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小学老师
太阳挂在西边，光照已没有中午那般炙热，柔和的照耀着整个红花大队。
二生产队的一块地头田埂上并排坐着两个人。
“那个女知青在你家住的怎么样？”大队长沈福全眯着双眼深深抽了口旱烟，猛劲儿地一咂，缓缓吐出烟圈，抬眼看向沈尧。
今天沈尧的活安排得不算多，他特地在沈尧下工前到地头找他就是想问问情况那个女知青，如果不好相处的话，他得把她调到别的社员家里去。
沈尧坐在沈福全旁边，遥遥的望着他刚平好的田埂，“还可以，她不难相处。”
看着脚底的土地，他想到江画秋昨晚回去那一脸的疲惫，吃了三月泡也还是没有多高兴，原本有点肉的脸颊一天天的消瘦起来。
“三叔，队里还有什么轻松点的活不，那些女知青都是城里来的，天天种地怕是吃不消。”沈尧犹豫一会儿问道。
沈福全听到他的话，嘴里的旱烟也不咂了，一双老练的眼狐疑的看着沈尧，“你这是要帮住在你家的女知青走后门？”
沈尧眼睛仍是看着脚下的黑土，手指下意识的摩挲着，“她身体不太好，上次我和她一起干活，她晕过一次。”
沈福全瞥了沈尧一眼，吧嗒着继续抽了口旱烟，说道：“最近倒是有份好差事。”说完又将旱烟含在嘴里，不再吭声。
沈尧眼神紧紧盯着沈福全，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那眼神直勾勾的，直到沈福全实在受不了，他才开口：“大队小学缺个老师，原先的李杏儿嫁到县城了，不干了。住在你家的女知青好像叫江……江什么秋，我记得她是高中毕业下乡来的。”
沈尧静静的听着他说，补充了一句，“叫江画秋。”
沈福全拍了一下脑子，叹道：“哎，这脑子一忙起来就容易忘事，上回还记得呢。小学老师的任务就是负责一到三年级的教学，她要实在干不了地里的事你叫她明天下午到大队办公室找我，我给她安排上学校教书去。”
一番话说完，他看到沈尧脸上露出轻松的表情，他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压低声音说道：“小尧啊，你爸妈他们都不在了，眼看你也二十了，你跟叔说老实话，你是不是看上这女知青了？”
沈尧面上的表情一下凝滞起来，声音苦涩，“我是什么样的人，叔你也知道，我这辈子不奢望那些，把沈宁养大我就安心了。”
他说的话是实话，沈福全心里都清楚，沈家当年人口多，劳动力不够，底下好几个小的嗷嗷待哺，家里的口粮一度都要断了。
就在这时，他的小叔，沈尧的爷爷站了出来，当时村子里的富户招赘，倒插门进了齐家，得到一笔钱才让沈家度过那年的寒冬。
后来齐家被评为富农，沈尧爷爷四处奔走，和沈尧的太姥爷商量一番，将齐家家产上交，一家人才平平安安活下来。
后来，沈尧的太姥爷心里暗疾成伤，没多久也就去了。沈尧的爷爷也忧心操劳家中，在沈尧他爸结婚后也累倒了，沈尧的奶奶接连丧父丧夫，仍是咬牙撑起整个家。
命运似乎格外苛待沈家，两年前，沈尧爸妈进山打猎，突然遇到暴雨，两口子双双死于山中。沈尧的奶奶一下子失去儿子儿媳，她心里的大山塌了，没两个月人也病没了。
沈宁也因为进山寻找父母，发起高烧，好好一个姑娘烧成了哑巴。
从那以后，沈家只剩兄妹二人相依为命。
沈福全布满岁月痕迹的脸表情动容，眼角湿润，他沙哑的说道：“你有什么事尽管来找叔，这会儿上面管的没有以前那么严了，不用像以前那样避嫌，有空到我家让你婶子炒两个菜，咱爷俩一起喝一杯。”
沈尧点点头，“下次空了我就去。”
眼看天色不早，沈福全站起身拍拍裤子上的土，“那个女知青你记得让她明天到大队办公室找我，我还有事忙，得先走了。”
“好，叔，我会跟她说的。”沈尧应道。
沈福全帮着沈尧拍身上的土，替他理了理衣服，“有什么事就来找叔，村里的事我还是能说上话的。”
沈尧嘴角露出笑容，“嗯，我知道的，叔你先去忙吧。”
沈福全大步迈开，继续巡视别的社员的工作了。
“小学老师？”江画秋一脸惊讶。
晚上回来吃完饭，沈尧一脸冷酷的叫她到院子里说话，然后就说了这么一个劲爆消息。
“你明天干活快点，下工就去大队办公室找大队长。”沈尧的脸不做表情时有点凶悍，他语气冷硬。
瞥到江画秋还没缓过神的脸，他改口道：“算了，明天下午我去帮你干活。”
院子里母鸡‘咯咯咯’地叫着，江画秋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剧烈跳动的心跳声。
她终于可以不用再去地里干活了！
江画秋灵动的杏眼亮晶晶的看着沈尧，柔声问：“是你帮我找的吗？”
她知道大队长和沈尧有亲戚关系，在大队教书那么清闲的活，如果不是沈尧，她不觉得大队长会让她去。
沈尧冷酷的表情一秒破功，他轻咳一声，“不是，只是正好缺人，之前的老师结婚去县城了。”
江画秋仰着一张细腻白嫩的脸，嘴角漾出一抹浅笑，“你说没有就没有吧。”
沈尧神情僵硬，不再言语，转身去了厨房刷碗。
她回到屋里，拿出桃酥、水果糖去找沈宁，因为上工不常去供销社，桃酥她一直省着吃，也就刚住进沈家的时候拿出来一人分了一块。
现在有高兴的事当然要庆祝一下，她敲了敲沈宁的窗户，里面传来起身的动静，江画秋忙去堂屋端一条长凳出来。
她把桃酥连着包装袋放在外面，她听说小学老师每天的课比较少，以后她去供销社买东西吃更方便了。
看见沈宁出来，她把桃酥递给沈宁，“我可能要去大队当老师了，这个桃酥就当做提前庆祝，咱们今天使劲吃，你不要不好意思，老师这份工还是你哥哥帮我得到的。”
沈宁面露犹豫，终是抵不住桃酥的诱惑，她伸手拿了一块，两人一起嘎吱嘎吱的吃着。
沈宁看着江画秋嘴角的碎屑，她指了指嘴角，意思有碎屑。
江画秋也点着沈宁的嘴角说：“你嘴上沾到碎屑了。”意识到自己嘴角也有，她轻拭嘴角，和沈宁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