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区区姨娘
月光从窗口闯入，洒在贺朝朝的床前。
贺朝朝迷迷糊糊的转醒，她慢慢睁开眼，却觉得这月光都刺眼，她抬起手挡了挡。
一旁坐着的费清随察觉到她醒了，赶忙端来一杯温水递给她，“朝朝。”
贺朝朝接过温水抿了一口。
她怔愣着看着窗外，月色白的渗人。
此刻她的心绪已然平复了许多，她不想哭也不想闹，只想就这样静静的坐着，看着窗外，脑中回想着与阿母的过往。
阿母自幼便是最宠她的。
还记得幼年时候，春时，阿母会带着她在府中的小花园中放纸鸢，那纸鸢是阿母亲手绘制的小太阳，幼年时她最爱的。
夏时，阿母会带她到城郊的泉水处戏水，阿母会放下一府之母的架子，与她一同在小溪流中踩水。
秋时，阿母会找闲暇亲自为她炖银耳盅，每当她说阿母炖的盅是世上顶好吃的时，阿母总是高兴极了。
冬时，阿母会亲自给她制一件新的冬衣，她穿着新衣，与阿母一同逛冬日夜市，在那里能搜罗到好多好吃的好玩的。
想到这里，泪从贺朝朝眼中悄悄滑落。
长大后，阿母也最爱她。
她不爱读书，阿母便拉着她亲自谆谆教导，她只要表现的好一点阿母就会奖励她。
有时，自己做错了事，父亲责怪自己，阿母也永远会把自己护在身后，父亲就不会再说了。
那时候可真好啊。
贺朝朝伸手擦去脸上的泪。
良久，才出声，“费清随，我想去看看阿母。”
“你阿母已出殡下葬了。”
费清随握着贺朝朝的手，试图用最温和的语气告诉她这件事。
“下葬了”
贺朝朝淡淡的出声。
她掀开被子，下了床，走了出去。
小院中，草木枯竭，略显凄凉，只有月光在为她引路。
贺朝朝恍恍惚惚的在府中走着，漫无目的随处走着。
费清随默默跟在她的身后。
走着走着，她竟走到了灵堂前，她看着空荡荡的灵堂，不知所措。
“姨娘，不对，以后不能叫姨娘了，要叫夫人了。”
贺朝朝隐约听见墙角处有说话声，便朝那边走去。
“哎呀，老爷还没说什么时候把我扶正呢，可先别这么叫，这朝朝回来了，让她听见了不好。”
“这朝朝小姐犯下了那么大的过错，老爷待她到底是不如从前了，你看，昏了这么久老爷都没有去看过她。不像姨娘你，夫人死了，姨娘又得老爷宠爱，再加上婉沁小姐入了太子府，成了太子侧妃，姨娘被扶正这不是早晚的事。这早一时晚一时叫您夫人又有何区别。”
“哈哈哈哈，哎，多不好。”
费清随拉了拉贺朝朝，贺朝朝攥着手，已然是忍不了了。
她径直走了过去，给了姨娘一巴掌，“梅婉，我母亲刚死你就在她灵堂边上打量她的正妻之位。从前我怎么就没看出来你有这副狼子野心呢，你可真是装的太好了。我告诉你，只要我在一天，你就别想坐上这正妻之位。”
那下人小曹，看着姨娘被打红的半张脸，朝贺朝朝喊道，“小姐，姨娘再怎么样也是你的长辈，你怎可这样对待长辈。先夫人真是没把你给教好，让你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犯下滔天的大罪。”
“你一个下人，也敢议论主子，是谁给你的胆子，区区姨娘吗？”
费清随将贺朝朝拉到身后，质问道。
梅婉一看费清随，拉了拉小曹，装作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费公子误会了，小曹也只是看不下去，为我打抱不平罢了。我与小曹在这说话，朝朝突然上来给我一巴掌，我真是委屈，不知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惹得朝朝不高兴了。”
“梅姨娘不必如此，刚刚你们的话我都听到了，就不必在我面前演戏了。这是朝朝母亲的灵堂，你们不敬亡灵，在这说这些话，朝朝打你不是应该的吗，想必姨娘还欠朝朝一句道歉吧。”
梅婉愣了片刻，见费清随丝毫不留情面，只是护着贺朝朝，索性也不装了，“我好歹也是个长辈，怎可给这样一个无礼的小辈道歉。”
“什么长辈，你也配当我的长辈。你原先不过是府中的一个浣洗丫鬟，机灵能说入了我母亲的眼才被我母亲留在身边。但你却爬上了我父亲的床，装作一副可怜兮兮，不甚情愿的模样，当了我父亲的小妾。这些我母亲可曾怪过你，没有。我母亲不怪你也没让别人说你的半点不是。可你呢，贼心不死，在我母亲灵堂前算计我母亲的位置。也不想想自己究竟配不配，你的德行也配当侯府的当家主母。”
“你放肆。”
贺朝朝回过头，只见父亲正站在那。
父亲倒是半点没变，相比之前还要更圆润些。
老侯爷听到贺朝朝这一席话，也是气狠了，二话没说过来给了贺朝朝一巴掌，“你就是如此和长辈说话的吗，你肚子里念的书，学的道理都到哪里去了。”
贺朝朝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人，这个从未打过自己的父亲，现在竟为了姨娘打了自己。
“父亲，我念的书，学的道理，从未教过我要尊重侮辱我母亲，觊觎我母亲之位的人。”
贺朝朝直直的盯着面前之人，她不明白，父亲从前明明对姨娘不温不火的，现在怎么如此护着她，就算她觊觎母亲的主母之位他也无半点怪罪，只是一味的责怪自己。难道父亲真要将她扶正吗？
“如若父亲要将她扶正，那我就离开侯府，父亲自此就当没我这个女儿。”
“你，你个不孝子。”
预想中的巴掌并没有落下。
费清随抓住了老侯爷的手。
“费清随，这是我贺家的家事，还轮不到你来插手。”
“侯爷。”
费清随护在贺朝朝的面前，认真的说道，“如若侯府已经容不下朝朝了，那从今往后，朝朝便由我来照顾。”
说罢，不管其余人再说些什么，费清随拉着贺朝朝就走。
“你还想住在此处吗？”
路上，费清随问道。
贺朝朝摇了摇头。
母亲不在了，父亲又是这副模样，她不想留在这儿，最起码，短时间内是不想了。
“那去我那住些时日？”
“好。”贺朝朝思索了片刻又补充道，“还要带上筱宁和十方。”
“嗯。你想带什么都可以。”
“我只想带他们俩，其余什么都不想要了。”
“好，到我那，我再给你添新的。”
到费府时，天已蒙蒙亮了。
贺朝朝已是困的不行，进了费清随给她安排的房间，沾上枕头便睡着了。
费清随笑了笑，这才放下心来，走了出去，轻轻的关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