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无间(二)
一声低吟落入少年耳中,紧接着,少年便感觉到自己的刀刃与对方碰撞处,一股绵柔之力牵引,将自己灌注于刀身中的力量引向一旁。
“咦?”
少年轻咦一声,顺着那力量的方向提刀一转,迅速转身一周用更大的力量再次一刀劈出。
对方显然没想到少年会如此应对,仓促收刀回防。
两柄刀再次对撞,双方这一击的力量差距显现,那人被少年劈飞出去,在空中几个翻身卸掉力道,轻盈落地。
少年知道,这一刀并没有对对方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在双方第二次碰撞的一瞬,那股绵柔之力再次出现,卸掉了大部分的力量。
不过这都在意料之中,与之相比,少年更在意的是对方刚才使用的招式。
“你也会仙武兵法,那这个人你可认得?”
少年举刀,以刀气为墨在空中勾勒出一个人像。
那人像是一名男子,长发向后梳拢,眼神深邃如渊,嘴角带着自信的笑。
对面的人抬头,看了看空中的人像,随即点点头。
“认得,他是我师父。”
“果然。”
少年心中暗道,脑海中浮现出那个人曾说过的话。
“这《仙武兵法》,能令你踏足无上仙道,但如今的你只适合修习半部,另外半部我会另寻合适的门徒,倘若他日你有缘能遇到他,自能将之补全。”
少年立刻了然,眼前这人便是那个人在自己之后收的徒弟,不过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这师弟竟然也会来到这无间狱中。
“看来,这便是我完成《仙武兵法》的机缘,只要能有完整的《仙武兵法》,定能斩尽无间狱,成就‘无间’!”
少年想着,收回了刀,冲对面那人抱拳道:
“原来是师弟。”
那人一愣,然后惊呼出声:
“你就是师父提过的师兄?”
“正是。”
“太好了,一直听师父说我有一个师兄,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
那人一边说着,一边朝少年跑了过来,少年见状,微微后退
半步,满是提防。
要知道能来到这无间狱的,无一不是弑尽血亲的狠人,难保不会有诈。
就在少年警惕之际,他那师弟却是走到了他面前,将刀一扔,给他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
少年瞪大了眼睛,他没想到自己的师弟竟然会有如此举动,在这种地方不设防备地拥抱一个不知根底的人,是该说他傻,还是说他藏着什么别的招?
想到这儿,少年浑身紧绷起来,时刻提防对方使出什么阴招。
可似乎是他想多了,对方在拥抱片刻后,便放开了手,高兴地冲他笑道:“我之前只有师父一个亲人,现在又有了个师兄,真是太好了。”
少年闻言愣住了,师弟这句话勾起了他脑海深处的记忆。
那一年,正闹饥荒。
尚还年幼的少年和母亲围坐在空空如也的米缸旁。
最后一口粮早已在几天前吃完了,再这么下去,母子俩只能落个活活饿死的下场。
“娘,我饿。”
少年看着母亲,哀叫着。
而母亲看着皮包骨头的少年,眼神中不断挣扎。
终于,母亲的眼神坚定下来,似乎做了什么决定,她带着少年走出家门,来到一座巨大的府邸前,敲响了大门。
门开了,她对里面的人说了些什么,没多久,一个高大的男人走出来,而母亲则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年幼的少年不知道这里是哪儿,也不知道那人是谁,更不知道母亲为何要跪下。
他只知道,母亲起来后便带着他,随那人进了府。
进府后,那人带他们来到大堂,刚坐下没过多久,便有饭菜端上。
饭桌上,母亲告诉他,那个人是他的父亲。
而他一边狼吞虎咽地吃着,一边高兴地对那个人说。
“我之前只有娘一个亲人,现在又有了个爹,真是太好了。”
……
……
“想要从这里出去,只能杀光所有人,这你是知道的吧?”
“知道啊。”
“所以,我和你总有一天是要刀兵相向的,这
你也清楚吧?”
“清楚啊。”
“那你为何还要跟着我?”
“因为我们是师兄弟啊,理应相互照拂。”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不怕,师兄不会的。”
“为什么这么觉得。”
“我也不知道,我就觉得师兄不会。”
“……”
少年看着自己这师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算算时间,来到这无间狱已有一周左右,而自两人相遇起,师弟就一直跟着少年。
以上的对话,在这一周中重复了无数次,少年无数次想要甩开师弟,可师弟就是固执地跟着少年。
而对于少年来说,想要拿到另外半部《仙武兵法》,就不能杀了师弟,一时间也没什么办法,只能任由师弟跟着他。
二人在一座骨山脚下坐着,面前是一堆篝火,篝火之上用骨头做成了一个烧烤架,正烤着一条大腿肉。
这是一条两脚羊腿,是二人刚斩杀的。
在这无间狱中,没有别的动植物,连水都没有,要想生存下去,只有食羊肉、饮羊血这一条路可走。
原本二人皆修仙道,可以天地灵气为食,但奈何这无间狱里空空荡荡,连一丝天地灵气都没有,也就只能“入乡随俗”了。
对于食羊肉这件事,少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毕竟能进这无间狱中的人,干过的事不比这食羊肉恶上百倍?
可少年发现,自己这师弟一开始时,竟对食羊肉十分抵触,不仅不肯吃,甚至还劝他想想别的法子,倒着实让他意外了一把。
他不禁问起师弟为何会来到这无间狱中。
谁料,师弟却说,有一天在他面前突然出现了一扇门,师父告诉他这是通往无间狱的门,让他进来,他便进来了。
少年想了想,随即点点头,认可了这一说法。
虽然无间狱有无间狱的规则,但以那个人的神通,多半是将师弟的记忆抹去了,而且听师弟的意思,是那个人让他进来的。
“他到底想干什么?”
少年的眼神不禁深邃起来……