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把他扔了吧
劫匪头目重重砸下,在雪地上砸出一个大坑,口中吐出鲜血,眼神逐渐涣散,俨然只剩下最后一口气。
那一剑,不仅削去了他一只手臂,也搅碎了他体内的气旋识海,根基尽废,回天无术。
仅仅一剑,便将一个炼气巅峰的修者重伤濒死,尤为恐怖。
那道飞剑主人的实力,必然远在劫匪头目之上。
如果说同等境界之间的战斗,是一种有来有回的拉锯,拼的是耐力和基础;那么高阶与低阶的对决,就是单纯的单方面屠杀。
飞剑在斩杀群匪之后,复而又转回天际,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
场中变得安静异常,只有那劫匪头目发出微弱的呻吟声。
苏博被眼前的一幕看呆了,劫匪五人被瞬杀,头目重伤濒死,而这背后的实施者甚至连影子都没让他瞧见。
小公子二人似乎也呆了,浑然忘却之前劫匪们带来的恐惧,此时正呆呆的望着天空。
一息之后,身上的伤势恢复了一些,苏博正想站起来,忽然感觉到身下的大地正在微微的震动,目光所及之处,地上的积雪缓缓漂浮起来。
周围的竹林也在轻颤,覆雪簌簌,一道强光从天而降,落地之处,雪舞漫天。
伊人在北,落雁沉鱼,百花羞涩,唯见此边。
这个女人有点冷,但美得不可方物。悠悠天上来,奈何不识君。
她是谁?
黑衣长裙,青丝盘戴,手中一柄长剑,冷如冰的脸上,五官极致雕琢。
苏博又看呆了,这回是一种出自灵魂深处赏心悦目的呆滞。
如此美人,人间不复有。
这个女子一出现,先是看了那小公子二人一眼,微微地摇了摇头,而后转头看向劫匪头目,冷哼一声。
长袖一摆,无形的力量透体而出,卷起一滩积雪将劫匪头目埋没。
这时候,小公子二人也回过神来,见到那女子的身影,像是有种如释重负般的松懈感。
小公子当先冲了过去,抱住那女子,竟嚎啕大哭起来。
小朱也梨花带雨的,一口一个“夜姐姐”的叫唤着。
他们认识?
苏博第三次看呆了,重点不在于他们是否相互认识,而是那两个男人居然正在抱着那个“仙女”,而那个“仙女”也并未反抗?
我擦!无耻!真的无耻!搂搂抱抱的成何体统?还要不要脸
额不然,我也过去抱抱?
正当苏博纠结于“他们为什么能抱她”这种心理时,那女子已经带着小公子二人离开,走到了大路边上。
只见那女子伸手入怀,掏出一张淡黄色的符纸,往空中一甩,符纸化作流光远去。
不久之后,一匹快马,一架马车,便从后方的大路上驰来。
先到的骑士,翻身下马,身姿矫健,黑衣蒙面的打扮,单膝便跪在雪地上,态度谦卑,依次道:“大小姐,夜执剑。”
夜芷衣不为所动。
小公子显得极为安静,默默地走向马车,小朱紧随其后。
而苏博这时才后知后觉,恍然发现自己似乎被当成了空气,慌忙从雪地上爬起来,身上的伤势并未完全恢复,显得有些吃力。
他冲着几人的方向,大喊道:“小公子,小朱,等等我。”
几人闻声回头,发现一个落魄的少年正晃晃悠悠地走过来。
夜芷衣的目光落在那人的身上,随即快速撇开,像是见到了某种令人厌恶的景象。
曾经的那个画面,那个男人光着屁股
不知为何,她的心绪开始有些凌乱,冷冷地说了一句:“赶紧走。”
说完,便闪身钻入了马车内。
走到了眼前,苏博却被那名骑马而来的黑衣人拦住了去路。
赶紧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马车,带着憨笑道:“我们认得,一起的。”
黑衣人不说话,转头望向马车,像是在等待车内之人的反应。
等了片刻,未见回音。
就在黑衣人即将把苏博赶走时,小公子的声音从车厢中传来:“带上他吧!”
听此,苏博不由一喜,走过那黑衣人身旁,就要跨上马车。
哪知,车厢中又传出一道冰冷至极的声音:“再向前一步,我杀了你。”
这声音像是直接在苏博脑中响起,令他有些猝不及防。
什么情况?不是说带上我吗?难道我不配坐上马车?我很丑?苏博有些腹诽。
这时,那黑衣人道:“你与我同行。”
马车缓缓前行,留下两行深深的车辙印。
苏博觉得自己被区别对待了,这天寒地冻的,那么大辆马车,难道就装不下四个人?
这一路风雪的,就非得让我与那黑衣人同骑一匹马?如果是个女骑士还好,这两个大男人的,一前一后画面不会违和吗?
简直是漠视人性!简直是区别对待!其行为简直令人发指
车厢中,小公子双手抱膝,坐在软塌上,头上的男式布冠已经被他随手扯掉,一头长长的青丝泻下,遮住了半边俏脸,忧郁的神情,那样子看起来多少有些楚楚可怜。
毫无疑问,这所谓的“小公子”,便是堂堂的吴大小姐。
苏博不得而知的是,那一夜偷听到的谈话中,他把“小竹”听成了“小朱”。
夜芷衣还是一贯的冰冷,这种深入骨髓的淡然,像是亘古不变的执拗。
她看着吴清清,又看了看小竹,两人似乎还欠缺一个解释。
小竹目光躲闪,一脸无辜的样子。
而吴清清的静默,此时看来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反思。
在外人的眼里,此刻的吴清清本该在吴家别院内,与自己老爹隔空生着闷气。
她借口要夜芷衣去帮她杀一个人,其实不过是为了引开对方。
她知道,只要夜芷衣一离开,整个吴家别院便无人敢违抗她的命令。
她严令整个吴家别院的所有护卫不得接近她的闺房,而后与小竹伪装成男性,趁着夜色悄然闯入了竹林。
如果说之前所谓的出走,只是一种形式上的说法。那么,当吴清清引开夜芷衣,带着小竹离开吴家别院的时候,就成了真正意义上的离家出走。
没有护卫,只带了小竹一个随从,吴大小姐本以为自己即将开启一个全新的奇妙旅程。
结果,奇妙还没开始,就已经落得一地鸡毛。
竹林中的复杂境况,超出了吴大小姐的想象。
她们先是因为“意外”遗失了随身的物品,而后在荒野中迷失了方向。
后来遇见了一个落魄的少年,那少年好像并不坏,但似乎想狠狠地宰吴大小姐一把。
再后来,三人行的过程中,遭遇来了劫匪
再再后来,吴大小姐就坐在回去武京城的马车上。
沉默,可以是一种无声的抗辩,当然也可以是一种思维本质上的深刻反省。
马车一路前行,再无阻滞。
停下之时,眼前出现了一座巨大雄伟的城门。
城门前,排开众人,不下百人之多,见到吴清清的马车驶来,便迎头赶了过去。
吴清清眉目轻蹙,忽然问了夜芷衣一句话:“小衣衣,你说我现在学习修炼,会不会太晚?”
小竹一个意外的表情,瞅了吴大小姐一眼。
而夜芷衣的意外,则向来不动声色。她淡淡回道:“不晚。”
而后,又反问道:“到家了,你打算怎么办?那个人已经进城了。”
吴清清当然知道夜芷衣口中的“那个人”指的是谁,但此刻的她显得极为平静,只是轻描淡写的来一句:“不怎么办。”
夜芷衣也不在多言,身先走下了马车。
吴清清也刚想走出车厢,却被小朱拉住:“小姐,带来的那个人怎么办?”
吴大小姐微微思索了一下,随后道:“不知道,随便吧,要不把他扔了。”
小朱讶然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