妈做了你喜欢的糖醋鱼，还包了鲅鱼馅水饺，今晚回来吃饭吧。】
尽管唐笑一句话也没她恋爱的事情，可叶书辞知道，唐笑叫她回去肯定是为了这件事情。
毕竟张小川肯定将这个事情告诉妈妈了。
叶书辞：【行，妈妈我今晚回去吃饭。】
正好组长那边也回了消息，说她写得稿子很不错，只需要修改几个小的措辞。
晚上叶书辞彻底清闲了，打了辆车，提着水果和牛奶去看望唐笑了。
叔叔照样不在家，张小川在律所加班也不在家，不知是不是有意为之，反正家里只剩下母女二人，唐笑还专门做了一桌子菜，果不其然，她一边吃饭一边问起恋爱的事情。
“小辞，你跟你高中的同桌在一起了？”
“嗯，本来就想着告诉您的，然后这几天有点忙。”叶书辞有点不自在地挠了挠头。
“沈赐真的是很优秀的男孩子啊！”唐笑感慨着，一边笑着看向叶书辞，笑容中带了点半真半假的疑惑，就好像不相信男人是真心喜欢她。
叶书辞有点发闷，难道她不值得被喜欢？沈赐既然喜欢她，那就说明她也很优秀。
女孩晃了晃神：“妈妈，我们俩是认真的谈恋爱，都这个年龄了，不是小孩子过家家。”
“妈妈不是这个意思啦，”唐笑皱皱眉，不知道怎么说才最合适，“妈妈就是觉得，无路哪个方面，那个孩子都比你优秀得多，我担心你会被骗。”
叶书辞更不开心了：“沈赐怎么会是骗子呢？”
“我跟他两年高中同学，还当了半年多同桌，他什么人品我当人最清楚。”
“那他有没有谈过恋爱？比较长的那种？”
“他除了我之外，没跟任何人谈过。”叶书辞目光笃定。
唐笑哑口无言了，握着叶书辞的手，好半晌才说：“小辞，你是妈妈唯一的女儿，无论任何时候，都是真心为你好，你不要怀疑妈妈的用心。”
叶书辞没多说什么。
可心里依旧不太愉快。
奶奶知道她跟沈赐恋爱，二话不说就表示祝福，直接将沈赐当成了自己的孙女婿，也将他当作亲孙子对待。
可是唐笑呢？直接怀疑起沈赐的用心，明明全世界都有可能是坏人，唯独沈赐不可能。
唐笑这番话直接弄得她心情不太好了，盼望了那么多年的爱情，轻飘飘就被人怀疑了。
明明双方都无比认真。
跟沈赐恋爱的这段时间，她无时无刻都感觉到男人的偏爱，那种被人捧在手心疼爱的感觉不是假的。
叶书辞本打算吃完晚饭就回家的，唐笑兴许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热情得要命，非得让她留下来睡觉。
叶书辞也不想做得太绝，只好留下了，但是她拒绝了唐笑要求她跟她睡的要求，到书房睡了。
“妈妈，我不是不想跟你睡，您从小就培养我的独立意识，我早就习惯了一个人睡，如果旁边有人，彻夜就睡不着了。”
唐笑心疼地看着她，半晌才勉强点点头：“好吧。”
叶书辞洗完了澡，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手机突然响了，她拿起来，页面显示——沈赐要求与您视频通话。
啊！！
沈赐。不过她从没跟沈赐视频过，怎么？这才不到一天没见，他就这么想她？想到这，叶书辞心底泛滥起隐秘的欣喜。
她这才洗完澡，没穿衣服，将门锁上了，倒是没人进来了，脸上也没化妆，不过她底子好，化不化妆无所谓。
手机拿在手里像个烫手山芋似的，叶书辞丢到一边，用最快速度穿戴整齐，紧张得脸颊红扑扑的。
又赶紧对着镜子整理了下头发，这才接起电话。
叶书辞意想不到的是，在屏幕里，她并没有看到沈赐。
“沈赐，你在吗？”
回应她的是一阵空寂寂的风声。
男人小声地“嘘”了一声。
沈赐的摄像头反转到了窗外，应该是窗外，漆黑又广阔无垠的一片天，片刻的安静之后，天边像是燃烧起来似的，绽放起一簇一簇璀璨的烟火，像是在黑暗中撕开了一道裂缝，浩大，恢弘。
光影与色彩交汇，掀起了一场碎金般的雨点。
是盛大的烟火，是凋谢的无数星辰。
尽管屏幕会削弱烟火的效果，可叶书辞依旧感觉到了强烈的震撼。
烟火秀终于结束。
沈赐这才将摄像头转向自己这边，男人脸庞白皙英俊，皮肤没有一丝毛孔，抵得住高清摄像头。
影影绰绰的光线下，斑驳而细碎的光圈萦绕在他脸上，男人抬了抬下巴，露出凸起的喉结，他浅淡地笑了笑，眉眼氤氲开一抹笑意。
叶书辞看出他背后的白墙和办公桌，疑惑地说：“你这是在律所？”
沈赐低沉地“嗯”了一声：“我在加班。”
男人清咧好听的声音一字一顿通过电流，含着微微的磁性与温柔，传到叶书辞的耳朵中：“刚才老周他们说有烟花秀，我下意识拨通了你的电话，我们从来没视频过，可能有点唐突。”
叶书辞有点不好意思：“是我让你等了那么久，不然能看到更多的烟火了。”
“去打扮了？”
沈赐宠溺地看着视频中的女孩，唇瓣是浅淡的釉色，鼻尖挺翘，眉毛也似乎描了描。
“嗯。”叶书辞有点不好意思，却也没否认。
“但是在我面前，你不需要隆重打扮，肆意做自己。”
“可是……”叶书辞皱了皱鼻子，皮肤在强光下更显白皙，有点可爱的俏皮，“我刚才就穿了运动内衣。”
要她如何接视频电话？
说到这，叶书辞脸颊红得彻底，像是染了层云霞。
哪想到沈赐慢悠悠地开了口，尾音带着淡淡地调侃：“不穿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